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似香绽》7.缠绵

    缠绵
    落樱飘零，一瓣两瓣....瓣瓣落在水池中，透着一丝清清的香气，黄昏的地面渐渐被从金黄染成了淡淡的粉色，透着闪闪的光晕。
    颜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踢着散了一地的花瓣，无趣地在院子里晃悠。弯腰拾起一块小石子，挥手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末端收在平静的湖面上，带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延伸。颜绽拿出一个不知哪里拽来的莲蓬，一边剥着一边思量，来这里已然三日了。逛遍了东厢大大小小的院落，包括，凌逸渊曾经住的听漪阁，一个环水而建的楼阁。
    水里遍是芙蕖，虽然已经是夏末，但生命力顽强的红莲仍是不肯凋去，与片片蜷曲的深墨绿色莲叶，倒是相映成趣。在几日的探索中，颜绽还见到一个有趣的地方——楚希的书房。
    为什么说有趣呢...其实楚希的书房和听漪阁二层的书房布置是一模一样的，名字也都是津逮斋。只有墙上的字画有些不同，一间是摹的狂草《兰亭》和一张工笔山水画，落款都是楚羡；另一间是摹了行草的《祭侄文》和一幅泼墨的空谷幽兰只题了一个“驻”字，落款是凌听漪。楚希所作山水画上题的句子很是值得一番琢磨“独慕山间涧，得润坳谷深”。
    唉，颜绽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想着，西厢暂时还去不了，又不能出去，真的是无趣的生活啊。这么美的夜，总要做些什么才好呢。不如……颜绽微微一挑唇角，看来计划已经形成。再次挥手让吃剩的莲蓬回归湖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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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萁苑到了晚上总是有点显得阴沉。偌大的园子里，除了巫七与沉睡的逸渊，就只有碧、桃两个小丫鬟。空中的复道由于尚未完工，所以也就没有点上什么灯火，高高的黑影悬在空中。突然一晃眼，一个身影从复道边擦过，转瞬没入萁苑的黑暗。
    渺七厅里的灯还没灭，昏黄的烛火跳动着，在墙上映出两个一晃一晃的影子，原来是碧、桃两个小丫头已经在厅里打起了瞌睡。黑影没入渺七楼也没有人察觉……
    摸索着，黑影进入了逸渊所在的药室。沉睡中的逸渊安静地躺在榻上，淡淡的月光泄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柔和的月光色更加衬的榻上人儿的柔美。颜绽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呆住了，这样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了又想，仍在只是几丝片段，墨色长发...玄色长袖...和渐渐远去的背影……
    颜绽摇了摇头，甩掉脑中纷乱的念头，向床榻走去。
    “唔...”颜绽看着逸渊不由点了点头，“你还真的是很漂亮耶。”说着伸手捏了捏逸渊的脸颊，“真的不会醒吗？”一边说着一边又捏了捏...又捏了捏...又...“喂，你的皮肤好好啊...”颜绽笑着道，“为什么这么像小孩子呢？你不会是在装嫩吧？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这般模样啊......你真的睡着的吗？”说着，颜绽低下头靠近逸渊的脸看了又看，而逸渊没有一丝改变，仍然是呼吸悠长而均匀——熟睡的标志。
    “你究竟是为什么...一直睡在这呢？”颜绽抬起身子，放轻了声音说道。月亮被云丝遮了一下，在逸渊的脸上也投下一片阴影。颜绽从软衾里握住逸渊的手腕，熟悉的脉象让他身子微微一震，是缠绵！离国特有的毒，木凇上寄生的缠草，只要离开寄主，就会显出毒性。
    为什么逸渊会中离国的毒？难道...她已经动手了？可是，凌逸渊为什么只是昏迷不醒呢？难道是服了解药？可是服了解药这么多天也该醒过来了啊？问号问号问号......
    突然灵光一闪，颜绽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转瞬表情又变得伤恸，再次抬手摸了摸逸渊的脸颊，“原来，你也是个伤心人啊。他们要你死，我就偏要救你...等着我哦，不过有楚国的国师在，你应该死不了的。唉，要在这找到解药，还真的不容易啊。我怎么这么命苦......”
    柔和的月光在逸渊的面颊上泛着冷冽的光芒。逸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在颜绽眼里却有些不一样了，帮逸渊盖好软衾，“你听不见、看不见，也好。若是我也能这样睡下去该多好。以后，我就来给你治病，跟你说话吧。”说着说着一双魔爪又捏向了逸渊的面颊，“呵呵，真像个玩偶，我喜欢。不知道楚希看见这样的你，是什么感觉呢？心痛？”最后一次把手伸向逸渊的面颊——却只是替他理了理鬓角的散发，“以后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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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已经是夏末，王府里还是不是传来阵阵虫鸣，吱吱的，不知疲倦一般。
    颜绽回到羡王府时，已经敲了三更天了。沿着已经走熟了的小径，很快回到了自己住的厢房。
    刚一推门，颜绽就感觉到了异状。“谁？”颜绽对着门内说道，手里已经握住袖里的凌纱。
    有时柔软缠绵如纱，也可以置人于死地。颜绽不喜欢用剑，虽然上次表演的剑舞，足以证明他不俗的剑法。但他真正趁手的武器，却是这丈二红绫。但凡见过颜绽用这红绫的人，都已经不能说话了。所以至今也没有人知道，这温柔入骨的可人儿，居然如这柔软的凌纱一般，转瞬就可以杀人封喉。
    “你终于回来了。”楚希的声音从屋内响起，接着屋里的灯也亮了起来。烁烁的烛光映在门窗上，令颜绽觉得有些晃眼，定了定神，推了门进到屋内。
    沉默着。楚希盯着从进门起就垂着头的颜绽，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呢，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
    昨日暗部就已发来消息，证实了这颜绽就是离国失踪的睿王之子离颜战。用了如此相近的名字想来他也不想隐瞒身份。这就更让自己好奇，这个始终一副小鸟依人状的王子想做些什么？
    颜绽快速地在心里盘算着说辞，一步步走近楚希所在的床榻，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已经蓄满泪水。哭，是家常便饭的事。“王爷...你终于肯来看人家了...”颜绽哀怨地说道，说完还不忘把脸别过一边去，仿佛真的是埋怨丈夫的小妻子一般。
    “呵呵。那看来真的是本王冷落了你了？”楚希顺着颜绽的话，显得有些歉疚地说道。
    “王爷日理万机。人家哪敢责备王爷...”听出楚希话里并无甚怒气，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去了萁苑，“只是...只是...有些思念王爷罢了...所以独自去了院里赏月散心，一时出了神回来迟了。”其实颜绽也清楚自己的话很没说服力，只是这样的氛围，自己只能硬着头皮遮掩下去。手里却把红绫攥的又紧了些。
    “哦？思念我吗？那本王是否该补偿你下呢......”楚希伸手拉过颜绽坐在自己腿上，又挪出一只手捏着颜绽的下巴，使其与自己对视，“不过这话说回来，你这出神...出的还真远呢...是不是？颜绽？或者，我该叫你离颜战？”说完还不忘对颜绽温柔一笑，轻轻在他下巴抚摸了起来。
    烛台里的火光似乎也停止了跃动，对视的两个人，一个仍挂着微笑，一个瞬间冷了面庞。周围的空气下仿佛下降了一些，刚才还欢呼不止的虫子也突然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