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杯咖啡》15.母亲(下)

    魏东接到付征的电话,就从家里开车赶了过来。看着面色焦急却扔是一脸笑容反过来安抚自己的付征,魏东感叹,还是那个他啊,就从来没有变过。永远的这么为别人着想。
    “芬姨的病,我是最早知道的,芬姨家有肝病史,芬姨的父亲就是肝癌过世的。芬姨早年也发现有先天性肝炎。但是早年保养的很好,并不严重。一直是我爸爸的病人。我也是偶然一次来看我爸爸才在这里看见芬姨才芬姨的病已经开始恶化了。芬姨一直坚持不让说,我也觉得无论我们是出于什么意愿都应该尊重她本人的意见。而且,芬姨也一直很配合的在治疗。只是不见起色。”
    付征听着魏东的话点点头。他知道,他们一群同学里,无论是谁都对芬姨很尊敬。那时候,学生中多是乡下住校生,每次来这里,都没地方住没地方吃的。一群男孩子多数是泡网吧。后来子车然跟芬姨说了一下,竟同意开始往家中带同学。子车然家就成了他们来来回回的一个站点。后来,即使子车然不在家,他们也还是走亲戚朋友一样的总去看望郑芬。
    魏东看着付征和推门而入的子车然子车永,轻轻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回答刚刚付征的问题:“最长不过这个月底。”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做梦一样的,子车然每天都陪在郑芬身边,说一些开心的事,甚至说她刚刚计划好的事业。郑芬总是微笑着看着她,慈爱的用瘦骨嶙峋的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就像从前的无数次。郑芬说,你总是很坚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该做什么。可有的时候又会迷茫,别总看不清身边的人。其实你也可以依靠。
    子车然笑着回,妈那你依靠谁了?
    郑芬笑了,不是那总是带着忍痛的勉力为之的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让她整个人都发光的笑。她说:“你爸爸啊。他总是让我依靠的。即使现在,我也总是站在他身边一样的,想如果是他,他会怎么样。这样我就会觉得什么都有依靠,什么都有人支持。多好。”
    子车然看着母亲散发着光辉的病容,不忍说出口,如果他值得依靠为何离你而去?如果他可以依靠为何现在你要总是靠幻想来依靠?可她不忍心打破那难得出现的笑容和安详。甚至而可以说是幸福。这样的母亲竟让她觉得她是幸福的,一定是的。
    这样的日子大概只过了一个星期,郑芬的精神不错,总是乐观的已经降临的命运。子车然和子车永跟魏东及他父亲商量后,决定停止止疼药外的一切药物,叫郑芬不再那么难受。子车然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的魏父支走了两人,单独看着这个一直照顾着母亲身体的老人。
    “魏伯伯,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关系的。”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可以叫子车然至少是接受这样的事实。子车然嘲讽自己的冷血,好像对亲人的离去已经习惯般的对疼痛有些麻木。也或许是她本来就不愿意自己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至少,现在妈妈还在她身边还可以对她慈爱的轻声宽慰。所以一切好像还都很遥远。
    “哎,其实这么多年,你母亲都不容易。除了肝癌,其他内脏功能也早就有衰竭的迹象,若不是这个病来的快,只怕还要遭些罪。这样走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子车然茫然的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要一字字的翻译,才能了解他到底说了什么,内脏功能衰竭?怎么会有这样的病?魏爸爸看着一脸茫然的子车然,有些不忍,却还是解释:“你母亲她先天肾和肠胃功能不好。如果好好保养,这并不是什么大的毛病。可前这几年内过度的劳心劳累和自身的不精心,毒素在体内时间过长,导致了其他内脏功能受损。才会出现相继的病症。再加上她本身的求生欲望一直都不是很强烈。所以才会这样。你们其实不必自责,她一直都知道她的情况,看的很开。”
    不必自责,不必自责,他们怎么可能不必自责。劳心是为子车永的不董事,劳累是为自己的学费,儿女都好了,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她也轻松了解脱了,却也不再留恋了。可你怎么可以没有求生的欲望?你还没抱过孙子,还没见女儿有归宿,还没有儿孙承欢膝下。怎么就舍得抛下这一切。
    子车然不懂,她好像从来就不懂母亲。小的时候她以为母亲没有主见,总是父亲说什么她都说好。后来听人家说,母亲当时不顾一切嫁给父亲,甚至跟姥姥断绝来往,她不懂。
    稍微大点的时候,她以为母亲是最需要人照顾的女人,因为父亲总是在母亲需要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切,甚至为了一顿简单的早饭都早起一个小时,去做一些进补的药膳。后来父亲病了,母亲一个人照顾病重一动不能动的父亲和一双儿女。她不懂。
    再长大点,她以为母亲是最痴情的女人,甚至可以跟着父亲殉情而走。后来,父亲真的走了,母亲却坚韧的照顾他们两个,甚至她都没有见过母亲的眼泪。她不懂。
    现在,魏伯伯跟她的母亲她更是不懂。是她冷情冷性不懂人间至爱,抑或是她根本就不想去相信人间有爱如斯?
