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7.第七章

    隔壁发生的一切女子都听到一清二楚，她并不意外。她知道那个时常挂着微笑的英俊男人是一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当他从她的牢房门口经过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出声叫了他一句。她这是在和命运赌一把，赌赢了那她就能得到他的关注顺利的离开这里，如果赌输了…反正她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她没有什么可输的了！然而她是个幸运的女子，是的，她赌赢了。
    男人将目光投向她，满含笑意，负着手缓步踱过来，神态是那般的悠闲，步伐是那般的从容。他的衣服被是纯黑的，不带一点杂色，就像是黑夜一样神秘莫测。他就这么缓缓的向她走来，姿态优雅，就像是一个飘逸除尘的仙人，又像是一个温和儒雅的公子，让人根本就想象不到他就在刚才还残忍的杀害了一个人。
    “你叫我？”男人的声音和笑容一样的亲切，这和刚才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
    女子看着和她只有一墙之隔的男人，攥了攥拳，“是！”
    “好！”男人叫人打开门上的钥匙，走进去站定在她的面前说“那你说说你叫我干什么？”
    女子鼓足了勇气，注视着男人开口道“尊主，你可能不知道我，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宫人，不过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我想请求尊主同意我做本教的护法！”
    “哦？”男子好像也有点意外，眉毛微挑“你凭什么？”
    没有问她原因？也没有嘲笑她？说实话，她以为男人会皱眉，会用异样的眼光审视她，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只是问了她一句凭什么，她真怀疑她听错了。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男人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女子终于回魂了，强自镇定道“就凭我是个强者！”
    “呵呵！”男人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忍不住轻笑两声“你看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身子都是发抖的，就这样的你也敢说自己是个强者？”
    “我知道我现在不是，但是未来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强者！”女子的面色苍白，但是话却说的很坚定，和她无力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弱者逞强，只会是自不量力。”男子的脸色温和，语气却含着暗讽“你认为你有什么能力可以代替现在的护法？”
    “千刀万剐，至死不悔！不成强者，唯死而已！”
    房间突然静的可怕，女子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但她没有再开口，她在等待他的回答！
    男子眯起眼，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女子。这个女子衣衫褴褛，脸上更是脏呼呼一片早已看不清容貌。他慢慢的向女子走近，直至把人逼到墙角，目光落在女子微微发颤的肩膀上，轻飘飘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姚玉婵！”
    男人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香云双飐玉蝉轻，侍从君王苑里行。你的名字可是出自这首词？”
    可能是他的话题跳的太快，女子明显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名字是家父起的，不过不是出自这首词，起的是竹婵婵笼晓烟之意。”
    男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嘴角仍是噙着笑意“寓意倒是不错，是个令人心动的名字，就是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不是也和你的名字一样不俗。”
    “能力是需要机会去证明的，就看尊主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了。”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好好珍惜！”男人斜眸看她“如果你成功了那我就答应你的请求，如果你失败了那你也得为自己的自大付出应有的代价！”
    女子回答的很决绝“我一定会完成任务，向您证明我的能力！”这个代价她心里很清楚，可是哪怕是付出再多的代价她也愿意一试，她现在已经成功的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如果她能顺利的完成任务，替代护法的位置那么她就可以逃出生天，更重要的是她终于能离他更近一步了。
    男人向门口招了招手，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多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这个人身形高大，皮肤有点黑，表情冷漠。那进来的男子上前，恭敬的道“尊主！”
    男人指着进来的男子对姚玉婵说“这是我的手下林萧，这次你去执行任务时我会让他协助你，该做什么到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你，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又侧首对那个叫林萧的男子说道“此次你就跟着她，帮我处理好江南的事！”
    林萧作礼“属下一定完成任务，不负尊主所托！”
    “嗯。”男人点了点头，林萧便会意的退下。
    男人转过脸，目光又重新停留在她的脸上“江南分舵那边会安排好一切，明天一早你们就出发，不可耽误一刻。”男人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牢房。
    不过，这对于姚玉婵来说已经足够了，她相信未来她一定能做的更好，直到有一天能和这个男人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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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这边，答应了那个爱骗人的小女孩而不得不跟她走的陆凤梧，刚踏进香雪院就感觉不对劲，因为整个院子都很安静。这种安静是不同寻常的，因为他闻到一种味道，而那恰巧就是血腥的味道。
