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五更》4.第四章

    “这是什么地方?”
    妖冶的浓雾将伊荻重重包围,除了白茫茫的雾,她什么也看不见。四周安静得诡异,只能听到她自己发出的声响。
    突然,一团幽明的光束突破了迷雾,在她眼前逐渐变大变亮。
    “那是……严祖?”伊荻睁大眼,惊喜的看着出现于光亮中的人影,兴奋的大喊:“严祖!严祖!”
    影像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严祖微笑着,缓缓伸开双臂。
    “严祖,我还以为永远都回不来了……”伊荻也伸出双臂,高兴的向严祖奔去。
    突然,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投入了严祖的怀抱。严祖收紧手臂抱着那女人,脸上还带着宠腻的笑。
    伊荻怅然若失的停下脚步,哀戚的注视着严祖脸上的表情。
    那女人忽然离开了严祖的怀抱,转过身看着伊荻,丝锻般的长发无风自舞,遮挡住她的容颜。
    “你是男的?”虽然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但伊荻就是知道,‘她’,不是女人。
    “你到底是谁?”伊荻冲上前去,可是怎样跑,都近不了‘她’的身。
    ‘她’勾起嘴角,妖艳一笑,影像便瞬间消失,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严祖……”
    从心脏传来的痛楚,让伊荻脱离了梦魇中的黑暗,虽然还闭着眼睛,但已经能够感受到光的存在。
    “什么东西这么香?”
    一股特殊的香气冲入鼻端,伊荻想瞧瞧是什么东西散出的味道,却猛然发现,无论如何使劲儿,别说是眼睛,四肢、嘴巴,乃至全身,都动弹不得。
    “又是梦吗?”
    伊荻再次用力,还是不行。不能说话,不能看,不能起身,唯一能活动的只有她的大脑——仅仅能思考。
    “谁?”
    一阵脚步声传来,让伊荻发现,除了拥有嗅觉,她还有听觉。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伊荻想要问,拼了命的张嘴,唇却不曾颤动丝毫。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感觉到有人脱自己的衣服,伊荻惊恐之极,无奈她怎么样的挣扎,也只限于内心活动而已。
    “严祖,救我!救我!”
    伊荻在心中哀号不止。
    随着衣服褪尽,伊荻彻底绝望了。不是绝望于即将发生什么事情,而是绝望于陌生的环境和对现状的一无所知。
    “啊!……”
    刺骨的冷水将伊荻重重包围,好似有无数把尖刀同时插进身体,大脑瞬间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的醒来,第一个感觉却是烫得要命。
    “你们这群王八蛋,全都不得好死!我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
    泡过冷水再泡热水,伊荻只觉全身火烧般的疼痛难忍。除了在心里恶狠狠的骂,她也没其他办法泻恨了。
    “你大爷……你姥姥……你……舅舅……”
    老天有眼,在伊荻再次昏过去之前,她总算被放回了床上,可是刚刚放下的心,却因为一根根扎入穴道的针而再次悬到了嗓子眼儿。
    “Fuckyou!”
    倒不见得有多疼,而是扎的太多了。伊荻觉得,起码有几十根针扎进了身体,她不敢想象布满针眼的自己,不敢想象成了“白老鼠”的自己。
    “Motherfucker!Motherfucker!”
    如果伊荻能说话,相信她的叫喊声一定惊天地泣鬼神,不比六指琴魔的天魔音相差多少。
    可是伊荻致死都想不到,炼狱般的折磨,竟是每日一次,持续了半月之久。
    -
    紫霞山。
    “师傅,多少日子得成?”
    说话的是名脸上戴着月牙型银灰色面具的男子,正端坐于楠木桌前,桌上的棋盘布满黑白两色棋子。男子面具下璨若星河的双眸紧盯着棋盘,娇艳的红唇缓慢开合,语气淡然。
    “泶儿何以见得必定能成?”
