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幽白]岛国恩仇》48.第四十六章：获救•化妆

    呼……呼呼呼……
    桑原步履沉重的在空荡荡的马路上，一步一步地前行，他不敢停下来，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他也腾不出手来擦，他肩上背着两个人——两个他在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现在她们却都陷入一种生死未明的状态。
    “再……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桑原喘着气对背上的人说，不管她们人事不省，能不能听到他的话。
    由于遭到突然袭击而奔逃出来，没有带手机，路上又不见人影。桑原想也不想便扛起她们，向着他第一个想到的能帮助他的人那里赶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失去她们！决不！
    走上Y街，路边终于出现了公用电话。桑原把姐姐和雪菜放在地下，把全身的口袋都翻过来，终于找到了前两天坐车剩下的几枚硬币。“藏马，是我。……事态紧急，我们现在在Y街正向你那里去，请你马上来找我们！我姐姐……雪菜小姐……请你救救她们，一定要救救她们……”桑原的声音哽咽了。他的手抖抖的，几乎都拿不住电话了，好几次才挂上。藏马没有浪费时间在电话里多问，只是答应立刻赶到。
    从电话亭里出来，对面的一所房子吸引了桑原的注意力，房门半开，门口有一道深色的液体蜿蜒的痕迹，空气中残留着一股令人有些不快的气味。
    一股阴冷的气息突然袭来，桑原敏锐的灵感力察觉到突如其来的危险，恰恰躲过一击。他随手亮出灵剑，摆个起手式，挡在两位女性前面。
    现在这种状态下，有人胆敢来打扰桑原的求救之路，他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桑原的眼神变得冷酷，灵气充盈在周身。
    面前现出了一只丑陋的妖怪，小头，头两侧两只铜铃大的突出的复眼，身体是一环环的，手里拿着双头叉形的武器，看着他们，嘿嘿冷笑起来。
    “让开！我现在心情很差，挡我者死！”桑原沉着脸说。
    妖怪充耳不闻，贪馋的流着口水——那唇边还带着血迹。桑原突然明白了那股令人不快的气味是什么，那是已逐渐发冷的血的气息。
    已经好几年没有遇到过妖怪袭击人的事情了，不知道原先那些吃人的妖怪这几年是靠什么过活的，也许电视里偶尔报道的那些失踪人口中，就有这样的牺牲品。但毕竟是没有亲眼见过这样明确的事实，屋内的情景，单凭想象也会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还在妖魔街与妖怪对敌战斗时候的憎恶感觉。这时那妖怪已经扑了上来，桑原与他斗在一处，不几回合，桑原一刀斩去，妖怪头一偏，左臂已被斩下。
    桑原正待喘口气，猛然妖怪的左侧断臂处又长出一只手，朝他袭来，桑原急忙用刀架住，却见妖怪背后突然伸出一条尾巴，尾尖成刺，直扑不省人事的静流和雪菜两人。
    眼看已不及救援，桑原大喝一声，飞身扑去，用身体护住那两人，噗的一声，尖刺已刺入他背部，他反手一刀，又将尾巴斩下。妖怪痛叫一声，断尾处涌出腥臭粘稠的白色□□。
    血一滴滴的落下，桑原浑然不觉，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妖怪能够长出手臂，有了防备，妖怪再伤他不得，不多时，已被他斩下七八条手臂。现在妖怪只剩了右边独臂，左边却再也长不出来。
    妖怪的手臂也不是无限的吧，桑原眼看胜利在望了。他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冲上去。不料人到半途，突然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刀已砍偏，妖怪却趁机扑上前来，桑原想举剑招架，然而身体一阵阵的发抖，不听使唤，灵剑的光芒消失了。他感到背上伤口一阵阵麻痒，已知自己是中了毒。
    “姐姐，雪菜小姐，我真没用！我……已经不能保护你们了……”死到临头，桑原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听到金属清脆的碰撞声，一条锁链飞来荡开了妖怪的手，同时有人大叫：“住手！”
    桑原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衣的少女，黑发在脑后扎起，夜幕中，看不清她的脸庞，只看清戴着一副眼镜。她右手缠着一条锁链，散落在她身边，刚才，正是这条锁链救了自己。
    “这是？”少女看到妖怪的样子，不禁低低地惊叹了一声。
    “吃人的妖怪！”桑原回答说。他趁此机会往后退了几步，想再次使出灵剑，然而失败了。
    少女的目光落在那半开的门以及从屋里流出的暗红色的血上，瞳孔猛地收紧了。
    妖怪看见少女，伸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迹，冷笑说：“刚吃了个男的，不好吃，还是女的更好吃。”
    “不能原谅！”少女显然被挑起了愤怒，她走到桑原身边，说：“去保护你的同伴吧，这里交给我。”声音清朗而动听。
