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深渊的禁断之花》5.第五章 最愚蠢的想法

    四个多月之后——
    现在正是冬季。
    大雪铺天盖地。
    整个世界都仿佛被包裹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
    让人不由得觉得这个世界才是最纯洁的存在。
    温暖的教室里。
    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授课，台下有的同学在睡觉、有的同学在聊天、有的同学在偷看ＢＬ的高Ｈ漫画，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在专心学习。
    而尹莘芷，正一手撑头，若有所思地怔怔地遥望着窗外，深蓝色的双眸空洞而迷惘。
    眼底映照出窗外洁白的景物，显得更加澄澈透明，却又增加了几许冰冷的气息。
    窗外。
    大雪纷飞。
    寒风冰冷刺骨。
    树木和花草都已经枯萎，只有腊梅花傲然而立。
    粉红色的、雪白色的、还有金黄色的花瓣上，落满了洁白的雪花，融化的水滴顺着娇嫩柔美的花瓣缓缓地流下。
    阳光照在雪白的大地上，折射出纯白得有些刺眼的光亮。
    尹莘芷就那样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细长卷翘的睫毛在洁白似雪的肌肤上投下模糊的阴影。
    她凝望着窗外雪景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其实冬天的雪景也很美……
    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让人寂寞。
    当心底闪过这个念头时，尹莘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自己不是从来都觉得冬天很讨厌么？
    因为下雪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只有一片银白色，这会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寂寞和无尽的空虚。
    可为什么她觉得现在，自己有些想法正在一点点改变呢？
    自从跟那个人接触以来……
    不管你承不承认，生命中很多事情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着或多或少的变化。
    只是有些我们没有注意到，亦或者已经注意到了，却在一味地逃避而已。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心里很清楚，这四个月来的相处，让自己对他的看法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她以为自己多年来筑起的冰墙牢不可破，可以把那颗鲜血淋淋、接近死亡的心彻底冰封起来；她以为多年来受到的痛苦，已经让自己彻底忘记了人类该有的感情。
    伤心也好、痛苦也好、憎恨也好、感动也好、爱也好……这些情感，只会成为自己的负担，所以她早就决定彻底放弃。
    这么多年来，她活得如同灵魂被抽离身体的傀儡一般，对未来没有憧憬和希望，也从来不去回忆痛苦的过去，纯粹是为了活而活着。
    只活在这一秒中……仅此而已。
    可是这四个月来，自己开始渐渐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笑容、习惯他手上传来的温度、习惯他的拥抱，还有习惯他的吻……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依赖他了，这让她感到害怕。
    早已抛弃人类的感情，甘愿坠入地狱的她，即使爱了……也只会受到无穷无尽的诅咒……
    “丁零……丁零……”下课的铃声打断了尹莘芷复杂的思绪，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自动无视了老师看向自己的目光，转身朝后门走了出去。
    随着她转身的刹那，银紫色的发丝在空中回旋出一道优美弧线。
    窗外。
    已经停了一会的大雪又下了起来，不过比早晨时小了一些。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飘落。
    寒风吹动腊梅花的枝桠不停地摇摆。
    厚厚的积雪把细长的枝条压得微微弯曲。
    金黄色的花瓣被风吹得凋零，恍恍悠悠地落地，转眼间就被从天而降的白雪覆盖。
    怜站在教学楼的前面，掏出一支烟点燃，悠闲地抽了起来，吐出的烟雾被寒风吹得飘散在空中。
    他似乎不经意地无视了周围女生们的存在，无视了她们惊叹而又赞美的眼神和男生们嫉妒的目光，
    只是专注地望着从楼上走下来的尹莘芷，唇角噙着一抹妖娆的魅笑，黑曜石般的眸子透着无法掩盖的诡异，和一点点被深藏的忧伤。
    “芷……”他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那么亲切和柔和，迈开修长的双腿朝她走来，歪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含笑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像是情侣吧？”他笑得邪魅，随手把她胸前的一绺发丝一遍一遍地缠绕在指尖，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不是。”尹莘芷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撇过头冷漠地说。
    刚才自己怎么回事？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和对他的迷恋。
    面前这个人越来越危险了，自己必须尽早远离他，不然在下地狱之前就会变得魂飞破散。
    “我要走了。”她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深蓝色的眸子划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神情，抬脚准备绕过他朝前面走去。
    “该死！真是个不识好歹的臭女人！”
    “居然敢这样对怜少爷……真想毁了她这张可恶的脸！”
    “……”“……”
    看到她对怜冷淡的样子，周围的女生顿时愤怒地咒骂了起来，每个人的全身都仿佛燃烧着熊熊大火，连厚厚的积雪都快要被她们融化。
    “嗯……你说的对，我们现在还并不是正式的恋人关系。这要怎么办呢？……”怜的表情有些兴奋，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笑得异常妖魅。
    黑曜石般的双眸却透着冰冷的寒气，低下头冷冷地地说：“呐，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约会吧！然后开始正式确定关系……”
    他微笑着缓缓地抬起头，把缠绕在手上的长发用力一拽，让刚走到身后的尹莘芷吃痛地停了下来。
    “你只能同意……”然后慢慢地回过身，靠近她的背后，在她耳边诱惑般的耳语道。
