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幽白]岛国恩仇》60.第五十八章：幽助VS酎?困惑与疯狂

    “怎么，怎么会这样？”
    幽助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准备室里。他盼了这么久的战斗，就这样泡了汤。
    泡汤的原因很简单：对方弃权了。对方弃权的原因也很简单：对方生病了。对方生病的原因——他不知道。但是他很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因为生病而弃权。
    因为他的对手正是酎。
    虽然他十分想把那家伙揍个四仰八叉，但他很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个，幽助的心就一阵抽痛。
    他默默地站起来，走进空荡荡的竞技场，脑中过电影一般闪过他与酎所有的交往，从相识到相知到相惜，到目前的决裂。那家伙病得快要死掉，他一直想赢自己一次，也许自己该满足他这个最后的愿望？没想到他连上场也不能了，再有一分钟不出现，就会算他弃权，自己胜利。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裁判将哨子举到嘴边，正准备吹哨结束——
    “等等！”
    幽助惊愕地回过头去，看到酎站在竞技场入口处。
    “酎？你好了？你烧退了？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幽助把后半截话咽回肚子里。
    酎黑着脸，黑着眼睛，全身散发出危险的杀气。幽助看不懂他灵魂深处的仇恨。
    酎不发一言，也不回答幽助的问话。直接就冲了上来。
    “酎，你的醉拳有多久没练了？”幽助半是揶揄半认真地问。
    酎的作战毫无章法，一开始幽助还颇有点不适应，然而很快就发现酎除了拼命之外好像根本不在意怎么打。更让他心里发虚的是，酎到目前为止都没使出他得意的灵球，好像完全忘了怎么使用自己的技巧。
    “酎，你在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幽助的叫声越来越带着恐惧，然而酎充耳不闻。
    对付拼命打法的酎，已经让幽助手忙脚乱，然而更可怕的是酎的态度，让幽助又伤心又害怕。
    “酎，停下吧，停一停，我们谈谈好不好？酎！”
    “我叫你停下！”幽助终于抓住机会，一拳重重地将酎打倒。
    “酎，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幽助喘着粗气说，“可是你误会了，现在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他呆住了，看到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个醉汉一样——他知道酎没喝过酒——继续向他冲过来。他那一拳几乎可以打碎酎的下颌骨，但是酎仿佛没有痛觉一样毫无所觉。
    “酎，你停下！”“酎……”
    在三番五次欲打倒酎再交流无果之后，幽助不情愿地下定了决心。
    “好吧，酎，我认输，我认输好了吧？你赢了！你赢了！现在别打了，别打了好吗？”
    按说这样服软的话从幽助嘴里说出来，无疑是爆炸性的。按说，酎的目的也应该达到了。即使他对这样赢了幽助感到耻辱，至少，也应该停下来问一句，到底有什么事使一贯不服输的幽助向他低头。然而，这个爆炸在酎那里就像过眼云烟，丝毫没有起到它该有的作用。
    “酎你这家伙……”在酎的拼命打法下，幽助一不留神被他狠狠地打倒。酎冲上来就把他按在地上打。
    “酎……酎……”幽助无意识的叫着酎的名字。他从酎拳头的轻重和不要命的打法上渐渐地接受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酎是真的想杀了他！
    “酎……你真的想……杀了我？”幽助眼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
    酎的拳头毫不犹豫地继续落下。
    “酎……酎！”幽助猛一大喊推开酎，反把他压倒在地。
    “你真的想杀了我？你他妈的竟然真的想杀了我？你到底是抽的什么疯？”幽助一拳一拳地冲着酎打过去。“我告诉你，我没有杀那些妖怪！那不是我！你看到的不是我！你真的这么恨我？你真的为了那件事想杀我？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我都让你赢了，你还想要什么？酎，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幽助喘息着停了下来，酎已经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动了。
    “酎，酎。”幽助拍拍他的脸。酎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
    裁判员的哨声响了。幽助木呆呆的站起来，他就这样赢了这一场混乱的比赛，自己仿佛仍在梦中呢。
    “酎，你……”幽助低头看着被自己打昏过去的酎，一时大脑一片混乱。
    医疗队抬着担架进来了。跟着他们进来的，还有枣。
    “酎，酎，你怎么样？”枣不再矜持地抱住酎，抬头看了一眼幽助。幽助被她幽怨的眼神刺了一下，不敢再看她。他心中十分郁闷，因为他跟枣一样难过，却还要被枣讨厌。
