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幽白]岛国恩仇》65.第六十三章：逃亡•困境

    修罗最近很烦恼，修罗很烦恼是因为小杰和奇牙很烦恼，而小杰和奇牙很烦恼是因为他们无法离开癌陀罗。
    做客最初的岁月是很美满的，太美满了。好客的主人招待备至，小主人则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他们还从小主人那里学到了很多战斗的技巧，甚至有时癌陀罗的主人也会站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们嬉戏打闹。他那异常灵敏的耳朵加上脑补已经几乎可以代替他的眼睛了。
    只是，再美满的日子都要结束。小杰和奇牙终究是要走的，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没有完成。
    最初，他们跟修罗提出要走，修罗是一再的挽留；后来，他们提出要走，修罗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最后，修罗干脆跟他们摊牌：“我不想让你们现在就走！”
    “修罗，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天了，我们应该要走了。”
    “为什么？我们招待的不好吗？”
    “不是不好，其实是非常好，只是我们确实该走了。”
    “既然招待的好，为什么不能继续住下来呢？”
    “修罗，是这样的。”奇牙不耐烦小杰和修罗的扯皮，抢过话头说：“问题不是在于我们在这里过得好不好，而是我们还有事，必须要走。我们以前跟你说过，你也知道的。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可是，可是……”修罗的眼圈红红的，“我舍不得你们呀！”
    “再舍不得，我们也终究是要分开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奇牙老实不客气地指出，“不然你就是在囚禁我们了，这难道是朋友该做的事吗？”
    “不要，不要用那么可怕的字眼！”修罗抗议道。
    “字眼什么的都只是表面现象，我说的是实质！”
    这次谈话依然没有结果，而感情受了伤害的修罗甚至后来不再见他们了，可是仍然不放他们走。看来他是确实不懂“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个道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试图见到修罗或黄泉整整三天无果之后，奇牙终于放弃了正常渠道解决问题。“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只有想个办法偷偷逃出去。”
    “怎么逃？”小杰也实在不堪被困在这里了。他们现在虽然还没被关起来，但是到哪都有人跟着，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门口都站着警卫。
    奇牙眼珠转了两转，对小杰说：“你还记得修罗当初是怎么逃出去的吗？”
    小杰想了一想：“记得。可是我们不知道迷魂花粉在什么地方呀。”
    奇牙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夸张地赞叹小杰道：“哎呀，确实是这样。你居然能想到这件事！现在修罗不愿意见我们，看来是没希望了。”
    小杰看出他态度不对，呆愣愣地张大了嘴。
    奇牙露出狡黠的笑容：“不过，我知道在什么地方。”
    “什么？你知道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多一点警觉性。”奇牙点着小杰的额头说，“你一开始就没有想到现在这样这种可能性对不对？可是我想到了，我就做了一点准备，万一遇到像我们目前的困境的时候也好对付。我早已把修罗的话套出来了。”
    对付修罗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奇牙是驾轻就熟的，他可是个江湖经验老到丰富的小少爷。
    唉，小杰啊小杰，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奇牙一边心里感叹着，一边悄悄地对小杰说了他的计划。
    入夜，奇牙一边假装着小杰发病，一边把房间门口的警卫都引诱进房间查看躺在地上的小杰，然后自己干脆利落的弄晕了他们。
    他们溜出了自己的房间，两个多星期以来，他们已经把癌陀罗的内部构造了解了个大概，而存放**的地方奇牙还怀着目的专门去附近转悠过。因此他们躲避着夜间巡逻的警卫，很快就找到了迷魂花粉。
    修罗和黄泉的房间他们也都很清楚，当然，都是奇牙从修罗那里套出来的。奇牙把迷魂花粉放进一种可以施放烟雾的圆筒——这是他们杀手家族经常使用的一种工具——现在这圆筒放出的烟雾就含有迷魂花粉了。
    来到修罗的房间附近，先弄晕警卫，再弄晕修罗，很顺利。他们了解修罗，知道他不会设防。奇牙走的时候甚至还往修罗的房间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他正睡得香甜。
