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深渊的禁断之花》13.第十三章 鲜血

    四年后——
    现在。
    正值初夏。
    天气阴晴不定。
    热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快要被蒸发掉，空气中闷热潮湿的感觉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冷的时候，又仿佛掉进了千年不化的冰窟窿，寒冷刺骨的感觉让人恨不得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
    这天。
    天气炎热。
    连吹过的风都变成了热气。
    翠绿的柳条随风荡漾。
    仿佛翩翩起舞的绿衣少女的裙袖。
    盛瑞大学。
    全名盛瑞微亚私立平民学院。
    顾名思义，来这里上学的，全都是些穷人家的子女，学校自然也不富裕。
    这所学校，建立在瑞特斯洲南部，一个人口只有几千万的小国家里。
    这里虽然没有贵族学院的富丽堂皇，风景却十分秀美，空气清新怡人。
    街道两边。
    漫天都是飘落凋零的樱花。
    粉红柔嫩的花瓣铺天盖地地落下。
    仿佛冬日飘落的大雪般华丽而又凄美。
    粉红的樱花瓣纷纷飞飞地旋转着。
    宛如起舞的精灵般轻盈优雅地飘落到湖面上。
    清澈的湖面被凋零的花瓣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绚丽的光芒。
    湖中央。
    一朵荷花悄然绽放。
    粉红的花瓣宛如少女羞涩的脸颊。
    周围缓缓地漂浮着几片碧绿的椭圆形的叶子。
    一滴滴晶莹闪亮的水珠随着荷叶的漂浮缓缓地滚动着。
    湖边，有一块绿茵茵的草坪。
    草坪边上，尹莘芷背靠一棵柳树，席地而坐，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本。
    现在的她，和四年前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首先是那头银紫色的长发，竟然变成了黑色，柔顺地垂在她的脸颊两侧。
    然后是苍白精致的脸蛋上，竟然莫名地多了一副宽边的眼镜，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爱学习的乖乖女似的文静。
    她依旧表情冰冷，但不是那种刻意假装的冷，而是自然而然的冷，仿佛从骨头缝甚至骨髓和血液里透着的冷。
    看着她，会让你有种想要自杀的绝望感。
    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显得比以前更加成熟冷静。
    柳条在她的头顶轻轻佛过。
    樱花如飘落的雪花般肆无忌惮地在她的周围落下。
    阳光透过柳树的折射洒下细碎斑驳的光芒。
    ……　……
    ……　……
    这四年来，发生过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和零魅最清楚。
    因为她一直和他在一起。
    是的，一直。
    自从那次他在大街上救了自己，醒来后，他告诉她，这里是瑞特斯洲南部的一个小国家，自己是一个杀手，然后问她会不会害怕。
    她表情呆滞地摇了摇头，深蓝色的眸子空洞而迷惘地看着他。
    他轻笑，不是怜那种透着阴谋的冷笑，而是记忆中夜熙微笑的样子，让人感觉很舒心很有安全感。
    他就这样温柔地笑着，轻轻地礼貌性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伸手把她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
    他的怀抱，温暖舒适，夹杂着男人独有的烟草香味。
    记忆中，自己好像还被两个人这样楼在怀里过——
    一个是怜，而另一个好像是夜熙……不对，应该是影。
    奇怪的是，被他俩搂在怀里的感觉，和零魅完全不一样。
    被他俩搂在怀里，总让她有种他们快要消失的错觉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身体终于好转。
    他问她，是留下还是离开时，她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点头。
    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是他微笑的样子，就像记忆中夜熙的笑脸一般可靠。
    就这样，她留了下来，留在了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陌生人身边。
    然后为了把她训练成一个合格的杀手，他每天都对她进行２０个小时的残酷训练。
    那种训练时的艰辛和痛苦，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更不是一个女人能够承受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坚持了下来，仅仅是为了看到成功时他微笑的样子。
    ……　……
    ……　……
    “芷，你又在学习啊？为什么你这么努力呢？”
    “哎呀，说不定人家是在等男朋友约会呢……真让人羡慕啊！”
    “说起来，零魅应该快到了吧？真让人嫉妒啊……有这么完美的男朋友！”
    “就是，不但长相近似完美，性格温柔，而且年纪轻轻就是跨国公司的董事长……”
    “……”
    几个女生从桥上经过，看到了坐在树下看书的尹莘芷，你一言我一语地嬉笑着来到了她面前。