    果然，两人来到后院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抬眼望去整个后院都变成了尸体的聚集地，那些尸体简直就可以堆积成一座小山了。被砍断的手臂和折断的武器随处可见，血迹也已经干涸的凝固在地上，将原本干净的地面染成了暗红色。举目望去，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尸横遍野。
    “这～这不可能！”小女孩被眼前的场面给惊到了，整个人都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陆凤梧也皱了皱眉，眼前的景象的确是惨不忍睹，虽说他见识过不少的场面，可是还是被眼前的惨状给惊住了。听到女孩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这么可怕的场景她一个小女孩一定被吓得不轻吧。想到这里，陆凤梧转身想安慰她几句，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小女孩就撇下他独自离开了。
    “哎，你去哪里？”陆凤梧追上去问。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小女孩的背影。
    小女孩穿过回廊，脚下健步如飞的跑向大厅，她现在很害怕，害怕等会会看到和院子里一样的场景。离大厅越近小女孩跑的就越快，终于她赶到了大厅，一进门就看见大厅的地上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略过他们小女孩径直走向中央的那具女尸，翻过尸体她认出了这是院里的丫鬟小桃。小桃此时的身体已经僵硬了，看来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她就静静的躺在地上，毫无声息。她的眉毛蹙在一起，一双眼睛也睁的大大的，透着怨恨看起来十分的可怕，身上的伤口已经干涸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桃，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明知道面前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会回答她了，但是小女孩还是轻声问道，显然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小女孩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已经彻彻底底的毁了，如今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一片死寂。虽然内心不断的抗拒着眼前所看到的画面，但是她还是冷静的告诉自己这是现实。伸出颤抖的手抚上小桃的眼睛，轻轻替她合上双眸，小桃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陆凤梧赶到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小女孩静静的蹲在地上无畏无惧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画面看起来总是有点诡异的。
    陆凤梧是江湖中人，而江湖又少不了打打杀杀，有了杀戮死亡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所以死人对他来说也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了，可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就未免太残忍了。陆凤梧走过去，也学着她的样子蹲在小女孩的边上，把手放在她肩上柔声说道“节哀顺变。”
    可是小女孩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地上的小桃，神情沉静而又悲愤。陆凤梧蹲在她的身边，叹息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
    小女孩的眼睛仍然看着地上的尸体，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陆凤梧与她说话似的。无奈，陆凤梧只好离开大厅，现在对她来说最需要的可能就是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吧，他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叫出了他“陆凤梧你能帮我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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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的花园里，陆凤梧正拿着铁锹在挖坑，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发现她已经把所有的尸体都整理好并列的放在旁边，此时正用湿了水的帕子帮那些尸体净脸。说实话看到这么多的尸体整齐的躺在地上，即使是对尸体早已习以为常的陆凤梧心里难免也有点难过，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们下了如此狠毒的手，竟让他们死的这般惨。
    陆凤梧放下手里的铁锹，走过去“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小姑娘抬头静静的看着陆凤梧，说实话今天他帮了她的忙她心里对他还是有点感激的，所以语气也变得客气了点“你帮我把他们都埋到坑里吧。”
    小女孩让陆凤梧把所有的尸体都拖到了坑里，自己则走到了小桃的尸首旁，掏出手中的帕子帮她擦拭着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她擦的很认真，手上的动作也很轻柔，轻的像是怕把她给吵醒了似的。小桃生前很爱干净，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干干净净的上路，这也算是她唯一能为小桃做的了。
    尸体都已经被安置到了挖好的坑里，陆凤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小姑娘的身旁，看了一下早已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小桃，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都埋好了，就差小桃了，我们还是快点让她入土为安吧。”
    小女孩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点头道“嗯。”
    见她终于答应了，陆凤梧便抱起地上小桃的尸首把她也和那些人一样放到了坑里。小女孩就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看着陆凤梧安葬他们，扬起的土慢慢的掩盖住了尸体原本的样貌，直至完全看不清直至那挖好的坑变成了平地。
    陆凤梧铲好最后一铲土，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女孩突然开口道“接下来你打算你怎么办？”
