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儿》5.第五章

    嘉雷磊亲眼看到那小小的身子从高高的石山上掉下来，顿时慌了神，周围的孩子发出尖叫声把嘉雷磊唤醒，忙的跑过去，只见自己的弟弟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嘉雷磊扑了过去将雨生的身子抱在了怀里。
    小心的将小雨生转一过身子，只见那小手一直捂着嘴巴，鲜血从手缝里流了下来。
    “丑……丑家伙，你没事吧……”嘉垒磊焦急的不停擦拭着鲜血，眼睛竟然有些发酸。
    怀里的小家伙痛苦的皱紧眉头，捂着嘴的小手放了下来，鲜血淋淋的手掌里竟然摊着几颗雪白的小牙齿。
    嘉靖一回来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听下人们告知自己的小儿子竟然在外面把牙齿全摔掉了，吓坏了，急忙跑到后院去，后院的下人来来回回的忙个不停，神色紧张的没有注意他这个家主的到来。
    推门而进，就见嘉垒雷磊跪在房间的客厅石板上低着头，身上染了鲜红的血渍，自己的小儿子躺在床上，整个小脸肿的跟包子一样，嘴巴里血还不停的在流。柳娘一边默默的掉着眼泪一边用白布把儿子嘴上的血擦干净，可怎么也擦不完。
    “夫人……这……”嘉靖上前一步将爱妻搂在怀里。
    “生儿……我可怜的生儿……”柳娘忍不住在嘉靖的怀里哭了一起，想起她辛苦将这孩子生下来的情形，心中又一阵莫明的悲哀……她可怜的孩子……
    “嘉雷磊，你给我过来。”
    嘉靖这次的火就大了，召集了嘉家所有人员到了正厅内，嘉雷磊被嘉靖按在正厅的中央，嘉清嘉庆放学回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下人叫去了正厅，包括管家，小菊嘉府上下所有下人都被集中了起来。
    “嘉雷磊，你给我说，你弟弟是怎么从石山上摔下来的。”嘉靖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众人具下了一跳。
    嘉雷磊惨白了一张脸，跪在地上，紧叫着嘴唇，“是我……叫丑……弟弟爬上去的。”
    嘉靖听此话大怒，冷着脸吩咐，“小菊，去把家里的戒尺拿来。”
    “老爷……。”小菊迟疑了下，却心知自家老爷的脾气，叹了口气走出了大厅去取戒尺。
    等小菊把长条戒尺取了回来，却迟迟没有送上，这戒尺实在不是小孩子可以承受的。
    “老爷，雷磊还小，不懂事，没必要用上戒尺。”
    “拿过来。”
    “老爷……”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让弟弟摔下来的，菊姨你不必为我求情。”跪在地上的嘉雷磊突然出声，小菊听嘉雷磊如此一说，更不在劝说，叹了口气，将戒尺递到嘉靖手里。
    这父子俩个都是倔脾气，一个比一个硬。
    “你这小混蛋，做了错事还不悔改。”嘉靖卷起袖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要打就打，我知道错就是了。”嘉雷磊到是认命，知道这顿惩罚是躲不了的，反尔不害怕的顶了回去。
    “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嘉靖本来想，孩子还小，打几下更也长见识了，却不料这小子这么傲气，错还错的如此有脾气了，心里本来就火，被雷雷这一顶嘴，原本的理智早没了，只想到要好好教训一下那臭小子。
    众人都闭气等着那戒尺落下来，都没发现正厅里跑进来一小小的身影。
    嘉雷磊闭上眼睛等着父亲的手落下，却突然觉的背后沉了一下，一个温暖的身子紧紧的抱住了他，嘉雷磊心中咯噔了一下，那熟悉的气息，让他不用转过身就知道扑在他背上的人是谁……
    众人都诧异的看着突然跑出来的嘉雨生，就见小小的身子还不住颤抖着，两只手从后面扑上去一把搂住嘉雷磊的脖子，小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内，大滴的眼泪落在嘉雷磊的手臂上。
    “生儿……”嘉靖高高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这时，照顾雨生的柳娘也从后院内急忙赶了过来，“相公，生儿不见……”
    “生儿？”柳娘进了正厅才发现小儿子正扑在嘉雷磊身上，急忙走了过去，“生儿，你在这做什么，跟娘回屋里躺着。”
    低垂的小脑袋迅速的摇着头，搂着哥哥脖子的手更紧了。
    “生儿，你让开。”嘉靖一边说到一边向柳娘使眼神，让她把儿子带走。