    “你的武器……行吗？”桑原见那锁链顶端是一个圆球，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连带那少女也是看上去比较纤弱的样子。
    “不要小看我。”少女说着，就拉开架势，与妖怪斗在一处。她一出手桑原就惊讶的发现，少女的身手出乎意料的好。那条锁链散发出一种只有灵能力者才能看到的幽幽的光，显然蕴藏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缺少了尾巴和一条手臂的妖怪，实力也大打折扣，锁链抽打在它身上，就留下明显的伤痕。那妖怪落于下风，却是不知退让，眼睛里闪烁着的，没有害怕，只有贪婪和愚昧的光芒，显然这样的对手对它是不能指望可以用理智来说服的。
    妖怪终于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少女转身向桑原他们走去。
    她刚走两步，桑原突然大叫：“小心！”原来妖怪突然从地上跃起猛扑过来，它刚才只是用了一种自然界惯用的伎俩——装死。少女看也不看，右手一扬，另一条锁链飞出，锁链的顶端是一柄尖利的刃，准确地穿过妖怪的头，妖怪在原地极度挣扎了几下，就垂下了手，少女刷的抽回锁链，妖怪的尸体就倒在了地上。
    桑原看得呆住了，少女来到他身边，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呃……”桑原感到即使要维持这站立的姿势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的同伴怎么了？我帮你联系医院。”
    “不，不用了。”桑原心里一阵痛楚，雪菜是雪女妖怪，他不能冒险让别人随便检查她的身体。再说，藏马抵得上一百个普通医生。“我已经给我的朋友打电话了，他马上就会来。小姐，你救了我们，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你的朋友要来了么？”少女说，“那么，我……”她低下头，“我还有事，能不能……”
    桑原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若有事就先走吧，我的朋友马上就来。请你告诉我你的姓名，救命之恩，日后一定相报！”
    “不必了。”少女说着，转身欲走，却又回头看桑原，“你们……真的没问题？”
    “没事，我还能行。”
    “那……好吧。我真的有急事。我……”少女狠了狠心，转身离开。
    桑原看着她离开，那种麻痒的感觉再度袭来，他无力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只得坐下来先休息一下。妖怪的尸体周围淌着腥臭的白色□□，半开的门里流出的血液已经半干了。他突然很后悔让那位小姐走了。
    可是，即使在，她又能帮到我什么呢？难道让她干体力活吗？桑原对自己苦笑了一下，就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把姐姐和雪菜小姐重新背上，他不能停，他要继续向藏马那里去，越快越好！但是，那种麻痒的感觉更强烈了，这次向上传播，他的手臂软下来，身体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眼皮也逐渐沉重起来。恍惚间，感到有人扶起了他，那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你怎么了？振作点呀！”
    桑原在迷迷糊糊中，凝聚起最后一点力气，嘴唇翕动着说：“拜托你，拜托你，小姐，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拜托你，把她们……送到我的朋友手里……拜托你……”头一歪便失去了知觉。
    少女焦急地摇晃着他呼唤道：“喂，你醒醒啊，喂，喂……”然而桑原已经听不见了。少女把桑原翻过身来，看到他背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周围的皮肉翻起来，都发黑了。自己手上湿湿滑滑的，已经沾了满手的血。
    一条锁链，顶端是个十字架的形状，从少女的右手拇指伸出，覆在桑原的伤口上，锁链带着念力的光芒闪烁着，只见那伤口慢慢的愈合了。那是少女在为桑原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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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灯打在漆黑的街道上，映出一片惨淡的颜色，直到灯光打在那几个人的身上，藏马猛地踩下了刹车，车轮与地面的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桑原、雪菜和静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衣服上残留着大片红色的血迹。旁边有一位穿黑衣的少女手撑着下巴坐在地上。听到声响，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车灯把她的面孔照得很清楚，当藏马看到少女的脸时，只觉得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桑原！”藏马叫一声，就冲上前去。而那少女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时，不由得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立刻起身退后。藏马冲到少女和桑原之间，厉声责问：“你是谁？他们怎么了？”
