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天涯》12.九 天涯一望断人肠（下）

    “晨儿，晨儿，”我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望向大哥，大哥笑了笑，道：“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嫣然一笑。大哥话锋一转，道：“你若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可以拿着这个手镯回大都找我。”说到这里，大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道：“无论什么时候，大都都是你的家。无论如何，你都是大哥的晨儿。”我苦涩地笑笑，大都，恐怕不久就要沦陷了吧，而大哥，到时你又如何自处。我不死心的开口道：“大哥，你真的不能放弃太子之位吗？我们兄妹一起仗剑江湖，泛舟波上不好吗？”大哥将目光投向窗外，苍凉的开口：“晨儿，你不明白。大哥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我还想再开口，大哥却摇摇头，“不用说了，大哥都明白，现在内廷争斗不断，四方又战火不绝，你怕大哥有不恻对不对，你放心，大哥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纵使……也会想尽办法见你一面的。”我心里百味陈杂，堵得发慌，面色也阴晴不定。沈邵也看出我的不对劲，用眼神示意我不要激动，我尽力平复这心里的气涌，这时大哥却站起来对我道：“晨儿，时辰也不早了，大哥这就上路了。”我坐在凳子上无力的开口道：“大哥，你……唉，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听，我只希望你一定保重身体。我待会儿也要出发，就不能送你了，自己保重。”大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举步走出客栈。我终归没忍住，跑到门口望着大哥的背影，心中凄楚无比。掩泣空相向,风尘何所期。”待下次再见已不知是何年月。沈邵从身后揽着我的肩，我回过身，沈邵开口道：“别难过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过得快乐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我还是习惯幽谷那个开开心心的素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日愁云惨淡。”我心中一动，确实，在幽谷我是整日开开心心地练功，试药，偶尔不快都会很快过去，而出谷后整个人都变得伤感了，怎么会呢？不行，这不是我，姚素秋应该是坚强的，不应该这么脆弱，从现在起，必须打起精神面对挑战。我对沈邵笑笑：“嗯，你说的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生离死别都是人生常事，我不应该这么执着的。从现在起，我要开开心心地面对每一天。”说完宣誓般将手握成拳头作出加油的姿势。沈邵见我这样，笑着拍拍我的头道：“嗯，这才是那个我熟悉的素素。”我无奈的瞪了他一眼：“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拍我头，我可是比你大好多。”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我们连个不论容貌或者性格，沈邵都显成熟一些，而我这个二十多岁的老女人俨然成了一个小女生，一点也没有前世照顾妹妹的成熟稳重。也可能这才是我的本性，以前只因为有一个妹妹，必须做出大姐的样子，现在在几百年前的时空里，有人照顾自然乐享其成。向他扮了个鬼脸，转身上楼去找师伯。
    师伯昨日告诉我，今日苍术会来接我，不知这苍术是个什么样的人，师伯让我与他在一起，想必性子一定非常沉稳，可千万不要是一大冰块，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那些不苟言笑的人，只要与他们站在一起，我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若让我与那种人作伴，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先看看是不是冰块，若是就先逃了再说。大定主意，我蹑手蹑脚地向师伯房间靠近，趴在窗上，瞄了下里面。咦，怎么没人呢？将耳朵贴在窗上，也没有声音。师伯这一大早的干嘛去了，也不在房间等我。我拍拍腿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刚转过身，就见师伯与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站在一起，正含笑的望着我。我顿时大窘，手无足措地解释道：“呃，那个，我，我想看看苍术是个什么样的人。”那男子上前一步，顿我半跪，道：“属下苍术参见圣女。”