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幽白]岛国恩仇》64.第六十二章:冰女之殇?恶魔之吻

    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魔界一年里难得的一个晴天就要过去,对冰河之国来说,今天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她们在短短的一天之内,迎来送往了好些人,损失了近1/3的同伴,最后,当一天行将结束的时候,边界上又来了一个人。
    冰女们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看到出现不速之客就立刻逃回城堡告诉了泪,她们新任的族长。泪抱着反正躲不过那就干脆面对的心态出门去看,才发现那是一位远方的游子归来了。
    当雪菜看到阔别数年的家乡的时候,她几乎要不认识了。
    自从发生了库洛洛伤害静流的那件事之后,雪菜的心情一直不能完全平复,虽然大家都不说,而且看起来也都不怪她,但雪菜自己的内疚心理却是怎么也无法完全消除的。但奇怪的是,她好像也不恨库洛洛。为此,就使她在面对桑原姐弟的时候显得更加难熬。终于,当幽助和藏马他们去魔界参加武术会的时候,有一天雪菜下定了决心,告诉桑原姐弟,自己想回家乡去看看。
    桑原肯定是第一个反对的,但雪菜也很坚决,她的坚决和诚恳使桑原甚至对持反对意见的自己起了罪恶感,好像自己在限制雪菜小姐的自由似的。而静流看起来更加理解雪菜的心思。这么着,雪菜终于得到了许可。当然,她向桑原保证说只是去看看,不会长住,肯定很快就会再回来。送她走的那天桑原表现得很潇洒,一路开着玩笑。但当雪菜走了之后,桑原背过身去就露出落寞的神情,此后也一直心情低落。
    虽然对此同样抱有负疚,雪菜依然为自己能回去看看而感到高兴。说不出为什么,以前自己一直讨厌的那块冰雪覆盖、没有温情的大陆,在离开了许久之后,竟会产生一丝怀念。虽然人间已经成了自己固定的家,雪菜却觉得自己还有一部分留在那里,而且也许要永远地留在那里了。
    作为一个冰女,雪菜不需要邪眼便能感应到冰河之国的位置,她正在行进的路上时,却感应到那里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虽然具体不知是什么事,却让她觉得心慌意乱。好在冰河之国已经不远,今天恰好是结界最薄弱的日子,还能赶得上。
    虽然已经有所感应,但当雪菜看到冰河之国的惨状,还是大吃了一惊。
    原本的冰川和谷地都已看不出本来面貌,混合成低平的一片,那栋矗立了千万年的冰之城堡也塌了一角,显出破败的样子,最可怕的是族中正在举行安葬仪式,那陈列在城堡前的一片残缺不全的尸体,让雪菜感到心悸。
    啪的一声,她跪倒在雪地里,腿软得站不起来。
    一个人影悠悠地走了过来,是手持冰晶杖的泪,她在雪菜的面前站定。
    “你回来了。”
    “泪……阿姨……”看着已经成了族长、面无表情的泪,雪菜接受着又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事实。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乌云又迅速地遮蔽了天空,难得的晴天就这样过去了。雪菜已经随泪回到城堡里,安排在族长住处附近的空房里,在损失了这么多姐妹的情况下,空房绝对不难找。现在,雪菜在泪的房间里,她已经听泪讲了今天发生的事的前半段。
    “……那时候又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是他救了族长。”
    “不速之客?”
