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曦——我的妻》15.岁月悠悠

    山峰绵延起伏，不知尽头，山林郁郁葱葱，将远处的几落村舍和一寺院掩映在一片苍松翠竹之中。
    山顶上，一位少女一身练武装束，着翠绿色的短衫长裤，两条长长的乌黑的辫子随着身子而摆动着。只见那女子一米五出头，年约十三、四岁，小巧的瓜子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清澈透明，皮肤如樱花瓣粉红娇嫩，俨然就是一个小美人儿。
    初秋的天空湛蓝明镜，飘过几多白云。忽然，一道银色划过天空，夹带着哨的响亮清冽的声音，而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轻盈地降落在那少女的肩头。
    那是一只鹞鹰，颜色对比鲜明，鲜红的嘴巴，纯白色的羽毛和一双灵动的黑豆的眼睛，漂亮极了。此刻，正立于主人的肩膀上，用勾嘴儿梳理着胸前凌乱的羽毛。
    “云英？！”
    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云英的羽毛，解开那个用银色丝线系着一的小纸轴。
    卓卿在信里简略地述说了这一个月的生活状况，所见所闻。
    一年零八个月了，和卓卿分别已经一年零八个月了。而今我已经十四岁了，卓卿也已经二十岁了。
    自从卓卿离开巴中进京赶考，我们一直未曾谋面过，都是以书信往来。开始时候，拘束于驿站送信缓慢的速度和山区交通不便，几个月才能见得到一封信。
    不巧，在一次上山采药中，我救得一大一小两只鹞鹰。当时，一条蛇正和云英的妈妈恶战，而小云英在那里嗷嗷直叫……小鹞鹰是有灵性的一种鸟儿，自古就有训鹰之说。我便把那只小鹞鹰训练来送信。
    轻轻地收好信，我几下跳跃，便下了山。
    “小姐，少爷来信了吧？！”颜叔在一菜地里正在摘豆角。
    “嗯！颜叔，黄花菜长得真好啊！”我走过菜地旁，帮着颜叔摘黄花菜。黄花菜一日开败，所以采摘要在早上最为适宜。
    从菜地出来，和颜叔两个人一同顺着山路回到庭院。
    我为这小小的地方起名为“桃源村”，说来我们这一院落，地处群山最深处，再往里，就是八仙梁了。而翻过八仙梁，便是四川境外了，即是巴蜀，也就是重庆。这院落倒也盖得很有规模，两处院落，顺着山势稍微有些落差，然而十三间房子平平整整，两处院落各有门，但相通。门前“大黄”舒服地趴伏在地上，两只爪子搁在头上，很是有趣。
    刚进门，“曦儿，这是刘大娘的药，快去快回。”
    “嗯。”
    一年来，跟着师傅行医，走遍山村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熟悉了每一个病人的情况。刘大娘是落霞沟的，才四十出头，就守了寡。刘大娘的汉子年轻时被征兵入伍，便一去无了音信，留有一儿子，不想去年在山中狩猎时，被熊一掌拍死了。刘大娘没了丈夫失去了儿子，一生凄苦！
    顺着山沟向外走，便是落霞沟。十几间院舍稀稀落落地分布在落霞坡上，比起我们那儿，热闹多了，鸡犬之声此起彼伏啊……
    刚进村口，一个单薄的身影便迎面跑了过来，“姐姐！”原来是刘大娘的干女儿，今年才八岁，长得小鼻子小眼睛，伶俐可爱，身上穿的衣服正是我穿小了的黄色短衫和蓝色裙子，刘大娘又修改了一番，即使这样的旧衣服，在穷人眼里也是最奢侈最漂亮的。晓霞是刘大娘赶集时瞧见的，不满一月，被人遗弃在一个土墩上，刘大娘看着可怜，便抱了回来。如今，也是个指望。
    “嗯？你娘好些了没？”
    “好些了。我知道姐姐要来，早就在村口等你了。”
    我心里释然，虽说现在我也可以独立行医了，但遇到疑难杂症，还得请教师傅。这刘大娘年轻时有病了，一直扛着，到老了，一身病。尤其遇见阴雨天，更是关节痛。这大概就是关节炎了吧，严重点就是风湿病。
    我牵着晓霞的手进了刘大娘的院子，院子不大，但干净，养着几只鸭和鸡。三间低矮的房舍，略有阴暗。
    刘大娘正在做早饭，看见我来了，赶紧走了出来，把手在围巾上擦拭了一下，过来牵着我的手。
    “曦儿，辛苦你和你师傅了。我现在好多了。还来送药，真是辛苦你了。吃了早饭再走吧！家里也没个啥的，随便吃！”刘大娘一通热情的唠叨，有点颠三倒四。
    桌子摆在外面，我帮助端饭，手擀面加两颗鸡蛋，豆腐汤。嗯，正是我喜欢的。自从那次吃过一次，刘大娘便知我喜欢吃这个，每次都想法挽留我。