    不要……小雨生不停的摇头……
    “好生儿，放开你哥哥……”柳娘含着眼泪，轻轻安抚着那小小的背，嘉雷磊也是她的儿子，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她有怎么不心疼跪在地上的嘉雷磊呢？但是这次雷磊确实做的过分了，当看见他把满脸是血的嘉雨生抱回来的时候，身位一个母亲，心里该有多难受……
    放开哥哥……爹爹就要打他……不能放开……
    小雨生紧紧的贴在嘉雷磊的背后，用比他小一号的身子努力保护着他。
    嘉雷磊咬紧了牙齿，看着从他颈肩伸出来的小手，背后传来的微微颤抖让他心里的某处慢慢开始瓦解，一股热气从胸口冲上了脑门，鼻子发酸的难受。
    偏过头，就可以看见肿的难看的脸紧贴在自己的颈窝里，手那么小那么瘦，却用很大的力气抱紧自己，为什么……他那么欺负他……眼泪从长长的睫毛下滴了下来，晶莹又剔透，让嘉雷磊忍不住伸手想去擦拭去那些泪水……
    “嘉雨生，放开你哥哥，你不听我话了吗？”嘉靖见小雨生没有听他的话乖乖离去，大发雷霆，众人都还来不急阻止下举手挥动起戒尺重重的落在了小雨生的手臂上。
    “相公……”
    “老爷……”
    “爹……”
    嘉清快一步冲到嘉雨生身边，将胳膊小心的抬了起来，卷起了袖子，一条醒目的红痕赫然出现在小雨生的手臂上。
    柳娘看到那条红痕，倒吸了一口气，脚立刻软了下来，要不是小菊将她扶好，柳娘更差一点昏倒在了大厅里。
    “爹，你不要打生儿，是我犯了错，要打就打我。”嘉雷磊大叫着一把将雨生从身后搂进自己怀里护着，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嘉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跨上前一步同嘉雷磊跪在了地上，大声说道：“爹，你要罚弟弟，就连我一起罚吧，嘉庆愿为弟弟受过。”
    “嘉清已然！”嘉清紧紧捏着拳头，重重跪在地上。
    “相公，是柳儿的错，管教不严，要罚先罚做娘的。”柳娘清醒了过来也跪了下来，连带着身后看着小雨生长大的小菊。
    这……嘉靖恼火瞪着眼看这一屋子下跪的人，连下人都用气愤的眼神看着他，敢情还是他的不是，早在他错手打了嘉雨生就已经后悔了，当时在气头上……
    他一高高在上的家主，怎么说也要面子的，这下可如何是好……狠狠的忍下手中的长尺，负气走回了椅子上坐下。
    小雨生全身都在疼，嘴巴最疼，所以当戒尺打在身上的时候却也察觉不到什么疼感了，小心的从雷磊怀里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哥哥们，还有娘和菊姨怎么都跪在了地上呀，难道爹爹都要罚……
    他只有一个啊，保护不了那么多，怎么办……
    再小心的看着椅子上的爹爹，好可怕啊，爹爹还在生气，他要告诉爹爹其实不是雷磊哥哥的错，是他自己贪玩的……不要罚哥哥们……
    努力的从哥哥怀里爬了出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慢慢的走进了生气中的嘉靖，小心翼翼的抓起了嘉靖的手摇了摇。
    “生儿……？”嘉靖同样不解的看着这小家伙，将他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小手伸出来放在爹爹的眉头试图抚平中间的褶皱，抬起那张肿的面目全非的脸，张开嘴，原先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全都没了，只留下秃秃的红肿的牙肉暴露在空气中。
    “地（爹）……扑（不）七（气）……扑发咯咯（不罚哥哥）……”因为没了牙齿，说话漏风，因而说的口齿不清，却担心哥哥坚持的说了出来，这样的贴心，让人忍不住心放的柔柔的。
    就光说这一句话，就疼的小雨生眼泪直流，张着嘴不住的吸气。
    这孩子……嘉靖将小家伙抱在胸前，心中的怒火全都消去了，又是心疼又是歉疚，想到刚刚还亲自打了小家伙一鞭，心里早就后悔的要死。
    “好，不罚哥哥了，不罚了……还痛不？那里痛，爹带你去看大夫。”
    小雨生听到爹爹这一说，心更放了下来，全身更没了力气，一个劲的往嘉靖怀里钻。
    “老爷，你还是快带生儿下去休息吧。”小菊在一旁担心的不得了，急忙开口说到。
    “恩……”嘉靖将小雨生抱了起来，看了看跪在地上担心的望小家伙的嘉雷磊，开口说道：“家法不可丢，嘉雷磊，你去祠堂思过一晚，不要给他东西吃。”
    “雷磊明白。”嘉雷磊挺直了身子，接受嘉靖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