《续杯咖啡》25.当一切来临

    吃饭的时候正好付征赶回来。几个人围着饭桌聊了起来。子车然想起老师说的话,询问子车朗云。
    “你没跟老师说么?你会毛笔字,我记得这个可以算是文艺特长。”
    子车朗云低头半天没说话,连筷子也没动。子车然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轻声叫了几声小朗,子车朗云才缓缓开口。
    “原来上学的时候在学校写过几回。回去被外公骂了,外公说毛笔字是应该受到尊敬的即使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回去写。但是它叫国字,所以不能当成炫耀的工具。之后我就再也没在外面写过了。”
    子车朗云一段话,换来一桌子人的沉默,子车然拍拍子车朗云的头。“外公说的对,可也不对。国字是该受到尊敬,拿来炫耀固然不对,可你如果本就存有敬畏之心,以热爱的角度作为自己的一项本领的话就只是如同你的手脚一样,不是工具却是自己的一部分。如此而已。”
    子车朗云点点头。子车然又想起那个关于艺术的班,不去好像有些搞特殊,去看看也好,也许真会喜欢什么。便定下来周末去陪子车朗云去那个艺术班看看。付征笑笑说他下周末也有空,也一起去好了。子车然和孟尹佑同时一愣。转眼子车然有些困惑却也点头。孟尹佑却由衷的为他们而期待和高兴。
    却不想,许可一句无心的话,换来一场僵局。
    “付大哥,你那装潢公司怎么样了?上次那个工程结束了么?收尾还顺利吧?”许可笑问着付征,没想到换来一桌人的僵硬。
    孟尹佑更是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子车然,转头问同样脸色不好的付征:“什么装潢公司?”
    付征却没开口,许可却奇怪的看着孟尹佑。“付大哥的“怡然装潢”啊。你不是不知道吧?就上次,上次我们跟车队接洽的时候,车队正在搞装潢,就是付大哥公司做的。”
    孟尹佑看着付征和子车然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咳了声。想换个话题,看着终于有些意识到不对的许可,说:“就你?还能去找车队,别搞砸了小然的生意。”
    一句话出口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果然这回换付征感到不对。抬头直视子车然。
    俩人就这样彼此看着,再也没有其他人,对视中有的好像只有浓浓的悲伤。
    子车朗云率先扔下筷子走进屋子里。许可孟尹佑也相继下桌。只余俩人还在桌子上各自发愣。半晌,许可孟尹佑拉着子车朗云从卧室里出来,看着还没动过的桌子,孟尹佑叹气。
    “我跟小朗去许可那里玩一天。反正明天是周末小朗也不用上课就不回来了。你们,好好谈谈吧。”说着便拖着不情愿的子车朗云跟着许可走了。
    走出子车然家的小区,许可再迟钝这个时候也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了,看着一脸惆怅的孟尹佑,想他是知道的。“他们,怎么了?”
    孟尹佑却没说,其实他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谁也说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能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看了看还在担心的许可,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本来就有问题,早晚要说明白的。”
    “不会怎么样吧?”许可想着两人一直沉默的对视。想着他们对彼此生活的惊讶。
    “但愿吧。”孟尹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隐隐的觉得子车然从家回来后就不太对。公司起步虽然一直都在她的计划之内,可公司已经开始正常的运营了,她那股子要做什么的样子一直没变。而期间的犹豫感觉也不像她。所以,这要做的事是什么,孟尹佑想都不敢去想。
    直到关门声响起,俩人才从思绪中回转。付征看着要开口的子车然,突然起身。
    “我收拾下。”说着就开始忙碌起来。什么都不必说,就已经明白有的话有的事无论你多想躲避,他终究还是会找来。因为什么而起已经不重要。
    子车然看着付征忙碌的背影,不知怎么,泪水就那样掉了下来。在一起的日子,多的已经快数不清了,清楚的知道彼此间的伤痛,和言行之间每个动作词语的意义。付征知道子车然要说什么。他不想听,所以他忙。子车然知道付征在逃避什么,所以她痛,她流泪。
    收拾过碗筷的付征仍旧忙碌着,扫地,擦尘恨不得把整个屋子都翻新的清洁一遍。子车然一直坐在吃饭的那个位置上没有动过。直到看着付征擦茶几时打碎了上面的杯子却还愣愣的继续按下去,再也坐不住。
    “付征,付征你别这样。”边说边拉起不住流血的手,却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抓住使劲的按住它,直到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血,却还是重复的喃喃:“付征,付征你别这样。”
    付征仿佛这时才看见子车然,和她满脸的泪水。轻轻的抬起没被拉住的那只手。抹去她脸上的泪,那泪却好像没个停止般的一次次沾湿自己的手。
    付征也开始说话,他说:“小然你别哭,我们就这样好不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好不好。小然。小然。”
    子车然流着泪的脸点头又摇头。一句句对不起自口中出。
    付征看着这样的子车然,心疼不已,却硬下心来,还是不想松手,不想就这样,失去她。
    “我们可以这样的,真的。这么多年了,我们不都这样过来的么。挺好的啊。真的。小然。你看真挺好的。
    “这次我错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不该不告诉你,不该制气等你问,也不该对你不闻不问。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不好。你也说,我们说完了就好了。真的,小然。真的。就好了。”
    子车然还拉着付征已经干涸了血迹的手,连着自己的,如同看不见的心。
    “不可能的,对不起付征。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答应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那么做,你说试试,看我们试出了什么?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不应该这么自私的。对不起付征,对不起。”
    付征感觉跳动的心一瞬间的有些停顿,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终于能说出话,却嘶哑的如同换了个人。
    “你,后悔了?”
