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似香绽》10.暗部

    暗部
    冬日的夜空只是稀疏地布了几颗星子，各自闪烁在不同的角落，形单影只的。月亮也藏了起来，暗暗的夜，很寂静的天空。地面上的驿道却很是忙碌，赶着夜路的，正是楚希与逸渊一行人。
    连日的奔波令逸渊非常不适。但太子楚景喜怒无常，即使有了羡王的保证，父亲在牢里的安危始终让他放心不下。只有做出点事情，在羡王面前显示出自己的价值，才能真正保父亲的平安吧。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了半夜的路，终于到了莫然郡之西的驿站。
    早在逸渊出现在羡王府时，王四已经按了惯例去查了凌逸渊的底细，此时正趁着换马小憩的时间，把刚刚收到的消息向楚希汇报着。
    凌逸渊，前丞相凌乐宜独子，现年十三岁。虽然自幼时患病以来一直身体虚弱，但却聪颖出众，三岁成诵五岁作赋，七岁时通晓六甲，不满十岁已经熟谙兵法谋略。为了调养身体，常年居于丞相位于莫然郡的故居。平日深居简出，但却因为乐善好施，聪慧不凡，为乡里交口称赞。
    此次要去收服的“天机”，是江湖上一个暗处的组织，做些探听消息、收钱买命的生意。只知道天机的首领称作宫主，下有五堂，分管财、法、训、杀、探，也就是财务、执法、训练、刺杀、探听。天机宫位于莫然郡与燕平郡边境。由于这里经常有恶魇兽与沙狼出现，所以孤儿很多，天机在此设立，便于收纳新人。行事似乎还颇为正义，并不像为了钱财穷凶极恶之徒，不时的还会为了锻炼新人而去杀杀沙狼、恶魇兽，也算为当地除害。所以当地百姓，家里穷苦的，甚至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加入天机，却不得其门而入便是了。具体的规模、详细的划分、高层人员的来历，都不甚详细。
    听了王四的报告，楚希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就放手让他做吧。”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逸渊，眼神中闪着些欣赏的光芒。
    此时的逸渊正望着东边渐渐变得更暗的天空，有些出神。黎明前，总是会变得更加黑暗。
    昼夜兼程，总算是在楚王再次想起去慰问慰问天牢中的凌丞相之前，楚希一行人赶到了位于莫然郡偏东的乐平城。
    天气有些雾蒙蒙的，逸渊望了望依稀可见的城门，掩住心里越发清晰的不安，轻策坐骑靠近楚希，下马后拱手一揖后，平静地道：“烦请羡王在城外稍作等候，逸渊需先行一步做些布置。另请羡王派两名高手跟随逸渊，听我差遣。”
    “好，就由你。”楚希并未多问，眼前的少年虽然语调平静，却在眼神中透出淡淡的不安，比两日前更为苍白的脸色证明了王四了解到的消息不假，这凌公子真的是身体虚弱的紧。转头对身后不远处的总管道：“王四，你选两个人跟着凌公子。”
    “逸渊先行告退。”再次深深鞠躬作揖后叹了一口气，逸渊上马向乐平城的方向驰去。
    楚希目送着他远去，直到逸渊的身影消失，一叹气，还是纵马追了上去，自己居然会感觉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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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熟悉的小路缓缓行着，路面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有些泥泞，却并没能影响逸渊的出尘气质，仍是素白的衫子与随意束起的发丝，还有足以遮去大半面容的斗笠。
    两天前离开时在天机宫的一处暗桩留了记号，约了暗影三天后的午前在这竹林相见。
    逸渊抬头看看仍然有些灰蒙蒙的天，虽见不着太□□体判断，但约莫知道现在应已晚了不少时候了。从怀中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药丸握在手中，远目望了望隐约可见的竹林，不再犹豫地服下。
