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2.守护

    我叫景歌。
    我今年2O岁,大一。我有喜欢的男生,叫顾哲。
    几个月前我得到了他,两天前又彻底失去了他,这场爱情我输得彻底。也许连输都说不上,因为他从不知道我喜欢他。
    可我还是想大言不惭的说我爱他,比谁都爱。
    他其实有一个女朋友安然,皮肤白皙,眼窝略深,鼻梁不算太高却刚好,所有的一切在她身上都是刚好,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从高中他们就已经形影不离了,当然是顾哲追的她,我从没见过顾哲那么认真过。
    他初三有过一个女朋友,没两个月就分手了,那个女生哭的要死要活的,甚至在手上用手工刀刻他的名字,轰动整个初中。
    和他暧昧的人我都不担心,因为我觉得他都不是真的喜欢。可是唯有安然,我怕,发自内心的怕,并不是没有她漂亮,而是顾哲的真心。
    小学二年级同班我就爱和他一起玩,每每下课我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疯跑。
    世界上再也没有顾哲这么好的人了。他从不惹事,却爱为朋友出头。有次有个讨厌的男生故意抢走了我的沙包,我在那求了半天也不给,最后还是被顾哲揍了一顿。
    在年纪都很小的小学里,并不能说是顾哲揍的他,而是他们扭打在一起,顾哲撑到了最后。
    那个男孩哭着把沙包还给了我,第二天顾哲就被停课三天。
    他回来时依然是那个不动声色的笑脸。书包也没背就坐到了座位上,我过去想跟他说谢谢,并且因为我停课三天感到很自责。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谁知他坐到我同桌的位置上,笑嘻嘻的说
    “景歌,你放心,以后我保护你”
    我点点头,这句话我真的记得很久很久。
    他自信的模样,眼里都是光芒。
    可后来我向他说起时,他看着我愣了楞,努力的在想些什么,我想他一定是忘了。
    三年级的一次体育课,我和许多小女孩一起叽叽喳喳的跳着皮筋数着歌谣,他走过来捣乱,也学我们的样子在皮筋上蹦蹦跳跳,女孩们都烦死他了,让他走开不要再来捣乱,他笑嘻嘻的走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玩了,又跟着他在操场上跑着。
    后来不知怎么就停了下来,两个人在那里比皮肤,他有些黑,我比较白,他说他的胳膊上都是小疙瘩,还让我摸了一下,细密的小粒子让我有点吃惊,平时是怎么都看不出来的。
    他还是笑嘻嘻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模样,什么都不在乎,真的很酷。
    “厉害吧哈哈”
    我认真的点点头
    “还有更厉害的呢,你知道吗我活不到20岁。”
    “……”我没说话,我当然不信。
    “是真的!”他瞪着圆圆的眼睛认真的说,他耳根发红,一激动就爱这样。
    “那天爸爸和妈妈吵架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爸爸想和妈妈离婚,你知道离婚吗?”
    我摇了摇头,
    “离婚就是两个人不在一起生活了”他有些得意的告诉我我不知道的这件事。可下一秒他变得很沮丧,眼睛里亮晶晶的结满了泪,
    “可我不想让他们离婚,景歌,我不想让他们分开”
    “爸爸说我得了很重的病,治不好,活不到20岁,他还是很伤心的对妈妈说呢”
    “真的吗,你真的活不到20岁?”看着他沮丧的模样,我有些信了。
    他点点头,又说
    “其实我觉得20岁好长啊,我觉得活那么长真的很累,这样也好”他又笑了。我看着他心里特别难过,心里想着他真的会在20岁离开吗?
    “记住了啊,这是个秘密谁也不要说!”