    “那是个忌子。”
    雪菜的眼睛蓦然睁大了。泪观察着她的反应。
    “没错,那就是你的哥哥。”
    “我的……哥哥。”雪菜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今天也来了。就在早些时候!”她慢慢地低下头去。一会,又说:“可是,我不明白,我哥哥,他为什么……泪阿姨,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他恨冰河之国。”
    “是的,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原以为,你会知道为什么。”
    雪菜低着头,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可是,我连他的面也没见过,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泪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到了雪菜肩上:“别难过。你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
    那天晚上,她们谈到很晚很晚。
    ——————————
    芬克斯在密林中穿梭着,魔界的夜晚很可怕,周围各种诡异的声响不断,但芬克斯现在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
    他怀中抱着还穿着隔热服的飞坦,芬克斯没有其他衣服给他换下来。他不会医疗术,连对自己的伤口也只能撕下衣服勉强包扎,而魔界的瘴气对人类伤口的愈合有害无益。
    魔界很广大,为了找到冰河之国他们已经深入了太远,要想当天就回到人界是不可能的。芬克斯现在在飞奔,能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因为飞坦的伤很重,他需要系统的治疗,可不能指望他们身边带的那一点应急的伤药能起到多大作用。
    因为提前打听到的信息,知道冰女并没有多少战斗力,所以这次做的准备实在不足。而突然出现的强劲对手更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飞坦伤重到这个份上是他没想到的,更糟糕的是他们还一起从冰河之国直接掉了下来。现在想来,轻敌实在是个最不该犯的错误!芬克斯尽量不去想由于这次的轻敌可能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不过也由不得他不想,因为怀中的飞坦渐渐热了起来。
    夜逐渐加深,周围寒气和瘴气也逐渐加重,视野越来越暗,芬克斯听到身边有潺潺的流水声,他已经奔波了大半天加大半夜,体力几乎耗尽,现在看不清,方向也几乎无法辨别,他只好摸索着在河边的大树上靠着坐了下来,撕下衣服蘸了河水给已经可以当暖炉的飞坦物理降温。
    他解开飞坦的衣服,很多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与衣服碎片黏在一起,芬克斯摸索着给飞坦擦去满身血污,松一松他早些时候绑的止血带。昏迷中的飞坦浑身触电似的战栗了一下,竟然醒了过来。
    清醒的飞坦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不习惯,昏昏沉沉地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芬克斯也就停了下来,没有必要让飞坦更难堪了。他们俩默默地呆了一会。飞坦只是睁着眼睛望着黑暗的虚空。然后,他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话让芬克斯不确定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芬克斯,你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吗?”
    芬克斯没有回答,他无法马上回答。而飞坦看起来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飞坦无法聚焦的双眼,看到在黑暗的虚空中浮现出一张脸,那八成是幻觉,但对现在的飞坦来说却是比任何东西都更真实的存在。十年,是多长的一段时间呢?十年前,这张脸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那是飞坦理想中的女性形象,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他会看见这个形象。
    “你看起来很糟糕。”她丝毫没有同情心地指出这一点。
    那时候飞坦正被同学七手八脚地胖揍一顿,脱得只剩了裤衩,塞在厕所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扔进了粪坑。这是他们所做的恶作剧中,并不算最糟糕的一种。不知为什么,他们就是看飞坦不顺眼,他是班里头号被欺负的对象。至少这次他们还没有在储物柜里塞毒蜘蛛,往茶杯里加小便,把他吊起来打,已经算是他们心情好了。按说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该是很羞愧的事情,但飞坦并没有觉得太见不得人,因为她看起来并不在乎。
    “需要我帮你吗?”她是这样说的。
    飞坦从小就不知什么原因是个阴郁的孩子,不喜欢热闹,不擅交友,不讨大人欢心。父亲是个脾气暴躁的酒鬼,母亲是个平庸而粗笨的女人,因此没有人关心他是怎么想的。家里唯一的教育就是父亲经常喝得烂醉回来对飞坦一阵拳打脚踢,懦弱的母亲不仅帮不上他的忙,有时还在父亲不在的时候为了她自己挨的打而发泄在飞坦身上,说都是因为他才让父亲对自己施暴。在外人看来这并不是那种最不幸的家庭,虽然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家庭。飞坦本应该也是个平庸而无人注意的孩子。但他天性中有一部分看起来已经过早地长歪了。有一次父亲又打了他,而懦弱的母亲也保持沉默,飞坦跑出了家门,在漆黑的夜里,路边有一只流浪猫与他依偎在一起取暖。这是世界上第一个亲近它的生物,飞坦很受感动,就将它沉到水塘里淹死了,因为留在这世上也只是受苦。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扼杀一条生命。