    黄泉那里就不这么好对付了。知道黄泉很警醒，小杰和奇牙分外小心，甚至是已经施放了很多迷魂花粉在那里，一切都解决了之后，还是不敢去看看黄泉的房间。而是小心翼翼地又离开了那个地方，然后加速逃亡。
    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他们沿着走廊飞奔，前面大门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了。正在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带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吓得小杰和奇牙当时就呆立在那里无法动弹。前面那人正是黄泉。
    “我的客人们，这么晚要到哪里去？”
    难道黄泉发觉了？奇牙想。他们已经够小心的了啊！
    “你们真是低估了东方执政官的耳朵。”黄泉说，“如果你的计划没有说出来的话，也许还可以奏效。”
    他竟然连奇牙悄悄对着小杰说的计划都能听到！这癌陀罗里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耳朵！
    “如果你们是我的客人，那我当然要尽我所能的招待。但如果你们已经不是客人的话……”
    不用妖力，仅仅是这威胁的语气，已经使他们感到一阵战栗。小杰和奇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然后，他们脚下突然一空，就掉了下去。黄泉目无表情地听着地面上那个活门开了又闭。然后他沿着走廊走去。妖驮从旁边出来，跟在他的后面。
    小杰和奇牙一路向下滑，最后终于落了地。他们置身于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这下是真的被关起来了！
    过了一会，有脚步声传来，黄泉出现在牢房外面，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要把我们怎么样？”小杰忍不住大喊道，然而他自己也能听出来自己声音发虚。
    黄泉沉默了半晌，说：“不会怎么样。只是要你们呆在这里。”然后他就转身走了，走出去的时候还在说：“留下你们，原以为可以使修罗更加快乐的……” 小杰和奇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走了，这下连奇牙也迷茫了。
    黄泉走出牢房，守在外面的妖驮迎了上来。主仆二人默默地走了一阵，妖驮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黄泉大人，现在可以去把修罗少爷救醒了吧？”他刚才在抓住小杰和奇牙的时候就提过一次，然而主人却只是说：“不用管修罗，你随我来。”现在，他仍然不知道黄泉在打什么主意。
    而听到他这么问的黄泉，仍然只是说：“修罗不用去管他，让他自己醒吧。也不用告诉他小杰和奇牙的事。”
    妖驮的嘴现在可以放得下一个鸡蛋，然而黄泉是看不见的。
    “为……为什么？”过了半晌，妖驮才问出一个意料之中的问题。
    “现在先别问。”黄泉对这个从五百多年前他刚开始称霸起就追随他的老仆人用安抚的轻柔声音说：“请交给我吧。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插手了，只要保证那两个孩子的健康和安全就行了。”于是妖驮知道了，这就是他的主人的最终决定。
    当修罗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昨晚中了迷魂花粉了。他略一思索就直奔小杰和奇牙的房间，果然里面已经空了。
    修罗感到自己的胸口窒息般地痛了起来，眼里酸涩难当，终于落下泪来。
    当黄泉听到修罗哭哭啼啼地来找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无辜：“怎么了，修罗，怎么哭了？”
    “小杰，奇牙，他们，他们走了……”修罗抽抽搭搭地哭着。
    “走了？”黄泉略一思索，道：“那昨晚的花粉，是他们放的？”
    “是，我想肯定是他们了。没想到他们也会拿这一招来对付我……”
    黄泉伸手把修罗抱进怀里：“修罗，别哭，别哭，你还有爸爸呢。”
    “呜……爸爸。”修罗把头埋进黄泉的怀里。“他们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就走呢？”
    黄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修罗，别难过。告诉爸爸，他们怎么知道迷魂花粉放在哪里？”
    “是，是我……”修罗很惭愧地说，“奇牙问我，我就说了。还有我和爸爸的房间。我没想到他是在骗我！”他的声音突然带上了愤怒。
    “的确，他们怎么能这样骗你！”黄泉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遗憾，“还自称是你的朋友，却套你的话，放迷魂花粉来害你，还从你身边跑掉！”