    “嗯记住了。”
    从此这个沉重的秘密深埋心底。除了大人。
    只有我和他知道。
    初一的时候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了,我很久之后才知道,学校离得太远也没有法子。
    我是在他和那个女生一起回家时看见他的,那个女生住的离我很近,我看到顾哲背着手和那个女生并排走着,那女生小心翼翼的样子,没有张嘴,只是听着顾哲有一搭没一搭的话。
    我和顾哲许久没见了,以前都是在学校见面,因为小学我们一直一班,谁也没想过初中分班又分校。
    他长高了不少,其实我和他似乎仅仅隔了一个暑假,但我觉得好久没见了。他那黑短裤露出的小腿又细又长,听奶奶说看人的小腿可以知道能长多高,他一定会很高吧。
    20岁时他会是什么样子,还会笑着,一脸无所畏的说20岁很长吗
    谁知道以后呢?我一脚踢走了脚下的一颗石子。听到很轻的嘭的一声,石子跳得老远。
    他看见了我。伸出手冲我挥了挥,和那个女生告别后就朝我走来。
    我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脸开心的叫着他名字的小屁孩了。
    女生的特质开始在我的生理心理一同表露出来,男女生的界限也在这个年纪愈发清晰。
    “好久没见了景歌”仍旧是那个笑嘻嘻的脸,刘海将要遮住好看的眉眼。
    “对啊,你都在忙什么啊,女朋友?”我笑着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的事,我正准备告诉你呢”
    “猜的啊,看得出来啦”
    “是么”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喜欢她吗?”
    “嗯,还好”轻描淡写地回答。
    “什么叫还好啊!”
    “嗯,算是很喜欢的吧,她的样子都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你也知道,我会活得很短,我怕死之前还没谈个恋爱,等我走后,有天你在阴间碰见我会嘲笑我哈哈。”他的笑声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夏天里格外清晰,也格外牵强,他的嘴角并没有真的笑开。我有些难过。
    “也不一定啊,这个世界意外很多,奇迹也很多啊,说不定你就祸害千年了呢”
    “也对噢,哈哈”他清晰的眼睛微微眯着。
    “没有不可能的”我拿出本子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写给他,撕了递给他“有空找我玩啊”
    “好啊”他接过去,认真的看了眼。
    “那我回家了啊,拜拜”我对他摆摆手转身就飞快地走了。
    “拜拜!”他声音很大的对我告别。
    之后很久就没再见过面了,彼此都在各自的世界里认真的生活着。
    直到高一的暑假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顾哲,他确认是我接的电话后就说他病了在医院,问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没有寒暄,像是一直都有联系的好朋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我很慌,跟妈妈说出去一趟就打车赶到医院,那股浓重的药水味不断的扑进我的鼻子里,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和白衣护士在楼道里穿梭着。
    走到他的病房门时,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怕一见他眼泪就会不争气的落下。
    我终于推开门,正看见他坐在那安静地看着一本漫画,聚精会神的,白白的床,白白的窗帘,和穿着浅色病号服的他,他抬头看见我,开始变得棱角分明的脸很消瘦,脸色有些苍白。
    这种种的白似乎要融为一体了。我的头有些晕。
    “喂!发什么呆啊,进来啊!”他仍然笑嘻嘻的。他的头发短了许多,露出浓密深黑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明亮清晰的眼。
    “你怎么了?”我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
    “没事,就是想你了。”他不再笑。只是低头用手拨着漫画。
    我的鼻头有些发酸。“搞什么鬼啊,让你联系我,现在才找我,还在医院!”
    “就……一忙就忘了,真的!我好多次都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怕不是你接的就没打了。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住院了“
    “没事,突然晕倒了而已,你也知道我的病,不过这是第一次显现出来”
    我没说话,有些晃神,当他的病以活生生的方式摆在我面前时,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以前听再多他的病,可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我都以为他的病,是死的。
    现在我没有力气再笑着开些无所谓的玩笑了。
