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幽白]岛国恩仇》72.第七十章:恐惧的力量·激情的诱惑

    “你们两个,没有把他折腾死吧?我怎么觉得这么不放心呢?”说着风凉话进来的是芬克斯。
    “团长还没有除念,你们现在动他还是太早了些。”富兰克林说。果然信长一旦知道了锁链手的下落就会不顾一切地动手么?而玛奇也同样是太容易煽动起来了。
    “我不是因为私人恩怨。”玛奇辩解道,“我发现他要离开本市了。再不动手,就要失去他的踪迹了。至于这家伙的行动可不关我事。”
    “算了,这样也好。”侠客打圆场,“反正团长除念也就在这几天了。”
    酷拉皮卡默默地数着,一,二……八,九。共九人。旅团原本十三人,他自己杀了两人,库洛洛被他放逐,西索脱团,是应该还剩九人。但是这些人中,有一个曾经出现在通缉名单上的成员没有在。因为酷拉皮卡将一切有关旅团的情报都几乎是刻在脑子里了,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这说明他们甚至在库洛洛走了之后,还又招募了一个成员。
    蜘蛛的脚断了,还能长出新的!难道,如果不能一次把他们全都干掉,就会一直面对不断补充进来的新鲜血液么?这样下去,是不是就没有尽头?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酷拉皮卡,突然感到心中涌上了一股疲惫感。
    这时芬克斯来到他面前。
    “三个。”芬克斯说,“三个成员直接或间接死在你手里,包括一直与我搭档的同伴。没想到你本人却是这么一个让人感觉不到有什么威胁的模样。”
    他并不是今天才知道酷拉皮卡的长相,他也知道不能从外表来判断一个人,但他面对酷拉皮卡苍白憔悴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这么说。
    这么说,那个成员是死了。芬克斯的话语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真可惜有一个不是我亲手所为。”
    “你该感到幸运,如果你遇到他,倒下的就不一定是他了。”
    “是啊,窝金、库洛洛以前也这么想。”
    这句话犹如一阵冷风吹过屋内,阴沉得像下雨之前的天空。
    “你还真敢说呀!”无视于他身后某些人的低气压,芬克斯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嘴上不饶人的酷拉皮卡:“我喜欢你这种意志坚定的人。”
    “不过……”芬克斯凑近了酷拉皮卡,对上他毫不退缩的眼神。
    “……我讨厌你这种……什么都不怕的态度!”芬克斯的眼神变得狞厉。他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刀,刀尖贴上了酷拉皮卡的脖子。
    是的,他会打破这个无所畏惧的面具,让酷拉皮卡露出埋藏在心底的软弱,因为他有个无往而不利的工具。
    与旅团的其他人比起来,芬克斯的经历正常得令人失望。他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父母都是正常的人,得到的是正常的教育,身心发育也都很正常。如此一个正常的人,最终却走上了非正常的道路。
    在他年轻时,喜欢读历史。他想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什么是能支配人类的终极力量。有人说,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这是瞎扯。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正义。是爱与和平?人类社会几千年的历史,几曾降临过真正的和平?从来都是在战争阴影下短暂的局部和平罢了。而自有人类以来,有哪一个人能真正清楚地定义“爱”呢?又有谁真正抓住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往往,爱的回报,只有背叛。
    对芬克斯来说,正义、爱与和平什么的,都只是美丽而虚幻的表象。纵观历史,人们从来没有只因为这些概念而获胜,也没有人仅凭着这些概念而支配人间。能够真正支配人间的人,都是因为拥有强大的实力。实力也分很多种。但是实力之所以能起作用,不是因为可以杀死别人,而是这种可以杀死别人的可能性。只要让对手相信这种可能性,就完全可以在不必杀死对手的情况下支配对方。在这个现象背后,深藏着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弱点。
    那就是,恐惧。
    恐惧,就是芬克斯发现的能够支配人类的终极力量。
    芬克斯认为,世界知名的幻影旅团之所以如此出名不仅是因为他们是强盗集团(世界上有太多强盗集团了),而是因为他们强大,代表一种让世界为之颤抖的恐惧。
    库洛洛是个纯粹的强盗,对自己一手创建的幻影旅团的运用也仅限于满足自己的物质欲望。芬克斯觉得要是自己当上团长,一定会把旅团带往另一条路,一条躲在黑暗世界的最高处暗地里操纵世界的实质支配者道路。
    当然,当上团长这个想法在时机成熟之前,还是不能张扬的。芬克斯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直来直去,连念力系也是强化系——代表头脑单纯,平时也经常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但只有这个愿望,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说,他与窝金或小杰那种很纯粹的强化系不同,他的性格中,有些阴郁的成分。
    现在,芬克斯就要用恐惧让酷拉皮卡屈服。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芬克斯边说,边让刀尖在薄薄的颈部皮肤上划出一道伤口,一丝鲜血从那条红线中涌出来。
    “如果怕死,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这条路。”
    “……没错。你最怕的,不是死。而且你也有把握我不会现在杀了你。”芬克斯思索了一会,露出了然的笑容,“那么,这个怎么样呢?”