    这些话勾起了修罗的伤心事，他更加难过地哭了起来。
    “爸爸，爸爸，朋友就是这样的吗？”
    黄泉没有回答他，只是手上抱着他的力道更大了，紧紧地搂着他的儿子，轻声说：“别伤心，别难过，你还有我。爸爸是永远也不会骗你、害你、离开你的。”
    “爸爸，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修罗也紧紧地抱住了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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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驮很惊奇，这么些年来黄泉和修罗的父子关系从没这么好过，修罗突然变得很依恋父亲，这自然叫人欣慰。然而妖驮不得不想到这一切的关系是以什么换来的。他自然不会破坏主人的努力，恰恰相反，他还应该努力维护这种好的情况。所以他非常不解自己手中的那两个孩子，为什么不干脆放掉或杀掉他们呢？然而主人的命令就是命令，他也只好继续养着这两个在他看来只会破坏目前关系的隐患。
    “爸爸，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一天趁着黄泉看起来心情不错，修罗说。
    “当然。”黄泉看起来确实心情不错。
    “就是，我想知道，我的妈妈是个什么人？”
    黄泉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才答话：“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我是问，是谁教你这么问的？！”黄泉的声音听起来很严厉，修罗不禁打了个哆嗦。刚才的好气氛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溜走了。
    “是……是小杰……”修罗不情愿地说，“他……他提到，所有人都有妈妈……”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小心地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黄泉看起来有点如释重负，然而依然很严肃。他思考了很久，最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对修罗说：“看来你已经长大了，我想可以让你知道了。跟我来吧。”
    黄泉带着修罗来到了一处密室，看起来已经十几年没有开启了。密室里面只有正中间放着一架老旧的机器，其余什么也没有。
    “修罗，这就是你诞生的地方。”黄泉的声音充满着回忆。尽管他其实从来没亲眼目睹过修罗的诞生。
    “这……这是……”修罗不可置信的说。
    “这就是人造子宫。当年，我把我的遗传物质连同妖气结晶一起放入这个子宫内，孕育了几百年，才孵化出你来。”
    修罗的嘴大张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没有母亲，你确实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可以说是我的克隆体，我的分【竟被河蟹了】身。我们本该比一般的父子更亲密，因为，你就是我，你跟我一模一样。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这一点吗？”
    黄泉听到修罗的心狂跳着，呼吸粗重。他自己过去，也曾有过这样一颗心脏和这样两片肺吗？他自己过去，也曾有过这样一种心情吗？
    “你，你好过分！”修罗终于说出话来，然而他的话使黄泉大吃一惊。
    “谁给你权力就这样制造出我来？我为什么要跟你一模一样？我不想成为你那样，我根本不想！”修罗恨恨地说。
    他以前所有的逃避，所有的叛逆，所有不愿意按照父亲所期望的那样生活，原来全都是毫无意义的吗？原来他命中注定要变成跟父亲一模一样的存在吗？修罗感到十分绝望。绝望之下，他就有点口不择言了。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再也不想！”修罗撂下这句话，直接就奔出了密室。
    黄泉一动不动地呆立着。许久许久。
    最后还是妖驮找到这里来，小心翼翼地接近受了刺激的主人，他可不想成为主人暴怒之下发泄的牺牲品。
    黄泉确实没有发泄在他身上，然而他的愤怒总要有个发泄的窗口，因此他转向妖驮，他的语气冰冷得连妖驮都忍不住要颤抖。
    “妖驮，去，把那两个孩子杀了。”听着妖驮呆立在那里，他不耐烦地加了一句：“还不快去！”
    妖驮忙不迭地答应着，赶紧离开了主人的身边。
    小杰和奇牙在牢房里百无聊赖。在魔界这样的高强度磁场下连手机也不能使用，他们甚至无法向外界求助，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们现在正等着妖驮给他们送下一道饭菜，他们没想到这一次妖驮不是来送饭的。
    “对不起，我也不想，可是这是主人的命令。”妖驮对满脸震惊的两个孩子说。