    魏东没过问子车然就联系了一群老同学,不是不顾子车然的感受,是他们跟芬姨确实有感情,及时子车然也没办法干涉。郑芬看着一路奔波而来的几个人,笑得愈发开心。呵斥着利民不应该带徐飞飞来,过于奔波对于已经八个月身孕的人来说过于辛苦和危险。
    利民虽然对徐飞飞的一群朋友很熟悉,可跟芬姨还是没有那么亲切的感情,还是很不能理解徐飞飞要揣着一个球跨一个中国的举动。就抱怨了一句:“生老病死而已,又不是你亲妈至于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仅徐飞飞,就连赶过来接人的孟尹佐孟尹佑都恼怒的看着他。赶在孟尹佑前的是徐飞飞的一个巴掌。两人结婚四年,别说动手,拌嘴都是第一次。利民也知道话说错了,却没想到徐飞飞居然动起手来。想发怒,却看见徐飞飞眼底的失望和心痛。
    徐飞飞定定的看着他:“别叫我听见第二次。芬姨就是我们第二个妈。”冲着徐飞飞的这句话。利民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再不说什么。打包跟老婆走人。本来还不是很理解这样的感情,或者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叫他们这样放下一切的赶来。可只是这样看着这位病弱却依然美丽,微恼却依然慈祥的母亲,他就觉得有时候血缘或许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再看看这满屋子全国各地敢过来的人们,觉得也许不来才会是遗憾的。
    抱着泪流满面的娇妻,利民微笑着对郑芬说:“芬姨,飞飞把您当亲妈,您自然就是我的岳母了,来看看你应该的。”
    “啊对了,微微和子傲明天到。”徐飞飞看着芬姨还在看着门口时的一脸期待,补充说。
    “子傲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郑芬诧异,林子傲和子车然当年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当时的她,好像只能用以不知道来保护孩子们脆弱的心和不易平复的情绪。
    “有一阵子了。我们在S市聚过了。”徐飞飞自然知道郑芬在担心什么。赶紧说明了子车然和林子傲已经见过面的事好叫她不要担心。
    晚上的时候,付征和子车然留下守夜,子车永负责把众人安排到家里住下。好在家里够大,王佳虽对这些人不是很熟悉,可只看在这些人千里迢迢赶来的这份心也着实感动。俩人带着身后的一群人好在子车永跟他们也熟悉不怕没有话讲。但大多数也都是魏东解释和子车永一起解释着郑芬的病情。
    病房在住院部的里面,下楼的楼梯在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个护士的站点,是留给值班的大夫跟护士的,可以方便病人家属找到病人,也方便病人随时找到医生。在走到快尽头的时候,正说着话的魏东撞到了突然停下来的子车永身上,一群人都随着他的脚步顿下来,王佳也一样,奇怪的看着突然停下来的丈夫,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询问台旁,站着一个美丽的少妇,其实也不能肯定她是个妇人,太过研丽的容貌和妩媚纯然的气质,叫人难猜她的年龄,只是,她的手边牵了一个半大的少年,这才叫人以为她是个少妇。
    她也闻声转过身来。明明过来的是一群人,她却仿佛只见其中一个。笑了起来。顿时只觉得百花齐放艳丽无双,却也糅杂了妩媚,柔柔荡荡,眼光流转间竟是波光潋滟,这一笑就激荡了心魂。然后起唇,如同情人般的细语样,对着全然楞仲的子车永叫了一声:“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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