    “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明天我就能出院了!景歌你听见了没”他看着我呆呆的样子有点慌了,一激动耳朵又红了。
    “明天我们出去玩行吗我想去趟小学,挺怀念小学时的我们的。”他又说。
    “好”我仅用一字立下约定。
    我忘了我是怎么从病房里出来的,我坐在门外发着呆。仍是浓重的药水味,熙熙攘攘的人群,还带动着一股莫名的汗臭味,我第一次这么讨厌这个地方。
    死亡,对我来说真的很远,如今却又离我那么近。
    顾哲,我真的很害怕。
    回到家正看到妈妈被爸爸摁到地上打,爸爸嘴里还骂骂咧咧,妈妈虽然也有反击却还是敌不过他。
    “别打了!”我大声叫着,跑过去使劲的把他们拉开,紧接着爸爸摔门出去了,我把妈妈扶起来,妈妈坐在地上搂着我不停颤抖,我哭了,妈妈也哭了,我们就坐在冰凉的地上,深深地同情着自己,相互依偎着放声大哭。
    许久,妈妈张着她发紫的嘴角,哭得抽泣着跟我说
    :”景歌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
    我知道妈妈的忍让全是为了我,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爸爸并不是糟透了的人,只是不会好好谈谈,他是家里的权   威,就像不容忍有人以下犯上一样,所以所有的争吵都以爸爸习惯的粗暴地方式告终。
    我怕他,我想我妈也是。
    我爱爸爸,我妈也是。但这样的爱,夹杂着太多无奈。
    我发誓要好好学习,离开这个家。而且我心中有两个要守护的人,一个是妈妈,另一个便是顾哲。
    顾哲出院的那天下午,我和他一起去了小学。
    正值放学时分,接孩子的家长们骑着车穿梭在这个小小的校园里,到处都能听到孩子们欢快的叫喊声,这个地方是天使们呆过的地方,纯粹干净。
    “真好啊,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小时候去,在你跳皮筋时给你捣乱。”他转头看向我,眼里尽是时过境迁的凄凉。
    “每次都捣乱,你是不是无聊的很”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也不是,就是想和你一起玩,朋友有很多,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到他的话我莫名地感到开心,但是嘴上还是说着
    “哎呀你够了,少在这矫情了,走,我们玩双杠去!”我拉着他的胳膊朝双杠走去,我一跃身就坐在了双杠上,两只脚踩着那个双杠的另一支保持着平衡。
    顾哲看着我笑了,
    “你还是这么假小子吗,活该没男朋友啊”
    “戚,追我的人多了去了,要你管”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他也坐到了我的旁边
    “还记得以前倒挂双杠吗,现在我们都不行了,腿太长了”
    说完,故意抖了抖他的大长腿。
    “夸自己也不是这样夸的吧,顾大个”
    “谢谢夸奖,小短腿”顾哲憋着笑说。
    “……”
    我们就坐在双杠上,没再说话,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孩子,看着在他们胸前飘扬的红领巾,小学,像开动的极速列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毫无留恋,那个时代不再属于我们。
    我们又绕着操场走了几圈,白天的温度仍残存在傍晚时分,风里也带着暖暖的气息。
    我们就这样一直走啊走,直到操场上空无一人,门卫喊着要关门了,我们才走出校门。
    “景歌,今天真的很开心”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我也是啊”
    “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孩子一样地叹了口气。
    “你把你的电话给我,我给你打电话”
    “嗯”他说了一个电话号,”你记得住吗?”
    “可以的”然后我就在脑子里飞快的记,幸好记忆力不差,在脑子里徘徊几遍的电话号码终于记住了。
    “明天我就要回老家了,去那里上学”他顿了一会“景歌,如果我想找你说话,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开学了十点才能到家,你十点再打吧。”
    “好,要是能写信的话我就给你写信”
    “好啊”
    这时一辆车突然在我们面前停下,冲我们按着喇叭
    “我要走了,景歌”他冲我挥了挥手,他的眼里结着他沮丧时的才有的雾气。
    “景歌再见啦”他打开车门,背朝着我,瘦弱的他骨骼突出,勾勒出的形状在他的白色短袖上若隐若现。
    这一瞬间我觉得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唯一的朋友啊。
    “再见……顾哲”我的声音渐弱,随着开走的汽车消失在空气里。
    我的身体好像漏气了一样,那天晚上我拼命地吃饭,胡吃海塞般,拼命填补那个漏洞,但我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空落落的……
    一别又是三年。
    我们的联系方式也从电话,书信转变成了微信,手机,我们偶有联系,有时是顾哲联系我,更多时候是我主动联系他。