    第二条生命是他班主任的狗,班主任是个欺软怕硬的势利小人,对飞坦的受欺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天带着他那条神气活现的狗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于是有一天那条狗被剥了皮开了膛吊死在老师家的后院里。老师气坏了,在班上大发雷霆之后,认定是前一天被狗咬了的胖子做的,罚他打扫卫生两个月。而这时候飞坦正若无其事的坐在班里看着老师发脾气。
    从此以后飞坦爱上了这种感觉,生命在被扭曲时的痛苦成了他安抚自己的一剂良药。现在他明白他的那些同学为何总是欺负他了。白天他是人人得而欺侮的可怜虫,晚上他就成了生命和痛苦的主宰者,当然,以他的实力他还只能主宰小动物的生命,而周围则没有人怀疑这个安静、阴郁的孩子。
    直到那一天,那个梦中情人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他平时捕捉猎物的那种眼神看着他。
    “我可以帮你,实现你内心深处的愿望。”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你可以帮我做什么?”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你会拥有强大的力量,鲜有人类可以达到的程度。十年,至少十年,你可以为所欲为,主宰你的同类。”
    “你要什么?”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有我要的,只是你身上的一样东西,而且在你死后才兑现。你活在人间的所有日子,都是你自己的。”
    他突然明白了她是谁,或者说,她是什么,这是他们当地一个古老的传说。
    “你的提议有点缺乏吸引力。”他说,“如果仅仅是强大的力量,我凭自己的力量也可以达到。”
    “就你?”她对着他目前的处境轻蔑地笑了笑,“你对自己未免太有自信了。”
    “是你对自己太有自信了。”飞坦毫不让步,“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价值,不过世界上仅此一件,我可不想贱卖。”
    她望着这个大胆的敢和她讨价还价的家伙,不断转动的眼珠暴露了她内心的盘算。终于,她让步了。
    “好吧。我还可以附送你一个更加强大的必杀技,不管你周围有多少敌人都可以一举消灭。当然,其威力取决于你。但总的来说,这个交易是很划算的。拜托,我已经在大甩卖了!”
    “……听起来不错。”他终于首肯了。
    她露出了世界上最美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要签订契约,只需要一个吻。”
    他站起来,高过了她半头,当然,这也是他理想中的,她的一切都符合他的理想,而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后就走上前去,抱住她,吻上她的唇。她的唇柔软,湿润,带着唇膏特有的甜味。他把舌头深深地放进去,与她的绞在一起。这个法式接吻悠长而浓烈,带着甜蜜的苦涩。当他终于抽身而出的时候,咂咂嘴,仿佛尝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
    “你做了个聪明的决定。”她的笑魇如花,“听着,你的附赠品叫做‘Rising Sun’,是太阳一般光明而灼热的火球,它的威力取决于你的愤怒和鲜血——这两样都是我最爱的东西——你把它们奉献给我越多,我就回报你越多。”她又拿出一件特制的衣服:“在发动的时候,别忘了穿上它,不然你就会提前来我这里报到了,和你的敌人做成同一盘烤肉。”
    飞坦接过了那件特制的隔热服,并没有说谢谢。他刚刚完成了“恶魔之吻”,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这个美艳的恶魔。一个必杀技和一件隔热服并不算什么。而卖掉灵魂什么的,现在对他的吸引力还远不及发现自己突然拥有了强大的念力(他从恶魔那里头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飞坦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厕所走了出去,这是他的新生。
    此后的飞坦正如世人所知的,强大,残忍,我行我素,唯利是图,当你已经没有了未来的时候,现世对你来说就没有什么是值得为之付出的了。他加入了旅团,也只是因为这样更方便抢劫和杀人而已。有人替你操心怎么赚到钱毕竟是一件好事。他可以随他的心意用酷刑折磨别人,那种痛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快感。
    现在他躺在魔界的地面上,刚经过了一场殊无遗憾的战斗,他已经又一次看见了那个美艳的恶魔,他知道现在是时候了。
    “听说,地狱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折磨别人的人,一种是被人折磨的人。那一定,很有趣。”飞坦喃喃自语,面露微笑。他的身体逐渐凉了下来。
    “对我来说,地狱,就是人间,人间就是地狱。”芬克斯对着飞坦冰冷的尸体,终于回答了他的提问。
    “飞坦,安心去吧,冰泪石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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