我退后一步，啥，圣女，我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圣，圣女，师伯，这……”我转头看向师伯，师伯叹道：“唉，这么重要的事师妹怎可不告诉你呢？”继而接着道,“师妹是天柳门的圣女，三年前她收你为徒时，便将圣女之位传予你，你服下的这紫葳丸就只有掌门与圣女才有，它一可保百度不侵，二便是至此你就是天柳门圣女。”我大惊，还有这茬。圣女，不会是《倚天屠龙记》里小昭那样吧，难怪师伯不能与师父在一起。不行，我不能当圣女，师父这不是害我么，我还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我苦着一张脸，师伯兴许看出我的心思，出声解释道:“圣女只是天柳门的一种身份象征，并无自由限制。”我松了口气，道：“那这三年到底是干什么的？”一直跪在地上的苍术站起来道：“在天柳门，圣女是仅次于门主的身份，可以不用参与门内事务，但必须对门主进行监督。若门主不才，则可废除门主，另立他人。”我随师伯进到他房间，刚坐下，就听师伯开口道：“邵儿自小随师妹居于幽谷，有师妹养育成人，无论品节或才气都是门主的上乘人选。这两年就让他在门内助我打理天柳门，若无意外，他将是下任门主。你这两年就随苍术行走江湖，苍术性子沉稳，有足够的江湖经验，凡事你应多听听他的意见。”我点头应允，心道原来是解释为何我不与沈邵在一起，可能在师伯心中，我就是一屁小孩，什么都要沈邵照顾，殊不知以前的我可是打小便照顾妹妹，照顾自己更是不在话下。其实不用苍术与我同行也没什么，这三年只是有沈邵在身边，才产生出懒惰思想，若我一人，相信不出一月我就会完全适应。这些长辈也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像昨天，他们明显不相信我的话，虽没有取笑之意，但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就是难受。唉，为什么进入这么小的身体呢，好歹和我年龄差不多啊，但转念一想，师伯这也是关心我，遂摆出个笑脸，对师伯甜甜道：“师伯不必担心，我武功这么高，而且体内有紫葳丸，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师伯捋了捋他那一把美髯，一本正经道：“非也，我不是怕你出事，而是怕别人出事。”我愣愣的望着他，见他眼里闪烁的笑意才明白被耍了。气恼地站起身，道：“那师伯，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准备让别人出事去了。”说完不待他们反应，转身步出房门。
    苍山翠岭横卧城北之外，清澈的小溪蜿蜒蛇行，绕林而过。望着远处林花点点，攀手这一段柳条递向沈邵，开口道：“朝阳日日起，林花岁岁开。自今别君去，远隔万重山。信手折一柳，赠与君别离。待到重逢日，把酒问盏时。”想着今日一别，再相逢已是经年，心中便悲苦不已。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是何等的离愁别绪。沈邵接过柳枝笑道：“昨儿个不是让我替你高兴，说要闯荡江湖，让江湖人人皆知你的大名么，今天怎么就眼泪涟涟的了。”我强颜欢笑，道：“谁眼泪涟涟的了，只不过太阳太刺眼了，刺得我眼睛生疼。”说完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对师伯鞠一躬道：“师伯，丫头这就上路了。”师伯点点头：“一切多听听苍术的。”我应了一声，翻身上马。行出一段距离在回首时，已只余师伯与沈邵的背影。满腔別愁再也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纵然千百般的不舍，终归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想一想人生苦短，生老病死，离愁别恨都是必须经历的瞬间，便也释怀了。又不是永不相见，何苦愁着自己。
    策马追上前面慢行的苍术。骑马是我今天早上恶补的，好在这句身体以前经常骑马，对马上的颠簸完全没有不适，只是还不能跑得太快。“苍术，我们道哪里啊？”“杭州！”真是惜字如金，哼，臭冰块，看我不整死你：“我们到杭州干什么啊？”“道镇远镖局押镖。”“我们为什么要道镇远镖局押镖呢？”“门主说让你历练，而押镖则是最好的历练。”“为什么押镖是最好的历练呢？”苍术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开口道：“押镖可以练就人的胆识与才智。”我继续拌无知道：“为什么押镖可以练就人的胆识与才智呢？”苍术瞥了我一眼，不再回答我的问题，一勒马绳，向前奔去。我捂着肚子，趴在马背上颤抖不已。以前雪姗小时候经常这样，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地问我，问的有全是一些没营养的，常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艳阳高照，树木张开怀抱尽情享受阳光的抚触，青石古道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奔跑着，宛如两只翱翔天际的苍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