    少女低下头去：“他们遇到了妖怪的袭击，我正好路过此处，来时他们已经受伤了，他在昏过去之前拜托我把这两位小姐送到他的朋友手里，我想就是你吧？”少女也不知道这样说，他能不能相信自己，但眼下的情景也只能这样说。
    藏马铁青着脸不回答，俯下身去看桑原，检查他的伤口，看他的状态。然后又去检查其他两位。接着，在少女的帮助下，把他们弄上了自己的车。
    “既然你已经到了，那么他拜托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我还有急事，抱歉要先走了。”少女说着要走。
    “等等！”藏马的手不知何时变得这么有力，一下抓住了少女的胳膊，把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这个声音……难道你是……”藏马取下了她的眼镜。
    少女从他的眼中看出，他已经认出自己了。他缓缓地脱下假发，于是那灿烂的金色短发和白皙精致的面孔就呈现在藏马面前。
    “酷拉皮卡。”藏马慢慢地说。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的朋友会是你（不然我不会在你面前出现，还让这样的伪装被你看穿）。”
    “连着两天半夜外出，今天还化了妆。酷拉皮卡，你该怎么解释这些事呢？”
    酷拉皮卡扭过头去：“这是我的私事。”
    “现在这个时间，这种装束，恐怕不是去干什么正当的事吧？”
    一句话触动了酷拉皮卡的痛处，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你又知道什么？！” 酷拉皮卡狠狠的说，“我今天，我今天……”
    他抬手看看表，时间，已经无情的流逝了。
    “可恶，可恶……”酷拉皮卡低下头，咬着牙。
    有那么一瞬间，藏马几乎就要冲口而出：我想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然而他考虑了一下，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只说：“酷拉皮卡，不管你本来想做什么，你今晚确实是救了我的朋友们，我真的非常感谢你，想象一下这对我来说意义有多么重大！你是因为帮助他们才耽误了自己的事。正因为此，我决不想你再去冒险。我也不愿意你再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酷拉皮卡挣脱藏马的握持。“我所做的事，你不可能理解的。”我至今所做的一切，哪里轮得上考虑什么该不该做的问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必须，必须要做的啊！
    “酷拉皮卡，不要做傻事。” 藏马早就从与酷拉皮卡的接触中了解到，酷拉皮卡是个意志坚定、固守原则的人，有很强的道德观念，但是又敏感多虑，犯罪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可忍受的行为。但看他现在的行动，分明是准备破坏自己心中的原则，由此产生的矛盾和痛苦，藏马几乎都能想象得到。他知道酷拉皮卡是很难被劝服的，但为了感激他救了桑原等三人，藏马决心插手了。
    酷拉皮卡凄然一笑：“不管我想做什么，现在都已经来不及了……”
    克莱先生安排他的手下在午夜时分开始行动，很快，火红眼就会到达新的地点了吧？他又一次与它失之交臂。
    不过，当他去而复返的时候，当他在这三人身边坐下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做好了这种思想准备了吗？
    因为，跟拿到火红眼相比，他终究是无法，抛下处在生命威胁中的人不管。
    “既然如此，就和我一起来吧，你的衣服也该换换了。”藏马向他发出了邀请。酷拉皮卡的身上手上都沾了血，还有妖怪的腥臭的□□，粘糊糊的。他默默地垂着脑袋，没有反驳。
    正如藏马所能想象到的，酷拉皮卡对今晚本来要进行的劫夺火红眼的计划，可以说一直是怀着矛盾的心情，既不想失去这次机会，又痛恨用这种盗贼的手段。盗贼毁灭了他的一切，但自己这样的做法与盗贼何异？但他已经铁了心，从他给自己订下死的誓约，从而得到足以报仇的强大力量的时候；从他直接和间接杀掉那两个旅团成员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是有罪之身了。他宁愿舍弃自己的身体，灵魂，一切的一切，只为了对族人有个交代。然而，舍弃身体容易，舍弃灵魂难。他已经舍弃了自己的身体，给自己心上束缚了一条锁链，却始终无法舍弃灵魂，他可以任意戕害自己的身体，却始终无法主动地伤害别人。他怀着破罐破摔的想法逼着自己不择手段，却最终只是折磨自己的心灵。而那柔软心灵深处的善良，也始终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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