    “你们好。”尹莘芷抬起头，浅浅地笑了笑，戴着眼镜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这恐怕就是她变化最大的地方，变得会笑了。
    天真的笑，甜甜的笑，浅浅的笑，温柔的笑，无辜的笑……反正都是些虚伪的笑。
    这也许是因为跟零魅呆久了的原故。
    他告诉她，我们是杀手，但我们是暗杀者，所以一定要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不要让人一眼就看出我们是一个杀手，因为世界上还有法律这种东西存在。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杀人者，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消失的存在。
    所以，尽量不要让那些警察和侦探们查到，我们就是那些案子的执行者。
    虽然他们看起来很愚蠢，但有时他们会突然变得很聪明。
    就这样，她学会了笑，用笑容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
    ……　……
    ……　……
    “嘻嘻，零魅来了唷，快点过去吧！”几个女生眉飞色舞地笑着，冲湖对面喊道，“零大董事长，真够体贴的，这么忙居然还不忘来找女朋友约会……真是羡慕死我们这些人了！”
    又有生意了么……？
    尹莘芷侧太头，看见零魅正笑吟吟地站在湖对面，他似乎对女生们的玩笑并不在意。
    “抱歉，我先过去一下。”她礼貌性地笑了笑，合上书，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衣裙上的花瓣。
    黑色的长发顿时如瀑布般垂落开来。
    她这才发现，头发有些长了，已经完全遮住了膝盖。
    长长的黑色的发丝，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如绸缎般闪耀着黑亮的光泽。
    尹莘芷看着自己的发梢，竟然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镜片下的眼眸透着茫然。
    这头发，原来只到腰间，每次长长她都会把它给剪短。
    可是半年前，那个人只是随便说了句，喜欢她长发的样子，她就鬼使神差地把头发给留了起来。
    他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
    自己为什么会留下来？为什么会因为他改变这么多……
    难道，他和她，冥冥之中有什么羁绊么？
    “芷——”零魅笑眯眯地走到她面前，低头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顺势把她揽在了怀里，看出她想挣脱，便低头在她耳边叮嘱道，“她们都在看着呢，这种时候如果你推开我的话，会让她们产生怀疑的。”
    “嗯……”尹莘芷轻轻地点了点头，如一只乖巧的黑猫般顺从地让他揽着自己，背对湖对面的女生们，毫无感情地说，“又有生意了么？”
    “是的，对方出２０亿蒙特币，指名让你去做，这是暗杀对象的资料。”零魅抬头看了眼周围，双唇凑到她耳边，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哦。”尹莘芷接过他手里的资料，点了点头。
    她随便翻了翻资料内容，发现照片上的人好像无意间在新闻上见过。
    “哦，对了。对方让我告诉你，要让他全家都消失掉。”零魅抬起头，冲湖对面的女生笑吟吟地摇了摇手，然后再次低下头对她耳语道。
    “全部？”听到这句话，尹莘芷明显吃了一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还有一个年仅八岁的儿子。
    如果说全部的话，那么连那个孩子也要一起杀死吧？
    “怎么？不忍？”
    “……没有。”是的，的确没有。
    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鲜血的味道，习惯了将希望抹杀的快感。
    而且，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恐怕活下去会让他更痛苦。
    他会憎恨，会绝望，会痛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早点结束悲哀的生命。
    也许有人会觉得，她没有权利剥夺他存在的权利，这样做对他是不公平的，他不活着就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这会让他觉得遗憾。
    可是，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
    关于存在的权利，他还太弱小，即便自己不杀他，对方也会另外派人杀了他的。
    所以，杀了这个孩子，没什么不好的。
    “我们先回去吧。”零魅亲热地搂着尹莘芷的腰，就像恋人般亲密地朝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自从成为杀手，他们总是这样在众人面前扮演着情侣。
    虽然她和他各自都很清楚，他们是杀手，没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可是，他们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
    所以，她和他，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黑夜。
    繁星闪烁。
    凉风轻拂而过。
    翠绿的柳条随风飘荡。
    粉红的樱花瓣如雨滴般轻盈落下。
    旋转飘落的粉红色樱花瓣在银白色的月光映照下透露出一抹妖娆的美。