    正对着白衣男子的老者,轻扶花白胡须,将一枚白棋落定,浅笑着不答反问。
    “师傅乃世外高人……”白衣男子看了眼棋盘,勾起唇角,笑着说道:“徒儿又输了。”
    “泶儿,这局棋,你只是输在太过心急。”老者一身道家装束,浅叹道:“为师知道你报仇心切,可是为师必定是修道之人,不可枉顾人命啊。”
    “徒儿明白。”
    白衣男子仍是语气平淡,仿佛看尽红尘的神仙,可眼中一闪而过的悲色并没有逃出老者敏锐的目光。
    “唉……如不出意外,半月后便可。”老者站起身,向门口行去,继续道:“泶儿,为师逆天而行,恐……大限将至了。”
    白衣男子一愣:“师傅?”
    老者仿若自言自语的声音从屋外幽幽响起:“语焉,我这是对还是错啊……”
    白衣男子闻言,戚戚然的看着窗外。
    一阵风起,满山的紫色随之摇曳,只是不知风儿是否能够听懂,那忧郁颜色中曾埋葬过的心事。
    -
    今夕何夕昔?
    伊荻不知道,她知道的惟有一件事,生不如死。
    近日来,扎针的次数没有以前频繁,汤药却是加了量,冷热水照旧轮换着泡。时冷时热时痒时痛的感觉一如从前,遭死罪了。
    “今天应该是个好天儿吧。”
    凭感觉判断天气状况,这已经成了伊荻唯一的消遣。没办法,活死人还能有什么娱乐活动呢?当然,有人在的时候,她可不敢放松警惕,至少也要趁意识清醒的时候,努力搜集线索。如若死不了,日后报仇也别寻错了人不是。可这鬼地方的人都跟哑巴似的,从来不说话,想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香味儿……是他,死变态!”
    虽然看不见,但伊荻感觉得出,“变态”一定是个男人。
    只要他一来,房里的人便会悉数退到屋外。伊荻料定,他应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没准儿就是这里的头儿,因此对他也就格外留意起来。“变态”走路无声,衣服上有种极清淡的花香味儿,每隔几天便会来给自己把把脉,也不说话,片刻就走。
    一想起有可能像科学怪人一般摸样的自己,伊荻便对他恨的牙根儿痒痒,就赐了他“变态”这个名字。
    感觉到“变态”正在把脉,伊荻调整呼吸,让所有感官都处于最佳状态,以便搜集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为什么叹气?我终于要死了吗?”听见“变态”的叹息声,伊荻有些悻悻的想。
    现在的她,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今天是怎么了?把过脉也不走?”
    “变态”身上的花香味始终弥漫在左右,不同于房里的檀香味儿,好闻的很。伊荻嗅着这味道,竟想起了当年的严祖,那时候,他身上也总带着一种淡雅的花香呢。
    想到这,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了一下,可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有种爱就是这样微妙,既不会平淡如水,也不会撕心裂肺,淡淡的牵扯,却可能是一辈子。
    -
    “下雨了。”听见外面雨点落地的啪嗒声,伊荻百无聊赖的想。
    那日“变态”走了之后,除了继续喝汤药外,所有非人的折磨都停止了。现在大部分时间伊荻都是清醒的,可是越清醒,越觉度日如年。粗略算算日子,像个死人样躺在床上至少有半个月了,骨头都要躺散了。
    “不知道报纸上会怎么写……‘某著名经纪人离奇失踪’?还是‘某著名经纪人于幽闭房间内神秘消失’?”想到自己的失踪有可能会引起的猜测,伊荻就觉得好笑。
    最近房里少有人走动,她便整日的胡思乱想,所谓的苦中作乐,既是如此吧。伊荻不愿再想严祖,想又如何?让这本就痛不欲生的日子更难熬吗?
    外面雨声渐大,连吸入鼻中的空气都带着潮气,仔细闻闻,好像还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窗户应该关着的啊……”
    想是听见雨声大脑幻想出来的吧,管它呢,躺的都要发霉了,正好多闻闻这春雨的清新。
    伊荻贪婪的嗅了嗅,忽觉不太对劲:“这味道闻得真切,分明不是错觉,像极了在公园里淋雨后身上沾的味儿。难道……屋里有人?”
    刚想到这儿,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即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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