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似香绽》3.巫七

    巫七
    王上大兴土木在王宫里挖渠引山泉水，又为了访仙问道便宜大修栈道直达宫外的宝寿阁。白日在这宫里行走真可谓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长桥卧波，未云何龙。
    楚希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皇宫内苑不禁叹息，心里道，出宫眨眼都十二年了，倘若不是只有国师才能救逸渊，也许再也不会踏足这里了。逸渊啊，你还真会让人操心。
    无视王宫里的周围的奇珍异草，直步萁苑。
    这萁苑是为历代巫族国师准备的。巫族位于楚国西陲，族人都擅长各种巫法玄术，但因“养蛊杀人”、“燃香续命”这些逆天而为的事，所以往往活不过四十岁，为了让巫族的能力更好的延续下去，每代都会有一个巫族少年来皇宫辅佐楚国君王，当然，这个少年会有最好的待遇来延长寿命，同时也参阅和完善每代国师留下的珍贵巫族手札。这是一个独立于楚国之外的部族，可以不受楚国约束，只要在国君需要时尽力即可。
    苑内很安静，楚希很快在一片草药中找到了那个小女孩--现任的国师巫七。
    “羡王万福。”女孩看见楚希走向苗圃起身道了安，“来看凌公子吗？他还在药室。”
    “恩，你先忙，我自己去就好了。”楚希对巫七淡淡地道。
    巫七看着羡王走远，心中不禁一阵黯然地想道，凌公子昏迷这几天，羡王几乎天天都来看望，每次都要一两个时辰。也是，那样一个飘逸渊博的人，得到多少爱也是应该的，只是这样的情况真的很让人担心。羡王每天来都是呆呆地看着凌公子，呢喃很久。仿佛是在对一个听得见的人倾诉一般。依凌公子的脉象来看，已经完全恢复了，可是总是不醒，只能是因为他不想醒过来，不想面对得东西太多了。自己可以照顾着他自然很开心，可是看凌公子这样昏迷不醒也不是办法啊。
    巫七一边收拾着手中的几味药材，分别放进几个格中又放进篮子。动作虽是轻缓，但是微蹙的眉头显示了她现在烦恼的心情。究竟是何时起，感情也有了波动呢？也许就是在他来找我帮他照顾墨兰时吧。那样担忧的神情显示了他与自己一样的习性——将花草当作与自己平等的生命，甚至，是更可贵的存在。
    药室里十分整洁干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据说浓重的药味对病人的身体也是伤害，所以巫族的药室是不用来制药的，保持药室的洁净。这里只有一张床榻和几方椅子，正中是一张木桌，正燃着香，无甚气味，却是巫族特质的香料，凝神养气都有效果。东面和南面都有很大的窗户，既可以通风，又可以获得更多阳光。
    凌逸渊安静地躺在榻上，墨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和脸颊上。楚希伸手替他轻轻拂去面上的发丝，嘴里喃喃个不停。
    “渊，离国又派人来了。这次是个孩子呢，当得上美人儿这词了。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吧，当然，没有你的静谧睿智。逸渊，你太聪明了，哪里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呢。”楚希对着昏迷的逸渊呢喃着。
    “渊，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但是我只能让你呆在国师这里，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没有人敢来萁苑的。巫七你也是知道的，有她照顾你，你不会有事的。”
    “渊，皇上又开始选秀了，东边还打着仗，狄人那里还是不得平静，弄得百姓们怨声载道的，你要是知道又要操心了。”
    “渊，有没有好一点呢。快点醒过来吧，虽然你睡着的样子也很美。别折磨我了，我想看见的，只是你静谧的眸子啊。你知道吗？渊，醒醒好吗。”
    巫七此时已经来到问外，听着羡王的喃喃细语，心下又有些黯淡了下去。轻轻叩了门，道：“羡王，是我。”门内没有回音，我还是踏了进去。“羡王，时候不早了，您看......”巫七适时地提醒道，“凌公子也需要休息，我也还要为公子治疗。”实在是不愿意看这样一个水做的人儿承受那么多所谓的天下大事，所谓的社稷苍生。巫族的国家观念很薄弱，在巫七的心中也许最大的，只是族人的利益吧。虽说开始时是凌公子是自己向羡王请缨，但留他在身边的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羡王想更好地庇护他或者说更好地占有他吧。
    “恩。也好。你好生照顾他。”羡王继续喃喃地道，语气一时还未改的过来，“渊，我明日再来，你要早些好起来，前些日子你种的墨兰抽枝了......早些好起来吧。”说完又颓自呆了一会后对我点了点头便独自走了，背影有些忧伤。
    等羡王走远，巫七轻轻走近逸渊的床榻。凝视着还是这样安宁的睡颜想着，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肯醒呢？是累了吗？你们的世界我还是读不懂，但是，人心我还是懂得些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我接受巫七的传承时。那个在羡王身边独立的白衣少年，呵呵，想来也只有你那绝尘的容颜才能站在楚希这样的男人身边吧？记得前任巫七给羡王的评价是，睿而深。王上昏庸，幸而羡王的“睿”使楚国一日比一日昌盛。而深这个字就不好理解了。当时巫七问师傅为什么，她只是笑笑，说，十年后你自会明白。
    渊，早点醒来好么？我还是想看你被星儿作弄时无奈的神情，还有迷路时也不慌张，慢慢推理着走回去的淡定，巫七在心里轻轻道，萁苑里的墨兰已经开花了。原来你上次向我要了墨兰抽的枝还是与羡王一同种了培养。为什么，你眼中，就是没有我呢。
    巫七闭目收拾了下心情，替逸渊把薄被掖好，转身出了药室。现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渊，我会让你好起来的。对于药，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巫七一边想着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