    “自然是找到凶手为他们报仇！”小女孩看着刚埋好的平地语气愤恨道。
    相比较她的激动陆凤梧倒是比较冷静“在报仇之前你不应该先找到你家小姐吗？这里发生了什么凶手到底是谁我们谁也不清楚，现在只有找到你家小姐我们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小女孩没有说话，扬眸静静的看着陆凤梧，她在等他把话说完。
    陆凤梧继续分析道“刚才我们把院里所有的尸首都安葬了，却唯独没有发现你家小姐，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如果她还活着那么她去哪了，所以现在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你家小姐没死但是却被人抓走了，第二就是你家小姐顺利的逃跑了，这两个结果不管是哪一个对我们来说至少都是好的，所以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找到夏蕙兰！”
    小女孩侧耳倾听，嘴唇微微抿着，并不说话，她在思考陆凤梧刚才的那番话。不得不说陆凤梧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是好的，至少夏蕙兰还活着。可是如果她还活着，那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是被人给抓去了还是……
    突然，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道“我想到了，这园子里有一条密道，除了我和我家小姐和绿篱之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她们可能是的密道逃走了。”
    “那我们赶快去看看！”
    小女孩带着陆凤屋来到了夏蕙兰居住的卧室，这间房屋不仅陈设雅致，还弥漫着幽幽的花香，可此时却房门大开，不用想应该是主人在走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给关上。墙上的烛台也因为没人打理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烛台却引起了陆凤梧的注意，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机关的开关。
    果不其然，那小女孩把手放在烛台上轻轻转动，床旁边墙壁上的密道门就打开了，那墙壁后面果然藏着密道。
    密道一打开，小女孩就急忙冲过去，身后的陆凤梧也紧随其后。刚走到密道的入口，两人就看见墙旁边刻着一个‘西’字，那字不是很大但却刻在很显眼的位置，所以只要进了这个密道的人就绝对会被这个字吸引。
    摸了摸鼻子，陆凤梧对旁边的小女孩说道“看来你家小姐的确是从这密道离开的，所以啊你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你怎么知道？”
    陆凤梧深呼吸一口气“因为我闻到了这密道里有着和房间里一样的香味，想必是经过的人留下的，而这个人身上又有着和房间相似的味道，那这个人除了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还能是谁？”
    小女孩偏头好奇的问“陆凤梧你是属狗的吗？不然你的鼻子怎么会这么灵？”
    陆凤梧眉毛一挑“除了我的轻功以外我最相信的就是我的鼻子了！”
    “你的鼻子既然这么厉害，那就麻烦你一路带我去找我家小姐吧！”
    陆凤梧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狗！”
    “我还以为你的鼻子和狗一样灵呢，对不起！”
    这话明明是在调侃他，不过陆凤梧却也不恼仍然笑着说“没事。”
    “不过你怎么确定你说的就一定是对的，而不是你自作聪明？”小女孩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陆凤梧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很干脆的说道“我猜的！”
    什么？猜的？
    小女孩突然感觉被耍了，嘴一撇，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可真会猜！”
    陆凤梧不说话，只是笑笑不语。
    陆凤梧虽然没说话，不过脸上却是典型的一副“只要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了的事情！”的表情。真是够自信也够讨人厌的。看不惯陆凤梧这副样子，小女孩索性不理他抬脚就准备朝里走。不过她左脚才迈进，陆凤梧就伸手拦住了她。
    “你干什么？”小女孩语气不悦，推开挡在她前面的手转脸怒视着旁边的男人。
    收回被小女孩推开的手，陆凤梧双手交叉抱胸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懒懒的开口道“不做什么，就是拦住你而已。”
    “你拦住我干什么？”小女孩看起来像是一刻也待不住了。
    陆凤梧仍然是懒懒的语气“不拦你你准备往哪走？”
    “呵呵！”小女孩突然笑出了声，继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陆凤梧说道“亏得江湖上都说你是个聪明人，如今我看都是谣传，你难道没有看到墙上那个字吗？那肯定是小姐故意写在墙壁上，留给我们的线索呀。意思是她朝西走了，只要我们一直顺着向西的方向就能找到她了，这么简单明显的道理你不懂吗”
    “那她就一定会朝东走！”
    小女孩闻言一愣，微一皱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如果换做是你从密道逃离而又想给人留下线索，你会刻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吗？不错这字我们是看到了，但是别人一样能看到啊，万一真的有敌人发现这条密道你说怎样啊？”
    小女孩好像有点明白了，沉思一会突然反应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字是故意写在这里的，但不是给我们看的！”
    陆凤梧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好歹也不是太笨。这个字是故意留在这里的，是怕万一真有人追过来迷惑他们的一个假线索而已，你家小姐这叫声东击西。我想她一定是朝东走了，只要我们顺着方向就一定能找到她。”陆凤梧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赞扬，是的他开始有点欣赏这个一直要见他的女子了。能在生死存亡的时刻还能临危不乱，从容不迫的保持冷静，既能给他们留下线索又迷惑了敌人，想来这夏蕙兰一定是一位聪明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小女孩似是有点不信，瞥了一眼自满满的陆凤梧“希望你不是自作聪明，按照你说的真的能找到我家小姐。”
    “我会找到她的！”陆凤梧笃定的笑了笑，现在他倒真想见见这个夏蕙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