    “这一切都他妈的是为什么啊？”幽助仰天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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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过三更，然而幽助仍呆呆地坐在广场边上。白天与酎的战斗不断在他脑海里重放，酎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一直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酎是他第一次参加魔界武术会时，在大会上交的第一个朋友，是个跟他有着很多共同点的朋友。可以说，在妖怪中间，与他最对脾气的就是酎了。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而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金！还有酎这个脑袋秀逗了的家伙！
    虽然大脑处于混乱状态，但无意识间，幽助还是听到不远处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来，与其说看到，不如说感觉到，有个人影极快的从那边的树丛闪进了旁边医院的第二住院部后面。
    是谁？也许是幽助今天脑子很乱从而反应迟钝，也许是他这么多年终于学会了谨慎（会吗？），总之他没有叫出来，而是悄悄地向着那个方向跟了上去。
    魔界的天空总是阴霾的，这表示魔界几乎不分白天黑夜总是阴暗的。只能从光线强弱变化区分出是白天还是黑夜。而在魔界的夜晚想要看清远处的什么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幸好幽助对这一代还算熟悉，蹑手蹑脚尽量不碰到什么东西，借着时而出现的闪电寻找路径。来到住院大楼后面，正好一道闪电劈下来，幽助看到作为大楼供水源的水井旁边有个人影正在向着井口俯下身去……
    突然看见出现的人影，被吓了一跳，这次幽助没忍住，大叫了一声“谁”。闪电过后的空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幽助猛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照明用的手电筒，他连忙打开，发现水井边已空无一人。
    幽助把手电四下里照，手电光太局限，找不到什么痕迹。幽助走向水井边，仔细查看刚才那人呆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异常。井边有几个浅浅的脚印，幽助蹲下身查看。突然，S级上妖灵敏地感觉到背后传来轻微的异样，他不及思索立刻转身，就发现原先在自己背后的树丛正在晃动，显然躲在那里的人趁他转过身去想要逃跑。但幽助既然抓住了他的尾巴，就一定要追到底。
    对方看来能力不弱，幽助已经使出浑身解数追赶，依然连他的身影也无法捕捉到。但老天终究是眷顾他的，他追着追着，突然眼前一亮，原来已经跑出了树林，来到了一片很大的开阔地。这下，前面奔跑的那人的身影就暴露无遗了。对方也察觉到这一点，索性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开阔地的光线比刚才好一点，再加上幽助的手电光线，使他看清了眼前是谁。他吃惊地发现这个人他见过，这就是他们在录像中看到的，不明实力的人类：鹰！
    “你是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幽助厉声质问道。
    鹰一动不动地面对着幽助，由于离得比较远，幽助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一阵难言的沉默，鹰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他。最终他开口说话了，声音也是平板板的毫无生气：“我是参赛的人类，鹰。我只是出来走走，不想干什么。”
    “你对水井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做贼心虚，见了我为什么要跑？”
    “在这满是妖怪的大会中，还是小心谨慎些好。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构成威胁，所以就避开了。”
    胡扯！幽助在心里说。能专门跑来参加这大会的人类，还会怕这里大部分的妖怪吗？再说，他有意无意地回避了水井的问题。
    “抱歉，不能相信你，你跟我走一趟吧。如果没做什么，我们也会调查清楚的。”
    “哦？但是我也很抱歉，我也不能相信你。所以我不会跟你走的。”
    “这么说，谈话是谈不拢了。那么就用更直接的方式解决吧。”幽助本来就为白天的事憋了一肚子怨气，这下算是找着发泄口了。
    “太过于信奉武力的人，永远无法真的征服别人。”鹰叹息着说了一句莫测高深的话，接着才说了幽助能听得懂的话，“我不想和你打。”
    “不想也得想！”幽助正要扑上前去，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恶寒，有双柔若无骨的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耳边传来妙若聆音的低声吟唱，幽助只感到头昏昏沉沉的，很快便倒在了地上。