    皎洁的月光静静地笼罩着一栋被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掩住的歌特式别墅。
    这栋别墅，共有三层楼高，歌特式的风格给它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这栋别墅，建立在人烟稀少的郊外，是尹莘芷用自己所赚之钱买的第一样东西。
    她之所以选择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只有一个——因为偏僻安静，不会被人打扰到。
    这个世界上，知道她住在这里的，只有她自己和零魅两个人。
    整栋别墅，一片漆黑，除了二楼的浴室里。
    浴室里。
    雾气蒙蒙。
    热气袅袅弥漫。
    镜子上……
    水蒸气一点点凝聚成水滴。
    然后缓缓地顺着镜子滴落。
    浴缸里。
    尹莘芷双眼紧闭，仿佛一条漂浮在海面上的美人鱼般美丽而又惹人怜爱，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有些湿润地垂盖在雪白的肌肤上。
    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的肌肤，因为热气的熏蒸，变的粉白而又透明，仿佛被露水淋湿的蔷薇花瓣一般光滑。
    浴缸的水，已经渐渐变凉，而尹莘芷却依然在沉睡之中。
    也许是因为太累的原故，毕竟她今天十点多才回来。
    今天，她毫不犹豫地杀掉了那家人，鲜血的味道让她变得有点点兴奋。
    当她想要离开而转身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他表情恐惧地看着尹莘芷，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着，可是眼神中却充满了愤恨。
    他的眼眸，澄澈而透明，充满了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欲望。
    他惊恐地看着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尹莘芷，吓得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尹莘芷迟疑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的枪放进了口袋。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孩子，她突然有些不忍心下手。
    所以，她准备放过他。
    可是，就在她来到外面时，却看到零魅正用一只手扼住男孩的脖子，把他从地上一点点提了起来。
    男孩痛苦地挣扎着，脸色因为窒息变得煞白，目光求救般地看着尹莘芷。
    就在她刚要说话时，零魅的手却突然用力收紧，男孩头一歪便停止了挣扎。
    “你心软了？”零魅来到尹莘芷面前，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神情温柔如水，丝毫不像是刚杀过人的样子。
    “没有……”尹莘芷不自觉地撇过脸，眼神飘渺地望向远方。
    “那你怎么会让他跑掉？”
    “一时失手……”
    “哦？你是说我训练的人也会出错咯？”
    “……”
    “他见过我们的样子，如果就这样放过他，明天我们就会变成全世界的通缉犯。你想因为这么一个小孩，就彻底失败吗？”
    “……不……”
    “而且，如果你放走他，我们的任务就算失败。你想让老板杀了我们吗？”
    “……老板……”尹莘芷咀嚼般地呢喃着，声音若有似无。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提起这个人，原来他们还有老板么？
    “芷，你没必要觉得难过……”零魅亲昵地把她揽在怀里，让她的头紧靠在自己胸前，如梦呓般地轻启双唇，“孩子，是希望的曙光，同时也是一切罪恶的源泉……这个孩子，童年的不幸，注定让他活在仇恨的阴影中，他的人生，会变得彻底扭曲。所以，与其让他在仇恨中痛苦地活着，不如让他和家人团聚……你明白吗？”
    “……嗯……”
    月光下。
    尹莘芷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靠在零魅怀里，任凭他的手臂紧紧抱着自己，黑色的长发犹如绸缎般随风轻扬。
    然后，过了很长时间他们才离开对方。
    再然后，他们一起坐上轿车离开了那里。
    没有人知道，在和零魅分开后，她又回到了那里。
    更没有人知道，她回去那里后到底做了什么……
    当她回到别墅后，整个人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此刻。
    别墅的大厅里，似乎有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
    黑暗的包裹中，他就像来自一个暗夜的鬼魅般令人害怕。
    浴室里。
    尹莘芷已经被彻底变凉的水冻醒。
    她表情淡漠，眼神迷惘，浑身湿漉漉地从浴缸里走了出来。
    被染黑的长发，因为热水的浸泡，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银紫色直垂膝盖的长发宛如海藻般弯弯曲曲地紧贴在她的身上。
    她来到淋浴器下，顺手拧开开关。
    温热的水瞬间如雨水般落下，把她身上的泡沫冲得一干二净。
    也许是因为泡得太久，尹莘芷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
    她随手关掉淋浴器，然后拿过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渍。