    他会跟我分享他和同学之间的趣事,偶尔也会问我一些他和安然感情上的问题,我早已习惯了,也会帮着他出谋划策,装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知道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是听他说他和安然我会难过,对于安然的长相我会在心里默默地与自己对比,会比较我和她的优缺。
    可比较的再较真有什么用呢,都抵不过顾哲的一句
    “我真的爱她啊”。我在电话的这头牵强的笑,笑得嘴角僵硬。
    那就是了吧,我喜欢顾哲,我喜欢守护他时我的样子,那个有力量的我。
    在家庭里,我是懦弱的,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爸妈离婚了,当然在我意料之中。
    我并不难过,甚至有些庆幸,再也不用回家听他们吵架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打架了。我的左肩有了一个疤,它很丑,是在他们打架时剪刀戳的伤疤。那是我的高二。
    那天的记忆还是如此深刻,我看见妈妈布满血丝的眼里充满了不顾一切地绝望,她拿起了剪刀,扎向我爸,我一步上前去挡,剪刀就扎在我的左肩。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就像被放了快镜头的无声电影。
    剪刀并没有深深地扎进我的肩上,只是那一瞬间就被血浸红了的衣裳让他们吓了一跳。
    我才知道血原来还能是这个颜色,红得发黑并且粘稠。我没有觉得很疼,被感情控制的我或许对肉体的伤已经麻木了吧。
    只是巨大的悲伤卷进我的心里,不留一点空隙,我喘不过气来。
    后来,他们离婚了,而我被判给了我爸。
    其实这三年之中我去找过顾哲一次,我去了他老家的高中,是冬季,天很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刮在皮肤上,刮的脸都要裂开。
    他曾说他在十班,我就去了,正值中午吃饭,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穿着羽绒服,拉链却开着,露出白绒绒的毛衣,一如既往的好看。
    “顾……“我正要张嘴喊他,却看见他走到了墙边坐着的女生那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安然,离得远有些不清楚,却觉得那个女生的脸带着稚气,眉眼似乎有些娇媚却不显得轻浮,真是好看的一张脸啊。
    顾哲仍是笑嘻嘻的脸却多了分怜惜
    “这样吃,冷不冷啊”我张着半开的嘴,冷风一把灌进了我的嘴里,我觉得身体从头到尾冰的彻底。
    那女生很开心咧嘴笑着说“不冷啊,超级开心”
    声音不大,但我听得很清楚。
    “不能吃了,回头再感冒了”说完顾哲伸手就抢过那女生手里的冰淇凌吃了起来。
    “喂喂喂,顾哲,喂!”那女生的脸上添了几分嗔怪的恼意,顾哲笑着说
    “不能吃那么多的凉的,大冬天的,多冷啊!吃点饭吧,我去给你买”……
    我悄悄走了,我觉得顾哲说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冬天不冷吗,还有你的病……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回到家我给他寄了些吃的,并且写信特别叮嘱他不能吃凉的,他收到后给我打电话说感觉我像个老妈子,我说老妈子我也乐意当!他在那笑,说景歌我好爱你哦,我说我也是啊,当然前者是开玩笑,而我,却是真的。
    顾哲成绩很糟,安然却是前十的三好学生,如果外人看来这绝对是个励志的故事,最终顾哲和安然考上了同一个大学,并拿了学校的奖学金。成为高中老师口里的佳话。
    在“阴影”里偷偷躲着的我真的很嫉妒安然啊。能让顾哲这样关心,而我却只是一个默默的守护者,默默地。
    我每日用功读书,为了妈妈,却也为了再近顾哲一步,又或者能强大到足够保护他。
    我竞选班长,我成为广播站的一员,我想什么时候顾哲能听到我的声音,听到在远处我的祝福。
    我想站在最耀眼的地方,只因为我爱的那个人啊,他是自带光芒的人啊。
    可是这些顾哲都不会知道,永远不会。他只知道他爱的人叫安然,他会关心她是否开心,却从不会记得他好朋友景歌是否平安,人,总是自私的。我不奢求,惟愿,顾哲,平安喜乐。
    顾哲20岁那天我们约好一起吃饭,这也是阔别三年的再见面,当然对顾哲来说是这样。
    我们两人的学校离的很近,这是我唯一对我大学满意的地方。我们一起去买了个蛋糕,然后跑到超市买了几瓶便宜的啤酒,去了最爱吃的小炒店订了包间坐在那里吃,冷气开得很足,我幸福的有点想哭。
    我们喝了几瓶啤酒,并没有醉,谁也没去为他20岁生日的蛋糕插上蜡烛。我知道我们都有些怕。
    最后还是顾哲插上了蜡烛并且点燃,只是一根,小小的蜡烛被冷气吹着,孤独的一闪一闪。
    “景歌”他声音有些低沉,长开的眉眼里多了几分英气。
    “我想求你件事”他的耳朵又红了,他有些不安。
    “你说吧”
    “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事啊,你都能答应吗”
    “是的。”是,什么事都可以,只要我景歌能做,杀人放火我都能做,为你。
    而后我就知道了让我最难过的事,他想让我做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他想和安然分手,他说他自己去死就好,他不想安然难过……
    可我呢,我嘲讽的笑了笑,原来从来都是排除在外的外人而已。
    顾哲你是不是从没有想过我?