    “暗影。”逸渊在竹林中轻轻呼唤，一晃眼，暗影出现在眼前。
    眼前之人，一年多未见又比自己高出不少，记忆中还算白皙的皮肤现在已经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深青色的外服用黑色束带收紧腰间，勾勒出刚劲的线条，有些迫人的气势缓缓流淌。
    “你还是爱吓人。”逸渊对着此刻仍然面无表情的暗影叹道。“这一年的历练可顺利？”天机宫的新规矩，若想继承宫主的位子，必须经过几番考验，这也是暗影会在刚刚十岁出头的年纪便要独自完成任务的原因。还未及暗影给出回应，逸渊便剧烈咳嗽起来，想要伸手掩唇，还是在指缝间渗出一缕血来。
    暗影赶紧抱住逸渊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想让这个一直体弱的少年气息顺畅些，抬手想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刚触及逸渊的皮肤便是一惊，如此冰冷！
    “不碍事。”逸渊感受到了暗影的惊讶，赶紧解释道，“这几日连续赶路有些伤了神，已经服药了。”
    ‘因为你爹的事？’暗影问道，嘴唇张开，却没有声音。
    逸渊也是诧异，道：“暗影，你的声音......”刚有些激动便又是一阵咯血。
    暗影运气探视了一下逸渊的内息，不由得皱起眉来。‘你中毒了，还受了内伤。到底是怎么了？’暗影看逸渊稍稍平静了一些，睁开看他时问道。‘我只是暂时无法发声，无妨。’
    见暗影说了无妨才稍稍安心一点的逸渊，一时有些乱了阵脚。暗影对自己有情有义，自己却在未曾多想那羡王是否真的是可靠之人，便想设计将天机宫纳入羡王麾下......此刻，暗影对于失声一事丝毫不提仍只是担心自己的身体......
    察觉到逸渊的失神，暗影轻轻晃了晃怀里的人引起他的注意，‘怎么了？’暗影动了动唇，问道。
    逸渊无奈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行啊......暗影......小心......有人在抓我。”话音未落，暗影已经纵身抱着逸渊跃离了地面。
    咻咻两声擦过耳际，眼见暗影刚刚所站之处多了两枚短箭。
    暗影略略皱眉，将逸渊放下，回身直视放箭的三名黑衣男子。当中一人袖上绣有暗花，区别于另外两人，此时微微上前，道：“凌公子，还是与在下回去吧。”
    “昭王就不能放过我么？当真羡王可怕至此了？”逸渊嘴角挂着一抹苦笑道。
    只这一句，暗影已听出一些来由。逸渊欲投靠羡王却受昭王所阻。
    “暗影，帮我。”逸渊轻轻道，声音有些颤，源自心虚。其实按常理这里应该说的是“你走吧，暗影。”逸渊却不愿意这么说了，是自己把他拉进这个漩涡来的，这责任，还是归自己的。
    暗影转头对逸渊一笑，未多说话。拔剑指向为首那人，杀气外放，顿时对方三人都微微觉得行动一滞。纵身向前在空中掠出一道淡淡的直线，直取那袖上绣有暗花的黑衣人颈项。逸渊心中暗暗一凛，不愧是杀手出身，这武功都是以命搏命的手法。三个黑衣人也同样是训练有素，只是滞了一瞬之后，外围两个受力较少的已然执着双刀向暗影咽喉、胸口两处要害攻去。暗影向左微微旋转身形再快速向下俯冲而去恰恰避过了四把几乎同时从左右攻来的短刀，而自己手中的剑攻势仍是未落分毫。逸渊不禁在心中又是一叹，看来自己是低估了暗影。
    念及此，便向此刻正落在暗影背后，重整姿势准备再次袭击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幸而这王四教导出的手下也不算太笨，一看逸渊眼神便心领神会地向逸渊扑来。暗影听见身后的异动不得不放弃此刻已占的优势较量，回身恰巧赶上挑开刺向逸渊的刀刃，却因心悬眼前娇弱的人儿，不慎左肩挨了一刀。顿时一阵夹着刺痛的酸麻敢传来，只来得及在心中感叹，好厉害的迷药，下一刻左臂已然失去直觉。
    无奈此时间，暗影都来不及向惊慌地向自己奔来的人儿流露出心里的歉意，只动了动唇，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