    最后用一块洁白宽大的浴巾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拉开浴室的门，迈开雪白修长的双腿走了出去。
    “铛铛铛……”就在这时，远处山上的钟声响了起来。
    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下，久久地回荡在黑夜中。
    “好久不见啊……姐姐。”
    “怜……”
    当尹莘芷正准备回卧室休息时，别墅的灯忽然一下子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睁开眼后，居然看见怜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楼梯拐角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惊怔。
    整个人错愕地呆在原地。
    她的样子，就像一个受到惊吓的精灵，强装镇定的表情下透着慌乱。
    不过，她的惊愕只是一闪而过，下一秒钟便变得冷漠起来，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他现在的样子，和四年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变化。
    只不过，整个人变得更高，也更加成熟了。
    白皙纤长的手指尖，夹着一根香烟。
    烟雾在他周围缓缓地弥散开来……
    他用力抽了几口手中的烟，随手一扬，扔了下去。
    然后，一步一步，仿佛地狱的修罗般，缓慢地透着死亡地朝尹莘芷走了过来。
    “呵呵，姐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无论是性格，还是身材。”怜玩笑般地调侃道，来到她面前停了下来，伸手漫不经心地抚摩着她□□在外的雪白锁骨，“怎么？见到我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吗？”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回事？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我说来接你回去结婚，你会愿意吗？”
    “我们是姐弟。”
    “嗯……那又怎样？姐姐，告诉你，在被关在牢房的三年多来，我明白了很多事情——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善恶之分，更没有什么亲情！当你遇到危险时，只有你自己能拯救自己。”
    “……”
    “三年多的时间，每天过着暗无天日，只有冷风相伴的日子，这种痛苦谁能了解？……所以，我杀了他，因此重新获得了自由和现在的地位。”怜微笑，缓缓地扬起唇瓣，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似的满不在乎，“你不会恨我吧？杀了你的父亲？”
    “怜……”尹莘芷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毕竟，这四年的分别，对她来说一片空白。
    他遭遇了什么，改变了多少，她毫不知情。
    所以，自然无法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凉风吹动。
    海蓝色的落地窗帘轻轻飘扬。
    冰凉的微风让尹莘芷体内的热气散了大半。
    他低着头，笑容妖媚地凝视着她，幽黑的眸子透着谁也无法读懂的落寞。
    她高昂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深蓝色的眸子深处透着若有似无的忧伤。
    别墅外。
    清脆的蝉鸣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变得格外响亮。
    大树茂密的枝桠被微风吹得窸窸簌簌作响。
    “芷，知道吗？你现在好美……”他的指尖，轻柔地触摸着她的脸颊，最后假装不经意地划过她粉红湿润的唇瓣，低头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舌尖贪婪地舔噬着唇瓣上的甘甜，声音含糊不清地喃喃着，“呵呵，姐姐，被自己弟弟吻的感觉怎么样？我可是很享受呢……吻着和自己有着相同血缘的姐姐的感觉。”
    刹那间，尹莘芷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在做什么？他居然在吻着自己！
    她和他，可是有着相同血液的姐弟啊！
    她现在该做什么……对，应该立刻推开他！
    不管心里有多么不舍，都要推开他。
    怜……
    为什么你要来找我？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我们都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尹莘芷冷冷地推开他，转身欲走。
    怎奈，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只好背对着他停了下来。
    “呵呵，芷，你在害怕我吗？不然为什么要逃避？”
    “如果你没事，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哎呀，真是冷淡呢……对了，我来找你，是有生意要谈的。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记了。”
    “生意？什么生意？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不懂什么生……”