    你从不会知道有个女孩有多爱你,为了你,她努力上进,拼命燃了她的整个青春。
    “顾哲”我艰难地开口
    “你真是个伟人”我声音逐渐变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一点也好啊!一点我就知足了真的”眼泪开始滑落在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
    这么多年闭口不提的陪伴,我知道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今天的我终于爆发。
    “景歌”他声音很低,有些惊讶,他看着我,眼里是惊慌,不知所措。他可能从没想过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开玩笑的老妈子,原来这么脆弱。
    “对不起”他没看我,语气里的抱歉沉重了空气。
    于是,我更加难过。
    我擦了泪,对他说
    “顾哲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所有的,当然包括这件事,”因为我会陪你到最后。
    于是在我的参与下,他们分手了。安然应该只是作为一个出轨男而讨厌他而难过吧,分手那天顾哲吸了很多根烟,我看着他熟练地点燃烟,我不知道他会吸烟,他看着我尴尬的笑了笑,说他吸了两年了。
    他慢慢将烟吸进嘴里,在吐出烟气,而后他自嘲的笑了笑对我说
    “景歌,谢谢你,我很知足了”。
    顾哲的病其实自从第一次显现就愈发严重,已经到了做透析来维持生命的地步了。但他还是想呆在学校,我知道是因为什么。
    那天晚上我拿着药到宿舍找他,我们站在树下说了很多话,他说“对不起景歌,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我的病,所以和我一样不会太悲伤,也不会太残忍,可我还是错了景歌,我还是让你哭了,真的很对不起。”他开始哽咽了
    “景歌,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我现在真的觉得我这短暂的一生,tm的老天真不公平。”
    “顾哲,你别这样说“我开始失声痛哭,声音嘶哑,什么形象我也不顾了。
    他抱住了我,我的头抵着他有些单薄的胸膛,我感觉他的泪滴在了我的脸上。
    我们就这样站在树下,我真想时间就此停住,这样顾哲还活着,而我也算得到了他。
    后来我还是离开了他那有着有力的心跳的胸膛,他也松开了我,我们不再哭了,只是默默地站着。
    再后来就遇到安然,还有和我同班的魏子枫,安然似乎过得还好,但看见顾哲还是尴尬的站在那没动,魏子枫却拉着她走到我们跟前给我打了个招呼。
    顾哲看见他们,一直会笑嘻嘻微眯的眸子暗了下去,他有些蒙的喊了声”安然”,安然骂了他一句,他也只是默默听着,当魏子枫对安然说要揍这孙子,顾哲仍没说话,仿佛他确实是个自知理亏的出轨渣男。可是我很生气他们这样骂他,我不允许。
    ”你什么意思啊魏子枫?”
    顾哲想拉着我走了,安然却说了这些话,她说“顾哲我真的很想抽你,但是还是要感谢你”
    顾哲只是背对着她没转身,但我知道字字都扎在他的身上。
    此后顾哲的病就愈加严重,我一直照顾着他,和他的妈妈一起,他的父亲我已无从得知。
    和顾哲相似的眉眼的顾哲妈妈已经有些苍老,每日以泪洗面眼睛也看不太清东西了,她哭时当然不会让顾哲看见。
    顾哲很懂事,他还安慰他的妈妈,他从不吭一声,即使医生说他的病会让他承受巨大的痛苦。
    而我,我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像我这样的小角色也只能躲在角落里流些咸咸的泪。
    而后就如前言,顾哲走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阳光竟斜斜的照进屋内,斑驳的洒在顾哲苍白的脸上。
    我没有哭。我第一次拉起他的手,看着静静的躺在那里的他。恍然中我看见他笑嘻嘻的模样和小学时稚嫩的脸庞。
    他说“景歌,你放心,以后我保护你”。
    我真的记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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