    鹰只看了地上的幽助一眼，就很快的转开了头，向着幽助来的方向，大声说道：“怎么，还不放心我吗？”
    远远地飘来了一个轻柔动听的男声：“这就是你对我帮你解围的感谢吗？好伤我的心呀！”接着那边走出来一个人，黑色的长发扎成一束，高挑的身材，秀美的脸庞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你知道的，我一个人也可以搞定。”
    “呀，呀，但是会很麻烦啊！你是想把这里拆掉然后带着一群追踪者深夜逃亡吗？”
    “这倒是没错，”鹰搔了搔头皮，“我还真不想跟他打。”他不由得看了一眼那个让幽助倒下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窈窕的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但是肤色却白的吓人，双眼被一块白布蒙着。现在正在新来的人旁边脚不沾地地飘着。
    “别紧张。她其实很羞涩，只有在完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才能让男人销魂。”新来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个东西就倏地消失了。
    这时树丛中突然飞出一只猫头鹰，绕着他们两人“咕，咕“地叫了几声，然后就向着住宅区又飞去了。
    “好啦，老大指示了，你干的不错。现在我们该走啦。”新来的仿佛如释重负，冲着鹰笑得眉眼弯弯，鹰还是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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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助，幽助……”迷迷糊糊的，幽助听到有人在叫他。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草地上，衣服被夜露灌满，贴在身上很沉重。
    幽助揉着眼睛爬起来，这才发现叫自己“起床”的竟然是飞影！
    “飞影？”幽助完全糊涂了。
    “你这家伙有什么毛病？好死不死的竟然跑这里来睡觉？”飞影脸色很不好看的冲他发火，“害的大家一阵好找！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幽助一跃而起。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呢？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好像是有人？好像又没人？奇怪，自己记性这么差吗？
    “算了算了。”飞影见幽助脸上又露出困惑的神情，不耐烦地打断他的思考，“你的事以后再说。我来找你是有急事，很紧急的事！”
    “怎么啦？”幽助看到飞影神色非常严峻。
    “是酎。”飞影低声说，“酎……快死了。”
    幽助狂奔到酎住的地方，还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门口已经有很多妖怪在进进出出，朋友们都在。但是每只妖都行色匆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算幽助拉住他们打听情况，他们也是摇摇头就挣脱走开了。幽助气愤又郁闷，干脆埋头往进挤，刚要挤进酎的房间，冷不丁藏马从里面出来，一把将幽助就拉到了一边去。
    “你现在不能进去！”藏马十分严肃地说。
    “什么？为什么？”幽助又一次震惊了。
    “幽助，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冷静！”藏马狠狠地按住幽助的肩膀。他把他领到一把椅子旁，说，“我觉得你应该先坐下来。”幽助不耐烦地甩开藏马的臂膀，然而藏马很坚决的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酎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酎，就已经……”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下去了。幽助感到血涌上了自己的头部，在太阳穴旁边突突地跳。
    “不，不可能！”幽助猛地站起来，藏马猛按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幽助发疯似的推他，要去看酎。藏马以更大的力气挡住他，一边在喊着什么。幽助用了很长时间才听清他在喊的话，然而他又宁愿自己根本没听见。
    藏马喊的是：“你现在不能进去。不然枣会杀了你的！”
    “跟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幽助直直地站在原地。
    “因为，自从跟你比试过，他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所以？”
    幽助的眼睛血红，他看上去快要发狂了。