    “呵呵，姐姐，在我面前没必要装得这么辛苦啦……”怜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最后掏出一张照片递到了她面前，“帮我把这个人杀了！这是五百亿的订金。”
    照片上的人，竟然是影？
    怜为什么要杀他？
    难道只是因为，他和他是敌国的王么？
    “对不起，我拒绝。”
    “为什么？你们的规定不是有钱必杀，对任何人都不准心慈手软的吗？还是说，你对他余情未了，所以不忍心下手了？”
    “没有……好吧，我接受。”就算是对自己成长的一次考验吧！
    如果自己连他都杀不了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被称做［最冷血的杀手］？
    “啊呀，这就对了，我给你四个月的时间。四个月后，他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怜冷冷地笑着，随手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享受般地闭上了双眼。
    “我该走了，让我最后再抱你一次吧！”过了片刻，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幽黑的眸子透着一抹诡异的残忍，走到尹莘芷身后。
    用一只手臂紧紧地搂住她，温柔得仿佛花瓣飘过似的摩挲着她雪白透明的肩膀。
    顿时。
    尹莘芷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整个人都仿佛掉进了火坑般难受。
    “怜……你该走了……”她想挣脱他，可是怎奈力气没有他大，只好强装镇定地说道。
    声音却显得有些沙哑和紊乱。
    “呵呵……”怜不松手，更不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着，而且笑得越来越兴奋，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尹莘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怜突然将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头，狠狠地按在了刚才抚摩过的地方。
    顿时，屋里缓缓地飘散出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灼热，疼得尹莘芷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都在恐惧中瞬间紧绷。
    她使劲去掰他的手臂，可是怎么也掰不开，最后只好放弃了挣扎。
    怜用力将烟头按在她雪白的肩膀上，直到熄灭才随手丢了下去。
    尹莘芷，我要让你永远记住，这是我对你的爱！
    “姐姐，很疼么？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感受到我此刻的感觉而已——你能明白吗？我们明明这么相爱，却注定不能在一起的痛苦……”他低头，心疼地吻着她肩膀上被烟头烫过的疤痕，当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又突然轻启唇齿狠狠地咬了下去……
    过了一会后。
    怜终于松开了，被自己折磨得鲜血淋漓的尹莘芷。
    此刻。
    他精美的面孔流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黯黑深邃的双眸透着一抹嗜血的兴奋。
    他的脸庞，被刺眼的灯光照得惨白，粉红柔薄得如樱花瓣的唇沾满了她的鲜血。
    忽然。
    他微笑。
    神情如同水晶般透明。
    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鲜血淋漓的伤口，自言自语般地轻启薄唇，“好美的血……宛如地狱深渊的彼岸花一般妖娆魅惑，让我全身早已冷却的血液都随之沸腾……”他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如同天使的羽翼飘落般轻柔地抚摩着她的伤口，白皙纤长的指尖被鲜血染得绯红，“芷……？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该死对不对？我发誓一点都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是的，我控制不住自己……你明白吗？看到鲜血从你的身体里流出，我会感到无法抑制的兴奋，甚至连每一滴血液和整个灵魂都在疯狂地叫喧着……”
    他双手抱头，痛苦地忏悔着，瞳孔深处充满了悲伤和自责，声音时而哽咽时而兴奋。
    “呵呵……是么？是这样么？原来我的鲜血会让你感到兴奋和快乐……”尹莘芷背对怜低垂着头，银紫色的长发宛如银河般直垂胸前，冰冷的脊背微微有些僵硬，声音仿若冷风吹过般淡淡地响起，“那么，就杀了我吧……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身上的鲜血全部吸干……”
    怜……
    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无论我们多么相爱，都注定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因为横在我们中间的，是血缘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尹莘芷……
    为什么你要这么辛苦地假装冷漠呢？
    现在的你，一定充满了恐惧吧？