    “是的,我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这么自私,拖着你拉着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什么也不能给你。”
    “傻瓜,我甘愿的。”付征笑了笑。刻意去忽略什么,只是低下头轻轻的啄着她脸上的泪。
    “不是的。你明知道,付征!别在逃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的,没有结果的,别在继续下去了。这样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公平。”子车然感觉着他的唇,闭着眼,倾吐残忍的话。
    付征却不理,僵硬的吻继续着向下:“没有,还没完,我们还没完,我们说试试的,说好了的。这么多年了,我们可以很好啊。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不想结婚,我们就不结婚,也不要孩子,不需要的。真的,不需要的。”
    “付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内疚。我只是想着即使没有孩子我也还可以恋爱还可以结婚,还可以是我自己。可不是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做不到,我们也说好了,做不到就分手。我以为我可以爱你即使没有孩子,可我做不到,你明明就知道,我根本就生不了,那年你就知道,你这是何必。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什么也给不了。”
    “不要,还没完,我还爱你,就没完,也许,也许我们已经成功了呢。你已经变了,你看你会关心我,也许,也许你爱上我了呢。就算,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的,会的你一定会的,对不对?”流连在脸上的唇还在不停的轻允着没完的泪水。付征只知道是咸的,却已经分不清是子车然的,还是自己的。
    “没用的,你明知道的。我,”子车然挣扎的还要说什么,付征却已经吻上了她的唇。子车然可以轻易的感觉到他的颤抖。
    “求你。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唇贴着唇。付征颤抖却僵硬的一遍遍恳求。
    子车然终于再也开不了口,却也知道付征已经明白了她的话,他们有了结果,只是都不想去承受。紧拥着也许明天就不在属于自己的怀抱,自责自己的自私,却也贪恋这多年的温暖。贪恋啊,就是这么多年,怎么也离不开的理由。
    付征抱着对自己来说,如同自己在深海中的浮木一般的子车然,只希望这一刻变得长久。子车然也吻着付征,却睁开眼,看着紧闭双眼的付征。有个声音挣扎着说,如果如果我先遇上你该有多好;如果,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一定爱着你,来还你的爱。只怕一辈子都不够,都还不起。还不完。
    子车然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了付征的身影。摸着冰冷的床畔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睡过。子车然强打着精神,处理了下自己肿胀的眼睛才去上班。到了公司才想起今天是周末。却也不知道回去或者该去哪里,索性呆在办公室里看着这些天一直在注意的车队新资料。
    不知不觉的一天过去,子车然满脑子付征的身影什么也没有看下去。其实这个时候的子车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样,只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再说,为什么不能就这样?就如同付征说的,两个人就像原来一样,维持着奇怪却也还平衡的关系。偷偷的她也这样希望过。
    可他们在一起,也并没有快乐。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彼此的底线。甚至把底线拉的过高。以至于甚至不能如常的相处。今天是她先先提出,她先开口,其实继续这样下去。某一天,付征也会开口。只是子车然仍旧选择了自己来做决定,由自己来背负内疚。付征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离开公司,却不知道该去哪,晃到常去的一家酒吧门口,自嘲的笑了笑,却还是踱步走了进去。
    酒保是早就熟悉的了,看见很久没见的子车然出现有点讶异,却在看见她不好的脸色时,压下了好奇。请掇着经常喝的酒,子车然在吧台边,一点点回忆当年走进她生命里的付征。
    记得那还是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本就心境不好的子车然把一切都寄托在邻省的林子傲身上。可讽刺的,没到半年,自己便离开了林子傲。可能到现在林子傲都不知道子车然为什么离开他。其实子车然也是有些茫然的。
    她记得那天是南方最常见的闷热阴雨天。自己从学校逃课跑到了林子傲那里却给他庆祝生日。林子傲在操场上见到风尘仆仆的子车然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拥抱接吻。子车然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疯狂。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失望。
    那天晚上,林子傲退却了同学聚会的提议,拉着子车然去了一个星级宾馆。子车然看着漂亮的大厅,欣喜雀跃。可转眼躺在床上,林子傲覆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却猛然想起那个冰冷的医院里的自己。想推开他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待结束后,已经满脸的泪水。林子傲却误会她在高兴,那时候,她却真的笑了出来。
    第二天离开。子车然说:“我们,分手吧。”
    之后的日子子车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重复往返与各个教室之间,和班级甚至宿舍的人形同陌路。那个寒假,回到家,付征说,小然我一定会去的,还有半年。我去了,你就不会在寂寞了。
    子车然微笑着说,好。付征却看到,那个笑没有到眼角。
    子车然生日是在每年的高考前不久。那天,刚取了朋友们邮寄过来的东西,在新同学欣羡和祝福的话语中终于面露喜色的子车然,看到宿舍楼门前微笑着的付征时,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自己的感动。
    “小然,我们试试好不好?试试你会不会爱上我?”付征总是温柔的眉眼里竟然有丝挑衅。子车然知道,他只是想让这话听起来更自然些。可那拎着行李却颤抖的手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子车然走进,看着面对着他度满了阳光的付征。连着行李一起握起他的手。微笑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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