    “幽助，好好想想，你真要我说出来吗？”藏马的眼神现在锐利得像刀子一样，连幽助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头脑慢慢地冷静下来。最后，颓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你是说，是我……”他拼命摇头，没有说下去。
    “我是说，大家都……”藏马也没有说下去。
    幽助还是拼命摇头，拼命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来：“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那个时候……不是的……明明……”
    那个时候，明明他没有死，他只是晕过去了。
    酎是他很好的朋友，然而这个朋友在被他打晕后，很快就堕入了死亡。
    他杀死了朋友！
    杀死了朋友！
    死了朋友！
    朋友！
    ……
    咔嚓一声，身下的椅子裂成碎片，幽助跌坐在地上。他失神的眼睛望着这个藏马把他拽进来的储物间，视线一片模糊。
    幽助出现在酎的房间门口的时候，里面突然一切嘈杂的声浪都静了下来，在一片静默中，数道逼人的目光分外刺眼，一个已经是低低啜泣的女声分外刺耳，幽助感到自己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然后哭声静止了短短的一段，完全的静默使全身发麻的感觉再度升级。
    接着是枣带着哭腔的愤恨的声音：“你出去！”
    幽助张了张口，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出去！滚！”
    静默。
    “我叫你滚啊！”
    枣扑了上来，狠狠地打他。枣的妖力不弱，幽助狠狠地咬着嘴唇不叫出来，他强迫自己的目光只盯在酎的身上。旁边的妖怪们沉默地注视着，直到幽助被打得趴在地上开始吐血，他们才去拉开枣，避免幽助命丧当场。枣还在边哭边骂，说他是凶手，说他为了隐瞒自己做下的不可告人的勾当，说他残忍到连朋友也不顾了……枣的哥哥九净按住妹妹，一直在劝她：“别这样，别这样。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没想到会这样。他不会做那种事，他也不会故意想这样做……”然而九净一眼也不去看趴在地上的幽助，望着妹妹的目光中，俱是伤痛。
    藏马和飞影过来扶起了趴在地上的幽助，幽助嘴角还在流血，有气无力地低声□□：“……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呢？酎不是他杀的？酎不是因为他而死的？
    现在连幽助自己也不能确定了。
    “你还是先出去吧。”藏马小声对幽助说。
    幽助默默地摇头，但是，他现在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酎的尸体让他腿发软。
    “飞影，你带他出去吧。”藏马对飞影说，“我，我还得……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他的面容也满是疲惫。
    飞影带着幽助走出了房间，在一道空荡无人的走廊中间停了下来。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靠在墙上，沉默着。
    “……我以前，也杀过自己的同伴。”飞影突然开口说。
    幽助的身体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杀他们，没有心理负担。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飞影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这个空间。
    “幽助，魔族是很特别的种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都是被诅咒的。你的魔族力量已经觉醒，可是我看你还没有觉悟从心理上完全接纳自己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魔界由于你已经改变了很多。很多妖怪都越来越像人。”
    飞影仿佛从没对他这么严肃地说过这些，幽助隔了半晌才开口搭腔：“这样，不好么？”
    “我并没有说这样不好。”飞影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自从遇见你以后，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气氛再度沉默下来。两人都在默默想着心事。
    有脚步声突然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空间里。两人同时转过头去，是小阎王，他肯定是从灵界和魔界专用的次元连接空间进来的，这使他可以在魔界任何一个地方降落。
    “小阎王？”幽助疑惑地叫了一声。一般来讲，灵界是不会介入魔界武术会的。“你是来收魂的？”他突然醒悟过来。
    小阎王摇了摇手。“魔族的灵魂不归我们管辖。”他说，“我来是有别的事。是藏马叫我。”
    “什么事？”幽助问。飞影也望着他。
    “我不知道。”小阎王说，“但是，我希望不久就能告诉你们更多。在这之前，大家都要小心。”他发出了莫名其妙的警告之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