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离梦》12.寻船渡江

    <ter><FONT size=2 color=6699FF>你的，我的，心事难猜。</FONT></ter>
    第二天一大早，琦儿便闯进靖璃的房间嚷嚷说饿了，不容分说拉着半梦半醒的靖璃走去客栈大堂用青竹与布幔隔开的雅间，向小二要了早点后忽又安静了下来。
    靖璃迷蒙的瞧着窗外发呆，并没有发现琦儿的异样。昨晚黯辰离开后她久久不能入睡，脑袋塞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像混乱了些什么，唉，罢了罢了。
    “……璃，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琦儿吱吱唔唔的声音让靖璃回过神来，只见琦儿娇俏的五官彷佛皱到了一块，手上的点心未曾咬上一口，她这才反应过来，温柔的问：“怎么了？”
    “那个、就是……我们可不可以绕道……”琦儿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无法听清。“绕道？”靖璃不解。
    琦儿深深吸了口气，声音稍微大了些：“嗯，就、就像是走水路至岑州北部再越过安岭，或者经胤瀚、湮陵等地走回皇都，只要不走官道怎么绕都行！”琦儿噼哩啪啦的说完后便紧张的看着沉默的靖璃，心里胡乱的想着说服她的理由。
    “可以啊。”琦儿一愣，看着呷着茶的靖璃茫然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靖璃放下杯子笑道：“我说，琦儿你想怎么绕都行，反正我对路不熟悉。”说着便对琦儿慧黠的眨了眨眼睛。琦儿低下头，沉默一会才呐呐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靖璃笑了笑，她对于琦儿的了解少得可怜，但看她出手阔绰衣着光鲜定是家境不凡，此番提议定有她的理由，只是琦儿不愿说她也不多问，便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琦儿不是说饿了么？我们赶紧吃吧，吃完早点上路。”
    琦儿一震，低低的說了句什么，靖璃听不清，只见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往常的笑脸，杏目里流动着明媚的光彩，展颜道：“嗯！来……吃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把一块精致的糕点递给她，靖璃含笑接过。
    街道上吆喝声渐渐升起，行人或匆忙或悠闲，开始新的一天新的旅途。只是未来有什么在等着她们呢？谁也不清楚。
    两人吃飯早饭便收拾好行李前往小镇西北边的渡头，她们决定租条小船，走到哪里算哪里。只因琦儿说，难得走一趟，就一定得看看那些山那些水那些人那些物，靖璃想了想也就随她了。
    这时路上的行人三三俩俩的多了起来，无论是粗狂的江湖大汉还是背手摇扇的文雅儒士都往同一个方向前进，靖璃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只听得他们或高谈或低议着什么赏莲，什么美人之类的字眼，就这么不经不觉已来到渡头，两人驻足一看更是不得了，岸旁停泊了各式各样的船只，大的小的豪华的简陋的整整齐齐的挤在一起，感觉繁华非常，只是和这么个朴素的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在靖璃在发愣的时候琦儿已经急急的找船去了，只是一连问了近十个船夫个个都说船已经被订下了或是客满了，琦儿一气掏了一大锭金子大声道：“本姑娘现在就要买你的船！”
    这时候靖璃才回过神来，袅袅的向琦儿靠近。
    只见那船夫吞了吞口水忙道：“我的姑奶奶啊，不是我不肯呐，只是这船已经被刘公子包下来了，这、这个、我不能失信于人啊。”
    “是不是嫌银两不够？呶！”琦儿又掏出一锭金子，“我不管，我就要你这船！”
    那船夫哪有不心动的道理，那金子足够买十艘这种中等的渡轮了，只见那船夫都快哭出來了，颤着声音道：“这、小姐啊……这、行有行规，要是在平日别说金子，就是半锭银子我也把船卖您了，只是，这里所有的船早些日子就已经全部被订下了，我们煦阳人最是守信，现在就算您有再多金子怕也买不了一艘渔船……”
    “你！”琦儿一怒之下便想抽出腰间的软鞭，“慢着！”靖璃连忙出口制止，琦儿委屈的别了她一眼，嘴一嘟便拧腰别过头。靖璃无奈一笑，只是她看那船夫的样子不像是坐地起价，有意为难，于是她也不为难他。
    然而这一笑却不得了了，尽管隔着一层薄纱，还是让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那双泛着光的水蓝色眼眸，让那船夫险些把魂都丢了，以至于没有听清靖璃的问话。
    “在问你为什么呢！”琦儿见他不回答便娇声怒道，船夫惊醒，看着靖璃这救星可怜兮兮的说：
    “小姐您不知道么？每年这个时候胤瀚城会举办个赏莲宴，各地文人豪侠都会聚集到胤瀚城，只是听说今年出了点事导致赏莲宴要延期举行，胤瀚城的大小客栈早就人客爆满了，有些赶来赏莲的人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退来煦阳镇，现在又要赶去胤瀚城，所以……”
    “那赏莲宴是个啥玩意？说来听听。”琦儿打断了船夫的话，好奇道。“这、这个小的不清楚，那都是有钱人的玩意，我们这些穷人哪知道那么多呢。”