    饭桌上，仔细端详刘大娘，其实发现刘大娘还是风韵犹存的么，颧骨稍微有点高，大概是这边水土的原因，女子都是高颧骨。深陷的大眼睛仍然存有年轻时的光泽，睫毛长长的。皮肤虽多褶皱，但是却白净，牙齿稍微有点外暴，却洁白整齐，身体偏瘦，但是该凸的还是凸么。
    嗯，还是拿得出手的。嘿嘿，曦儿也算是对颜叔有个交代了。
    “姐姐，你笑什么呢？”
    “啊，没！”随即，乘着刘大娘收拾碗筷时，说道，“晓霞，你想不想要个爹呢？”
    “嗯，想。可是后爹都是黑心肝！”
    “也不一定。你说颜叔叔怎么样啊？”晓霞曾跟着我进过山里，见过颜叔，颜叔当时还抱着她玩。
    “颜叔叔会愿意吗？”
    “像晓霞这么聪明乖巧的女儿，颜叔叔当然愿意！”
    “那——，我娘她——”她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这小屁孩，这么小，心思都这么多了。
    “包在姐姐的身上了。哈哈！”
    为了晓霞的幸福，为了颜叔和刘大娘的幸福，这个红娘我做定了，得好好地谋划一番。
    “若南，有事情吗？”
    若南半靠在厨房的门扉，望着我，都一米七的个头了，比我高出了许多。原先的娃娃脸少了少年的稚嫩，多了青春期的青涩。
    “没事，帮我把这鸡肉煲端出去吧！”
    自从那次采药中发现了干姜，把其放入肉汤中，师傅便对我的厨艺赞不绝口，说我天生有做饭的天赋，这不，一瞅准我没有什么事情，便让我做好吃的给他老人家。
    “怎么还在那站着？”抬头间，发现若南还站在门口，中午的太阳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子曦，云英回来了？”
    “嗯，卓卿在信里说他快回来了。”我在整理碗筷， “颜叔，差不多了吧？”
    “嗯，你和若南先把菜端上去吧！”
    “好的。”我端上葱爆羊肉和清炒青菜，“若南，你帮拿一下那个煲。”
    只见他闷声不吭地端着煲就走，“唉，用布端着，小心烫。”话刚落，那小子就先走一步了，这小子怎么老是这么别扭呢。
    自从我和卓卿确定了关系后，在师傅他们面前便一直以姓名相称，当时，他们的表现很惊讶，可慢慢地也就适应了。尤记得当时师傅问我为什么不以师兄相称呼，我回答说我希望能和卓卿平起平坐，名字让我更加亲切。师傅了然地点了点头，其实卓卿在给师傅的信中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颜叔做饭很多年了吧？”
    “也没有多久，就是跟着少爷上山这几年。” 颜叔。
    “师傅，颜叔，我想让刘大娘上山来住。一来，刘大娘住在村里孤儿寡母的，在这边也是个照顾；二来，可以帮我们做饭，颜叔也轻松，是不是，颜叔？”只见颜叔感激地点了点头，想来，这主意正中颜叔下怀，想来颜叔这么年来做饭也做腻烦了。“三来，我也想有个伴，晓霞正好！您们觉得呢？”我细细地咀嚼着口中的羊肉，做的还不错。
    “刘大娘会同意吗？”二师兄开头问道。这个二师兄如今也是难得回山一趟，一年前，师傅就准他下山了，帮着药铺看病，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的饭菜如此的丰盛。
    “会的，这个不用担心。我想好了，师傅您搬到前院住，我和刘大娘在后院住，如何？”
    “曦儿安排吧，师傅听曦儿的。哈哈！”师傅夹着一块鸡肉，正吃得津津有味。“曦儿，这鸡肉煲不错。”
    “师傅真是乖孩子！”
    “哈哈！”
    之后，我很容易地说服了刘大娘，只说是山上缺少人手，需要刘大娘做饭，这样也省去了刘大娘看病跑来跑去的麻烦。晓霞一听到这个消息，搂着我，直欢呼叫我姐姐。
    暮春的夜晚，美好而温馨，我仰脸躺在屋顶，看着满天的星辰，那些遥远时空的星星，此刻璀璨如宝石，缀满了神秘空旷的夜空，一眨一眨，似在细细私语，诉说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头顶，那一棵，那么明亮，神情地凝视着我，同一片蓝天下，卓卿也在这样的星空下吧，他是否有想起我？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馨香，是院子里的槐树，还有山间的草香和花香，和着溪水声、星光和心中的琴声，我进入了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