    芬克斯的小刀顺着酷拉皮卡的脖子向上游走,游上了他的面颊。酷拉皮卡心里没来由的慌张起来。然而他表面还是强撑着。
    “人类对美的追求是无止境的。而最美的物事之一,莫过于饱含着生命力的色彩。世界七绝色之一的火红眼,其存在就是这样的意义。”芬克斯的声音并不大,却一字一句直冲酷拉皮卡的耳膜。
    “拍卖会上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体里的,只是毫无生气的死物。现在,世界上仅此一双,还能称得上是活着的。”芬克斯的小刀闪着寒光游走向眼眶,冰凉的感觉从刀身上传来。“悲剧就是把美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而我,喜欢悲剧。”芬克斯几乎是对着酷拉皮卡的耳边在低语。
    接下来的动作疾如闪电:酷拉皮卡猛然一挣之下,右臂挣脱了束缚他的锁链,食中两指向自己的双目插过来,芬克斯的反应却更快,仿佛早有预料,左手一动便准确地将酷拉皮卡的右手腕捏住,咔嚓一声扭脱了臼,又顺势松开手腕而抓住了他的右上臂将其压在墙上。右手的小刀同时转了个方向,刀尖对准了酷拉皮卡的左眼。二人这样的动作使周围的旅团成员也大惊失色。
    芬克斯就维持着这样的动作,满意地看着酷拉皮卡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
    “你想毁了自己的火红眼?”没想到酷拉皮卡这么决绝,芬克斯也有点后怕,他原本以为酷拉皮卡会来攻击自己的。看来,酷拉皮卡明知自己阻止不了他,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对这小子始终不能掉以轻心啊!如果是飞坦在这里,大概已经会动手了吧,不过芬克斯其实只是想要破坏酷拉皮卡故作镇定的表情,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芬克斯也就把小刀收了起来,他不想由于太过侮辱对方而逼得酷拉皮卡当场自杀。
    酷拉皮卡脸上的惊恐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他脱臼的右手腕还在疼痛,左手已经握成拳,在暗暗积聚力量。
    “你真的惹毛我了呢!”芬克斯有点咬牙切齿地说,“眼睛我可以给你留着,因为我要让你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后悔……”
    右手小指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因为毫无预兆,酷拉皮卡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痛叫出来,然后那个□□的尾音又被他截断在了喉咙里,周围的空气突然显得空旷起来。
    不是折断,芬克斯直接捏碎了他右手小指的指骨。
    哐当一声,信长走出门去,随手将门一甩,将自己隔离在外。
    芬克斯恍若无睹,继续着自己的事情,接下来是右手无名指,右手中指,右手食指,右手拇指。他很有耐心地先剥掉指甲,再一点一点捏碎指骨,碎到渣的程度。这样的手指,恐怕是再也无法具现化出锁链来了。
    酷拉皮卡狠狠地咬着下唇忍住□□,咬得下唇滴出血来。他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十指连心,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右手完了是左手。
    飞坦,如果是你,就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芬克斯边做边想。
    并不是必须特意要为飞坦做点什么。只是芬克斯觉得,这样做也是符合他自己的意愿的。
    旅团的其他成员只是看着这一幕,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
    当十根手指俱被废掉的时候,酷拉皮卡早已痛昏过去。并不具有飞坦那样对酷刑的热衷,因此没有人提议把酷拉皮卡弄醒接着受刑。他们只是将他的右臂再次用锁链绑好,就放他在那里去了。从他的手指上还在缓慢地滴下血来,仿佛泪珠。
    ——————————
    当酷拉皮卡终于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又只有两个人在看守他了。这次是侠客和柯特这一组。
    侠客把目光从正在玩的手机上转移到酷拉皮卡身上,略带了一点发愁地看着他。他对虐待没有兴趣,因此酷拉皮卡的现状也并没有激起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反而是激发起了他性格中的另一面。
    “何苦呢。”侠客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不要那么倔强,也许能少受一点苦。”
    “哼,我绝不会……向你们屈服的。”
    “我是说真的。”侠客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示弱能让我少受一点苦,我是会这样做的。”
    “不用……说风凉话!”
    “我不是说风凉话。”察觉到酷拉皮卡的抗拒,侠客还感到有点委屈,“我是说,有什么值得让你这么固执的呢?我本人对你没有私仇,我对看你受苦也没有兴趣,但是我们将来必须要杀你的。所以让我们都把这个过程进行得轻松一点不好吗?我不明白,有什么能比爱惜自己更重要呢?”