    “你……”尹莘芷下意识地离开他一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似乎想要看穿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雪从天空飞舞飘落。
    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紫色大衣上，点缀出许多白色的小星星。
    他抬手佛掉落在她发丝上的雪花，微笑着等待她下面的话，表情不可思议地显得异常纯洁和温柔。
    这个人是魔鬼……
    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下一秒钟，尹莘芷的心里闪过一瞬很强烈的这种想法。
    因为只是跟他相处四个月，就让她的心开始产生动摇；因为他的笑让她害怕，却又让她迷恋。
    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刚才最后那句话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冰冷的感觉直接沁入骨髓和心脏。
    “呐，芷，我们现在就去约会吧……听说下雪天约会会很浪漫哦。”怜自顾自地说着，还没当她回答就拉起她被冻红的手，朝前面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尹莘芷即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眼神黯淡地跟在他旁边。
    两人走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大大小小的脚印。
    尹莘芷的手被怜拉着，清楚地感觉到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冻得麻木的自己的手也渐渐有了感觉。
    其实手拉手漫步在雪中的感觉还不错……
    两人几乎同时在心里这样想到，下一秒钟立刻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怜，你最好不要忘记自己接近她的目的。
    你只是为了报复在利用她而已，千万不要让自己沦陷。
    更何况你和她注定不能在一起……
    如果你们真的相爱了，迎接你们的就只有一生一世的痛苦。
    哈？对她动真情？我？怎么可能！
    利用品就只是个利用品而已。
    如果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也只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走到车边，怜冷漠地看了眼身边娇小纤瘦的尹莘芷，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瞳孔深处有一丝忧伤的气息溢出。
    “请——”他帮她拉开车门，仿佛绅士般的微微欠身，待她上车后自己也绕过另一边上了车，发动引擎驶出了学校……
    “啊——！刚才真是气死我了！尹莘芷那个臭女人竟然对怜少爷那么冷淡……该死啊！”
    看着轿车驶远后，一直憋在嗓子眼小声咒骂的女生们，终于异口同声地爆发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声比一声狠毒的诅咒——
    “说起来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令人讨厌！这样的女人，迟早会遭到天谴的！”
    “如果不是怜少爷一直跟她在一起，我真想找几个人好好教训她一顿……”
    “如果现在有谁出来帮忙狠狠地揍她一顿的话，我一定把他们当成神一样崇拜！”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
    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咒骂着，愤怒的指数正在逐渐上升，当听到上课的铃声响起才一哄而散地朝各自的教学楼跑去。
    顿时，硕大的教学楼前和操场上变得空空荡荡。
    刺眼的阳光透过如雪的云层普照整个大地。
    北风依旧“忽忽”地刮着。
    金黄色的腊梅花瓣随风凋零。
    落在雪白的积雪上，煞是好看。
    树枝上、房顶上、花草上的白雪，正在被阳光照射得一点点融化。
    空空荡荡的操场上，只有圣雪颖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漂亮的脸上显得十分落寞，眼底有憎恨的杀意流露而出。
    刚才……
    自己明明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应该看到她了才对。
    可是他却故意假装没看见，眼睛里全部都被那个尹莘芷占据。
    甚至，连自己辛辛苦苦亲手给他织的围巾都没戴。
    那个围巾……
    是她亲手做的第一件东西。
    因为怕他嫌弃，她是发现有一点不好就拆了重织，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为了那条围巾，她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戳破了多少次手指……
    她原本以为，他就算不好意思说谢谢，也应该每天戴着它。
    可是……可是……自己却从来没看他戴过……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怜，你回答我啊……”圣雪颖自言自语般地啜气着，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落在雪地上融合。
    怜……
    从什么时候起，你的眼里不再有我？
    从什么时候起，连你的心里也不再有我的位置？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心里和眼里都全部只有她一个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你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
    圣雪颖怔怔地站在原地，任凭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
    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任何人见了都觉得想要把她保护。
    突然，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怨恨起来——
    这一切，都是从那个女人出现那天开始。
    如果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话，那么怜是不是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是这样的吧？一定是这样的！
    怜，我会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
    你……
    只属于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