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杯咖啡》14.母亲（上）

    徐飞飞到的第二天，老公利民就开始紧急催人，美其名曰老妈要看媳妇和肚子里的娃娃，叫老婆回家。可熟悉的几个人谁不知道，利民他老妈潇洒利落的一个女强人，平时整日里不再国内，他们家大儿子从生下来就跟在奶奶身边，还哪顾得上这个。都对他的借口嗤之以鼻。
    孟尹佐却是不得不走了，他是工程设计负责人，整个工程决断都在他，有工程的时候离开两天已经不容易。孟尹佐虽然没事可做，可把人带出来了，怎么也要安全带回去，也就一起回去了。
    子车然在大家等的实在不耐烦的时候去叫两个还在梳妆打扮的女人，奇怪一起梳洗怎么她们慢自己这么多。高级地毯轻轻的吸收了本就轻巧的脚步声，半掩的门扉里隐约传出争执。子车然有些犹豫，她们一直有个默契，不插入和干涉朋友间单独的交流或是矛盾。自然不会有恶意的挑拨，只是怕有时候好心带来的尴尬。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子车然转身。可那句话就那样轻飘飘的传了过来：“你以为那是因为然然爱他，为他做的牺牲？你以为然然心里一直有他？你以为付征什么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然然多残忍？对付征又多不公平？”总是柔软的声音里难得的有了一丝责备。子车然却不断的回响你以为付征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可是然然并没有怎么样啊？她现在不是可以很自然的面对子傲了。这难道不是好事？”
    “也许吧。谁知道呢。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这样的相聚也只能追忆从前。好像都闭口不谈现在，大家就可以像从前一样。如果子傲更爱然然一点，言语少爱付征一点，或者付征少爱然然一点，然然可以多爱付征一点，那么至少还有两个人是幸福的。”
    子车然没在继续听下去。只是轻轻的转个弯走进洗手间，再出来已经满脸自然。
    子车然和许可做了一下简单的交接就离开了。并没有告知其他人，职场的女人本就比男人来的感性。妙龄女子更是如此，自己的离开造成的影响越小才越不会引起自己的愧疚。许可倒是没一点自觉的天天跑到她这里来抱怨。
    子车然自顾自的把他当成空气，她自己要做的事需要准备的还很多，自己也是忙的要死，回过神来的时候总是过了饭时或是已经深夜。付征好像也一直在忙着什么。却也总是准备好三餐放着，等她忙完了总是吃到可口的热饭热菜。
    松一口气，一切准备就绪，明天开始准备招人。租赁的办公楼位置有些不理想。刚刚起步一切从简。希望不会太叫来面试的人过于失望或因此流失想留下的人才。子车然起身给又一次在他家赖着不走睡在沙发上的许可盖上毛毯，屋子里遍寻不着付征的影子，又去忙了。最后在厨房找到了还温在锅里的饭菜。
    暖暖一笑却掺杂了些微的苦涩。是时候了吧。过于贪婪了。也好，静一静也是该为彼此的事业奋斗一番的时候了。
    子车然迅速的接起响了三声的电话，看了眼没被吵醒的许可松了口气，走进卧室才讲话。
    “然然？”
    “子车永？”子车然有些不确定的问着，过于沙哑的声音叫人难以辨认。
    “恩。回来一趟。家里有事。”
    子车然突然觉得向来轻巧的电话有千金重。
    子车然给付征打电话，本来想着自己回去的，可付征听他声音不对，什么也没说叫她在家里等着，连夜订了第二天早班的机票。付征到家里的时候许可已经醒了却还没有走。只是担忧的看着子车然一动不动的子车然。付征对他报以感激一笑，许可摇摇头起身走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付征接到子车然电话后就已经给子车永回过电话。付征知道，这么多年，子车然一个人在外，除了子车永结婚，就连他差点被砍死都没叫子车然回去过。所以什么都没说，放下身边的一切准备陪她回去。
    子车然从放下电话，就一直自己抱着自己坐在卧室中大床的一个角落。把自己紧紧的圈起来，想把整个世界隔绝在外。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眼泪，其实她只是在想，她跟别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她没有绝美的容颜，没有惊世的才华，甚至是远大的抱负。可为什么她总是要接受一些跟别人不一样的境遇，难道九天上真的有神明来来惩罚她的自私？可她那一点点的自私只希望把后果降给自己，而不是亲人。都说天将降大任，可她从来不希望什么大任好降，不需如此。
    记得有次朋友问，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今天做些什么？有人说要跟亲人在一起，也有人说要去做从没做过的事，还有人说正常的过。可子车然说，她要想尽办法让她的母亲知道这是世界末日。母亲的前半生用来爱父亲，父亲扔下她走了。她活着的后半生只为了儿子和女儿。儿子却总是让她后悔心痛。女儿好像是她唯一的安慰。她经常挂在嘴边的是，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
    子车然自然是知道，其实她并没有母亲以为的那么好，母亲总是把她当成一个纯然的，积极向上的乖巧听话的孩子。总是包容的，放任的，叫她独立却也总是不放心她照顾自己。她好像从来没给过妈妈一个真实的自己，可她只是希望她开心而已。
    那个娇小的，婉约的，迷人的，坚强善良的母亲。那总是跟她说，你的一切都在外面，妈妈只是你需要停泊时的港湾。那总是说，我很好，一切都好，你放心的妈妈。
    子车永说，你回来一趟，家里有事。他又说：“妈没几天了，你回来看看吧。”
    子车然第二天晚上就到了家，直接奔医院去了。郑芬住在当地最大的医院里，子车然去的时候，医生都已经下了班。跟护士打听病房的时候，子车然注意到主治大夫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看了眼付征，付征点点头先去打电话。
    走近病房的时候，反而有些害怕，只能慢慢的走，轻轻的怕打扰到什么。到了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是子车永。他在说话：“妈，你看，王佳的肚子也不争气，到现在也没给我怀个娃，哪天我就踹了她，换个能生的。”
    “说什么呢你？当我是猪啊。说生就生。妈你得说说他，哪有他这样的。”是嫂子王佳顾做轻快的声音。
    “就是，哪有你这样的。”郑芬低弱的，仿佛没有一丝力气的声音，叫子车然觉得呼吸都好像有些困难。轻轻的推开门，打断里面一室的假平和温馨，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叫出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