    “姐姐，不想尝一尝么？自己鲜血的味道……”怜笑眯眯地捏住尹莘芷的肩膀，使劲把她扳朝自己这边，“……为什么？你这该死的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你不会痛苦么？不会愤怒么？我现在可是随时都可以□□你啊！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么？害怕的话就立即求我啊……”
    当看见她淡漠的表情，黯然失色的双眸，还有那被咬得溢出血珠的唇瓣，他的心脏猛地一痛，疯了似的摇晃着她的双肩。
    被撕裂的伤口，嫩肉外露，鲜血淋淋的样子让人心惊胆颤。
    “……无聊……”她强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仰面冷冷地直视着他，漆黑的瞳仁深处迸射出倔强的光芒，“怜，现在的你简直像一只嗜血的怪物！”
    怜……
    我不知道这四年来你发生过什么……
    可是，现在的你，让我感觉好可怕……
    “呵呵……怪物？是啊！我就是怪物！因为你，明白吗？因为你这如火焰般耀眼的血液让我痴迷……”怜冷冷地笑着，神情诡异，仿佛暗夜残忍的吸血鬼。
    突然，他低头，吻上了她紧抿的嘴唇，粘在唇齿间的粘稠血液也因为舌与舌的纠缠流进了她的口腔。
    这是什么味道？好苦……
    是我的血么？可是为什么这么苦……
    不是该有的咸，更不是传说中的甜。
    而是比黄连还苦的味道……
    怜就这样，深深地霸道地吻着她，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转眼间……
    一秒钟过去了。
    十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她早已被吻得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脑子里因为缺氧变得一片空白。
    过去十几分钟后，怜终于离开了她的唇，幽黑的眸子透着令人心碎的哀伤。
    “我爱你……”他抬手拭去唇边的血丝，弯腰把从她身上滑落的浴巾拾起，帮她轻轻地披在身上，低头转身朝楼下走去，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我唯一的姐姐。”
    姐姐？
    真是刺耳的称呼……比针刺还要让她心疼。
    当怜走到楼下后，尹莘芷整个人都瘫软地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嘴角有一丝粘稠的血液流下，雪白透明的胸口上的彼岸花显得格外鲜红。
    “啊呀……姐姐，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唷，三天后我会去学校接你……呵呵，祝你做个好梦，晚安！”来到楼下大厅，怜突然停了下来，微笑着朝楼上□□的尹莘芷挥了挥手，转身朝别墅外走去。
    别墅外。
    月色朦胧。
    晚风佛柳。
    樱花瓣随风飘落。
    纷纷扬扬的花瓣宛如暗夜起舞的鬼魅。
    零魅站在一棵樱花树下，颀长的身影被雪白的月光拖得很长很长。
    “老板……”看到从别墅里走出来的怜，他笑眯眯的表情不易察觉地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呵呵……魅，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怜假装惊讶地睁大眼，大步朝零魅走去，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呵呵，让我来猜猜——你是来找芷的，对不对？”
    “我……”零魅刚想解释，却被怜笑着打断了。
    “啊呀，看来被我猜中了呢……呐，这么晚了，来找她做什么？”
    “……”
    “怎么？说不出口么？哎呀呀……我是不会因为你喜欢上她而生气的……”怜云淡风轻地笑着，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透过缝隙，有一丝冰冷的寒气迸射而出。
    是的，没有生气。
    只不过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失望而已。
    “老板我……”面对比自己要矮，而且整整小四岁的怜，一向处事不惊的零魅居然莫名地紧张起来，不过他的表情却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殿下，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只不过按照你的命令去保护她而已。”
    “呵呵……”怜缓缓地勾起唇角，冷笑，笑容宛如冬日的雪花般冰冷绝美，“把我当成傻瓜么？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么？还是说，你忘记了，我和你的关系……”
    突然，他伸出手，冷冷地撕开了他胸前的衣襟。
    下一秒，随着胸前的衣襟被撕碎，零魅白皙结实的胸膛上露出了一道令人惊愕的伤疤。
    这道疤痕。
    正在心口处。
    圆圆的像是枪伤。
    看起来已经是很久前受伤造成的。
    “呐，魅，你不会已经忘记了吧……”怜伸出白皙纤长的食指，宛若不经意地点着疤痕的中心，睁大眼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眸，仿佛要把他的灵魂看穿一般，“你的这条命是我的，所以希望不要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情！”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透着属于王者的压迫感。
    “当然……”不过，如果芷选择我的话，我就只能选择背叛你了。
    零魅说着，目光游离地望向远处，在心底坚定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