    他拿出了一把妖力枪。妖驮妖力不强，所以他为了保险起见需要借助工具。这把枪里射出的妖力弹对像主人那样的大妖自然是没用的，对修罗少爷也许能让他身上青紫几天，但是杀掉这两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两个孩子这才知道他们的大限快到了，奇牙在考虑要怎么样用溜溜球弄掉他的枪，但形势很不利，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附有强劲念力的栅栏呢。
    妖驮把枪口对准了小杰，奇牙想挡在他前面，而小杰不想让奇牙挡在他前面。他们俩都在脑中思索着让对方能活得更久的办法。
    妖驮拿枪的手被一把按住，枪被抢了下来。妖驮看到满含怒气的修罗站在他面前。
    “这就是你和爸爸一直在瞒着我的事？囚禁小杰和奇牙？”修罗愤怒地质问道。
    小杰和奇牙呆住了。原来修罗不知道这件事？
    “修罗少爷……”妖驮不敢面对他的目光。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修罗看了一眼手中的枪。“是爸爸叫你干的？”
    妖驮只得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告诉爸爸，是我不让你干的。”
    妖驮恐惧地看着他。违抗黄泉的命令是没有好下场的。然而修罗的神情也提醒着他，如果现在违抗修罗的命令，立刻就没有好下场。
    黄泉和修罗父子再闹矛盾，那也是父子。而妖驮跟随黄泉再久，毕竟还是仆人。他要是介入这父子俩之间，不管站在谁一边，将来都没有好下场。更悲慛的是他还谁也打不过。妖驮不禁想仰天长啸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我根本不想介入到这么麻烦的事情当中啊！
    修罗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想到他已经连累了妖驮一次，存了愧疚之心，于是通情达理地说：“你先走吧。我去跟爸爸说，不让他罚你。”
    也只好如此了。妖驮没有办法地摇头叹息，退出了牢房。
    危机解除了，奇牙长吁了一口气。小杰则大声地招呼修罗：“修罗，赶快放我们出来！”
    然而修罗却愤怒地质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逃走？我们不是朋友吗？”
    小杰和奇牙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最后奇牙开腔了：“这件事小杰不知道，都是我在做。修罗，朋友之间的交往方式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要交朋友，首要的就是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想到似乎小杰经常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比如非要把他从家里带出来，非要帮酷拉皮卡的忙，但是，其实，他好像也总能影响的旁人心甘情愿的听他的指挥，这简直是无敌的个人魅力。拉回思绪，奇牙接着说：“即使是朋友，也必须要尊重对方的意愿。就比如我们必须要去办我们的事，你就不应该勉强我们继续呆在这里陪着你。”
    修罗看上去很伤心：“即使是朋友，也不能要求你们么？”
    “是的。即使是朋友，也无法永远顺着你的意思去做。”
    “朋友，朋友原来是这样的。”修罗喃喃自语，“朋友跟爸爸，好像都不怎么样……”
    “好了，修罗。”奇牙听着有点不对头，赶紧加强攻势，“你现在也知道交朋友的法则了。现在应该放我们出去了。相信我，即使我们今天离开了，以后依然是朋友，还是会来看你的。”
    然而修罗的态度却很奇怪，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枪，却不说话。
    “修罗，我们把你当朋友，希望你也把我们当朋友，不要勉强我们。”小杰也劝道。
    然而修罗抬起头来，他脸上的表情使他俩十分害怕：“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当朋友？”
    “你，你说什么？”
    “如果当朋友要受到这么多的限制，那干脆不当朋友。我喜欢你们，我希望你们留在这里。我不把你们当朋友，就可以勉强你们了。”
    “修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奇牙着急了。
    “我当然知道。”修罗笑得阴阴的，“我知道爸爸为什么把你们关在这里了。我现在想明白了。”他手一伸，按住了墙上的一个机关，挡住小杰和奇牙的那道栅栏抬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你们要走，我不想让你们走，那么就用魔界的方式来解决好了。你们要是能打赢我，就让你们走。”修罗笑得很灿烂，然而小杰和奇牙却感到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