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寺密室。
“只要施主交出神石,老衲必不会……”遁空眯着一双贼眼,假惺惺的诱哄道。
“哈哈哈……”被捆在木桩上的伊荻看着遁空光秃秃的脑袋,突然笑出声来:“你为什么要装成和尚啊?怎么现在做和尚很有前途吗?还是你压根就不长头发只能装扮成和尚啊?哈哈哈……”
伊荻面上笑得花枝乱颤,心里却在暗骂自己的白痴。早该想到的,普陀寺那个小和尚才是一个出家人的正常举止吧,遁空,你还要装蒜吗?
“你!”遁空气得脸都绿了,可他很快就反映过来,阴冷的说道:“哼!姑娘不用插科打诨,劝姑娘还是说出神石的下落为好!不然——”说着,他抖了抖手中几尺长的鞭子。
对付狗仔队的这招儿不管用了呢。伊荻收了笑,冷眼看着遁空:“神石?什么神石?我还没跟你要我的佛眼护身符呢!”
“啪!”
遁空扬手就是一鞭,伊荻鹅黄色的衣裙上立刻现出一条两指宽的殷红血印。
“呜……”伊荻闷哼一声,咬牙忍着身上火辣辣的疼。
“姑娘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呢。”遁空放柔声音,一副欠扁的样子:“只要姑娘交出真正的神——佛眼,自不必受这皮肉之苦。”
“佛眼不就在你那儿!还让我上哪生去!”伊荻喘着粗气吼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遁空抡圆胳膊接连就是几鞭。
伊荻咬紧牙关始终没吭一声,硬生生咬破了唇齿。她的身上已经鲜血淋淋,一条条鞭痕像毒蛇一样啃咬着她的皮肉。
伊荻吐出一口血,自嘲的笑:“居然……没晕……呵呵……”
“神石在何处?”说着又是一鞭。
这一鞭正好刮过发端,伊荻垂目叹息:喜翠精心梳的髻,就这样散了呢。
“参见大护法!”
一个低沉的女声从密室外传来,遁空扔下鞭子,瞪了伊荻一眼后愤愤离去。
低头看看皮开肉绽的身体,伊荻苦笑,又犯倔了,不过,还真差点挺不住了呢。仔细想来,真的佛眼应该在“变态”或者“救命恩人”的手上吧。一个个用尽心思,佛眼,佛眼,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可是,害喜翠成为一缕冤魂的,终归不是佛眼,如果是,那该有多好。
半个时辰后,听见密室的石门缓缓开启,伊荻无奈的摇头,不知道这次还能挺多久。
“好个俏丽的美人啊。”
不是遁空?伊荻强打起精神抬头看去,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正眯着一双单凤眼,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老秃驴转性儿了,本以为他又藏了什么宝物……不过姑娘天姿国色,花某倒也不虚此行。”
哼!又一个惺惺作态的主。伊荻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如果自己这副样子都能称为美人的话,那老母猪都能赛天仙了。
“在下花易寻,敢问姑娘芳名?”
光听名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可看他出入自如,没准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了。
伊荻暗自斟酌一番,缓缓开口:“小女子姓伊,是被遁空强掳来的,公子,救我。”这话说完,伊荻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美人开口,花某自当拼死相助。”花易寻摇着纸扇,嬉皮笑脸的说道。
伊荻立刻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看到花易寻眼中的精明之色,伊荻心下了然。这姓花的,绝对也不简单。敢在密室里有说有笑,他一定知道遁空现在不会回来。只怕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可她已经别无选择。
-
“伊美人……”花易寻人还没到,令人作呕的动静儿就到了。
伊荻抚额叹息,真是白瞎了他那张脸,一说话就让人想挠他。
昨日花易寻带伊荻离开那间密室后,就将她安顿到了这处宅子里,交代丫鬟好生照顾。姓花的什么也没问就走了,伊荻当时还觉得奇怪,敢情他计划好了今早再来刨根问底。也是,住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跑哪儿去,自然是不急的。
“伊美人,睡的可还安稳?”花易寻倚着房门问道,贱飕飕的声儿听得人头皮发麻。
伊荻一阵恶寒,但戏还得演下去。瞧着铜镜中精心打扮过的容颜,伊荻无奈的想,自己这张脸,也该用用了。她缓缓转过身,冲花易寻娇媚一笑:“公子。”
见花易寻表情明显一滞,伊荻暗自得意:姓花的,这第一道菜叫迷魂汤,你就喝吧。
“多谢公子舍身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甘愿作牛作马伺候公子。”伊荻站起身,学古人的样子施了一礼。
“伊……姑娘何必如此多礼。”花易寻立刻上前搀扶伊荻。
伊荻坏心眼儿的故意一倒,正倒在他怀里,顺势羞答答的侧过脸。第二道菜:剔骨肉。
“公子?”
经伊荻一提醒,花易寻才想起该松手了。
“呃……姑娘身上的伤可有好转?”
“好多了,多谢公子。”
伊荻暗自鄙视:一夜之间能好就怪了,姓花的,才两道菜你就迷糊了?
“公子,实不相瞒,小女子……”伊荻将前前后后的事,挑他感兴趣的,一五一十的细细讲来,说到伤心处还抹抹泪:“……不过是一块石头,竟要杀人吗?”第三道菜:拔丝地瓜。
“此话当真?”花易寻的眼里有丝怀疑之色。
恩?不信?可惜了,讲的还都是实话呢。伊荻偷瞄他一眼,继续哭诉:“公子只身犯险,将小女子救出牢笼,此大恩大德,当如再生父母,小女子怎敢欺骗公子?若公子不信,可再去普陀寺中查他一查,必知小女子所言非虚。”第四道菜:油浇田鸡。
“姑娘稍安勿躁,花某必将那佛眼抢回,了却姑娘心愿。”花易寻无比关怀疼惜的看了伊荻一眼,匆匆离去。
伊荻勾起唇角冷笑:“不要怪我心狠,是你们一个一个逼的我连鸵鸟都做不成。这趟儿混水我就帮你们搅一搅,挣的人多了,才会有趣嘛。这最后一道菜,就叫‘乱炖’。”
伊荻心情大好,准备回床上再补一觉。为了能像古人一样端着说话,她可想了一夜呢。
-
当晚,花易寻再次来访。
“伊姑娘,花某今日已派人查探了一番,可惜未能找到佛眼。”花易寻甚是遗憾的说道。
哼!就算让你找着了,恐怕也要瞒着的吧。伊荻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他一通,面上却安慰道:“公子能有这份心意,小女子已是感激不尽。”
花易寻一脸幸福的样子,柔声问道:“花某今日命人送来的清风膏,姑娘可曾试过?”
“试了,伤口不疼也不肿了,多谢公子。”
坏了!他该不会想借上药之名……伊荻心中一惊,仔细看着花易寻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写了四个大字——以身相许。怎么办?难道真要把自己也交代出去?苦守了29年的身啊!
“伊姑娘,家人尚在?”
“都不在了。”
“伊姑娘,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
“伊姑娘,饭菜可还吃得惯?”
“惯。”
“恩?”
“呃……吃得惯。”
“伊姑娘……”
“STOP!不,那个,我是说,天儿也不早了,公子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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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兴武帝宝历二年四月二十五。
太子领兵的灭贼战役,开始在民间偷偷流传另一个版本。
传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逐云堡暗中相助,故意让山贼劫走一批浸有特殊香料的上等丝绸,只要跟着专门训练的鹰犬,便可找到山贼老巢寻回官银。
老百姓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真事似的。
四月二十八,流言传至皇宫,楚皇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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