    “你当然不会明白!”酷拉皮卡恨恨地说,“因为你们是变态,无法理解正常人的思维!”
    “你这么说就不好了。”侠客却没有生气,“我们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你不相信,我出身名门,父母是巨商,在社会上有着受人尊崇的财富和地位。我从小生活的环境是可以让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羡慕一辈子的。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学什么就可以有最好的老师,我可以说是随心所欲的。”
    “放着那么好的生活条件,你为什么要来当盗贼?”
    “啊,这件事是这样的。一般的人是很难想象,那么轻易就拥有一切的无聊。”
    其实侠客并不是那种败家子式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因为他的父母给了他良好的教育,使他并不把生活奢靡当做一种荣耀。能带给他成就感的是探索未知的领域。一开始,他学习他能见到的一切,他很聪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他尤其在机械电子方面具有一种天赋,市面上所有的手机他都了如指掌,还会自己改造。后来学习念力的过程也是很顺利的。可以说,他是一个集高智商和钻研精神于一身的天才。
    可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天才的生活逐渐的改变了。他把生活视为一场游戏,可是这游戏已经被他打通关了,现在生活已经从有趣变成了无聊,可是他还很年轻。由于他家庭的关系,他从小就能见到很多,能接触很多,他的见识太广博了,以至于最后终于发现再没有什么新东西可玩了。不知什么原因,父母给他的良好教育里,缺了一项对社会道德和规则的敬畏,也许是因为如果他父母就是循规蹈矩的人,也不可能拥有目前所有的财富和地位吧,而侠客就继承了这种对规则的漠视。因此当对新刺激的需求和对规则的漠视结合起来的时候,侠客就开始涉猎进灰色领域内了。就好像是在生活的游戏里发现了隐藏剧情,另一个广阔的天地展现在他面前。
    一开始是擦边球,那些不能明说的,那些在道德和法律边缘游走的事件和物件,后来干脆就越过了那条界限。当越来越严重的行为都已经被体验过,无法给予自己新的刺激后,侠客最终发现,盗贼是个很有挑战性的职业。他一直以来都在随着自己的心意游戏人生,所以这次他也就追着这样新鲜的刺激而去了。
    “能尝试过的我都尝试过了,将来如果对当盗贼也腻了的话,还不知道再要去尝试什么呢。”侠客很真诚地抱怨着。
    他对一切都无所谓,因为一切都可以很轻易地得来,没有什么珍贵的。玩腻了,就换一种玩法。这就是侠客的人生,不断尝试,不断探索,不断体验。太聪明的头脑加太顺利的环境加太漫长的人生,结果就是这样了。给的太多和给的不足一样,都会让人很困扰呢。
    当然,他这样的态度和人生,肯定不会使酷拉皮卡很高兴的。
    侠客还想说什么,这时玛奇走了进来,通知他们,有事情要商量。侠客顺手一掌将酷拉皮卡打晕,以使他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西索来消息了。”
    “总算来了。他决定在哪里交易?”侠客问。
    “他确实指定了地点,可是也指定了人。他要求库哔去和他交易,一个人。”富兰克林说。
    “狡诈的家伙!” 芬克斯有点忿忿然地说。库哔是剩下的人中,战斗能力最弱的。而他的能力是复制。西索一定是考虑到了这两点,既担心安全问题又担心被欺骗被追踪,所以才指定库哔到他的眼皮底下去。
    “没有必要完全遵照这家伙的意思去做吧?他可是想跟团长决斗的人!”玛奇抱着双臂冷冷道。虽然暂时跟西索合作,但一旦团长除念,这个合作关系便会立即终止。所以现在正处在关系微妙的时刻。旅团是盗贼集团,没有遵守信义的义务。当然,西索也一样。
    “可是去多了人的话,西索一定会发觉吧?”小滴提出质疑。
    “我去。”一直话很少的柯特这次主动请命了。其他成员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我可以掌握到他的状态。”柯特说。他的能力是只要用纸剪出对方的形状,就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并掌握对方的现况。以他做情报收集工作,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也或许他还在耿耿于怀自己上次的“绝”没有瞒过西索的事,这次是想要扳回一局吧。
    “也好。”富兰克林说。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既然决定不遵照西索的意思,那么多去一个和多去两个也没有什么区别。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应该再去一个人。”侠客说。柯特也并非战斗型的人,而西索则是足够自信到希望能与团长决斗的人,再加上那边还有个除念师情况未明,多去一个战斗型的人,会更保险些。
    侠客的眼睛在目前所余下的四个战斗型人员身上一一扫过:信长摆着一副臭脸,始终没说话;芬克斯略显紧张;富兰克林面无表情,看上去对任何决定都会接受;剥落列夫则露出他惯常的诡异微笑。
    “我去吧。”那个一向也很少开口的类似木乃伊一样全身裹着绷带的剥落列夫这次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好久没有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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