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若蓝缎》35.情定

    “把药给我就好了。”
    嫣若接过药，谢过，转手关上门。“也不知这药上了疼不疼，不过，就算疼你也得忍着，谁让你逞能来着。”嫣若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亚巫的衣襟。亚巫没有答话，只是微笑着任由她责备。
    “怎么伤得这么重？”上口附近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得没了韧度，一碰便是破碎。小心翼翼退去上衣，嫣若不禁失声叫出。他的胸前到处是伤痕。有仍在渍血的，有许久以前的。大大小小，像是命运的印身的魔咒。
    “还是我自己来吧。”亚巫担心她害怕血，将药瓶拿了过来。
    嫣若摇了摇头，安静地开始处理伤口。她并不害怕伤口。考古，经常要翻山越岭，受伤是家常便饭。她经常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箱，帮爸爸、哥哥上药。鲜血，几乎是他们对于自己理想的一种祭祀。也许，这就是男人吧。敢用肩膀将明天扛起，即使它是利剑刺胸膛。
    清洗好伤口后，嫣若轻轻地将药粉撒上。她的表情是那么专注，仿佛在呵护孩童。白色的纱布上，清晰落上了一滴泪珠，慢慢浸渍到红色之中。
    亚巫将她的脸盘托起，她的眼里掠过夏夜里的凉风，闪着荷叶上盛着的露水，像是月光一般令人牵肠。他轻轻吻去了她眼角的泪光。
    “对不起。”
    “你答应过我，会平平安安的。”
    “对不起。”
    “亚巫。”嫣若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孩子没了，我并没有怪谁，也许冥冥之中，我与它无缘呢？在扑向你的一瞬间，我没有犹豫，所以我也没有悔恨。我只是希望，我想珍惜的，都可以不破碎。”
    “嫣若……”他将她紧紧拥在胸前。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这是幸福的味道吗？
    “嫣若，从今以后，你的眼泪，不可以停留在冰冷的枕边，只允许落在我的胸口。”
    嫣若抬头看着他，轻轻一笑，“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哭泣了，你应该这么说才对嘛。”
    “我无法许下这个承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的心，溢满了泪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种力量，让你只看着我前行。不要回头，不要旁顾，只看着我。”
    嫣若看着他，用手指轻轻抚平他皱着的双眉，“这个可不行，本来也不是我说要嫁你的，是一开始，就一定要嫁你了。先入为主，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许有更好的呢？”
    亚巫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放开，漫不经心地说，“也是啊。不过，刚刚也不知是谁，当众承认我是你的……”
    “哎——”嫣若脸颊绯红，一把打断他，“那叫权宜之计，你懂吗？”
    “在下愚钝，看不出这和救人有什么必然联系。”亚巫坏坏地一笑，将她一把拉近，“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夫妻之实……”
    嫣若羞红了双耳，本来应该是自己占了便宜才对，怎么感觉被人算计了？“等一下，你的伤还没好呢？”
    “这我可管不了了……”
    “不行！伤口又裂开了，已经出血了！”嫣若赶紧用纱布将渗出的血捂住。
    “是已经出血了。”
    “当然了，叫你别乱动。”
    “伤口疼吗？”
    “这是你的伤口啊，问我？”
    他将她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拨开，左半边脸，红了一片。他凑上去，轻轻呵了一口气，“疼吗？”
    嫣若这才记起来，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脸，“啊，一定很难看吧！”
    “别动。”他柔声制止，拿出小瓶的蓝色药水。铁大姐说那是消伤口的良药。
    一点一点，嫣若感受着药水接触皮肤的丝丝凉意，就像是他用怜惜与关爱来抚慰伤口。
    他的呼吸如此近，她几乎可以听见他安静的心跳。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目不转睛。这个人，从今以后，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牵挂了。
    他的身后，是新升起的月光，如水如风，如歌如述，如铃如箫。看得人醉。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与君看断天涯路，到底月满庭中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