    靖璃笑着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船夫手上，道：“谢谢你，是我们打扰了。”
    “不不不……小的怎么能……”
    “要你拿着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话！”琦儿杏目一瞪，那船夫便窒了窒。
    “那、那小的不客气了，要是下次小姐要乘船，小的免费送你們一程，去哪都行！”
    “得了得了！”琦儿说着便拉着靖璃离开，船夫仍旧在弓腰道谢。
    “靖璃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呢？”琦儿嘟着嘴问，煦阳这一小镇对她来说已经不新鲜了，难道还得多留几日？
    靖璃也敛了眉，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响起一把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大呼：“二位请留步！”侧过身，那人已经快步走到她们身旁。
    琦儿看清来人心里一咯，杏目瞪得老大，一脸讶异之色，握着靖璃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一握。靖璃察觉了她的异样，不解的微微摇了摇两人交握的手。琦儿回过神来，竟又绷起脸来。
    靖璃直觉他们相识，看那老人神色和蔼，不觉有异。而那炯炯有神的双目正盯着蒙着面纱的琦儿，打量半晌忽地眉开眼笑，满脸喜色。
    见琦儿一反常态沉默不语，靖璃便礼貌道：“老先生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那老人回过神呵呵一笑，转而看向靖璃道：“若是二位要渡江，赵某的商船可载上一程……”琦儿嗤一声蔑笑，打断老人的话道：“不必了！”说罢拉着靖璃的手转身便想走。
    老人忙道：“小、小姐……”琦儿猛地回头一瞪，老人重重的叹了一声，哀道：“赵某可是出于好意，莫非小姐是嫌赵某的船太简陋，失您身份？”
    话是对着靖璃说的，眼睛却意有所指的瞄了瞄琦儿，琦儿不语的怒瞪着他。
    “赵老先生太客气了。”靖璃顿了顿，见琦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接着说：“老先生一番好意，盛情难却，只是……还容我们二人商量一下。”
    老人连道好好好，再看了琦儿一眼才转身离开。
    靖璃看了看那步履稳健的老人，又看了看敛眉深思的琦儿，心里莫名的有些无奈。不由莞尔道：“琦儿大小姐，决定好了么？是上你家的船，还是在这多留几天啊？”
    “啊？”琦儿没有听清靖璃的话，看到她脸上的笑意还以为她在笑自己没胆子，便道：“就是贼船我也上！我有武功我怕谁？”说罢便大步大步的追上那老人。
    靖璃莞尔，也跟着走了过去，当她见到那艘所谓简陋的商船后不由乍舌，叹道，若这船是陋船，那别的船便称不上是船了，顶多是叶小舟。
    先不论那精致的雕花栏杆与豪华的摆设，光是那船身便有三层，在或大或小的船群之中犹如鹤立鸡群，让人乍舌。两三名侍者恭敬的将两人请了上船，刚刚那名老人迎风立在船头看到她们立刻笑脸迎人，将她们领入大厅。
    琦儿冷冷哼了一声态度从容的拉着靖璃走在前方，入了内厅。靖璃只好回头对老人歉意一笑。
    “我不喜欢有人打扰。”琦儿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便放下了梁上的门帘，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只是当她们进了内厅之后便真的没人来打扰，只有偶尔一两个侍女为她们添些茶点。
    看来，琦儿的家世不是一般的不凡呐，靖璃心想。
    见琦儿异常的沉默，靖璃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懒洋洋的撑着头倚着靠垫，看着案上升起袅袅青烟的香炉微微失神，热烈的阳光把整条帛川映得金灿灿的，流淌至天际，明晃晃的让眼睛生生的发疼，靖璃缓缓闭上双眼，只感觉船身微微的晃动，就像置身于半空之中浮浮沉沉，水面的波光映在眼皮上晃出一片斑斓，彷佛一个又一个脆弱的梦，易碎而美好。
    渐渐的，她沉入了梦乡，梦着昨夜未完的梦境，那里有温柔如昔的妈妈，有一如既往的爸爸，还有……他。
    “靖璃，靖璃，醒醒。起来用晚膳了……”晚膳……？靖璃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只见那窗外一隅夜空已斜斜挂上一弯月牙，案上香炉里只余燃尽的残灰。
    “抱歉……”
    “没事，我也稍歇了会。”琦儿对靖璃起颜一笑，然后双掌轻轻拍了拍，便有侍女闻声而来，手里捧着一碟又一碟的玉食，一一摆放在案上又安静的退了出去。
    此时游轮已经停下，浮于帛川的中央，泛出一江柔和的银光。
    “这、琦儿，你……”靖璃欲言又止，琦儿无由一窒，连眉目都不敢抬起来，靖璃见她如此，神色一暗，微微叹了口气，哑道：“你、你说那赏莲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有些好奇。”
    靖璃用一种丝毫不带好奇的语气说她很好奇，这种感觉还真有些微妙。
    琦儿却没多想，偷偷地吁了一口气，撩起门帘随便指着一个侍女冷唤道：“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