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儿》3.第三章

    “好了，娘也不吃不完这么多，把娘的分给哥哥。”柳娘微笑的分出两个糕点放进盘内，“你瞧，又和原来一样多了。”
    雨生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点头，“那……二叔就吃吧。”
    嘉世卯摸了摸雨生的头，偏头问着，“嫂子，大哥在不？”
    “你大哥出去看铺子去了，还的一会才回来。”柳娘说，“你等会，晚上在这吃晚饭吧。”
    “好勒，这一趟忙下来，许久没正经吃过家里饭了。”嘉世卯笑道。
    一旁的雨生觉得大人说话很无聊，打了个哈欠，小手扯了扯二叔的衣服，嘉世卯停下来说话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二叔，我想出去玩。”
    柳娘想这孩子体弱，多出去跑跑或许对身体好些，于是允许了小菊带着雨生出去。
    嘉世卯回头看消失在门口的一大一小身影，沉思了很久突然开口：“小菊这姑娘不错。”
    柳娘本是继续缝补着她的衣服，听嘉世卯如此一说，眼睛更发亮了，笑了笑：“确实不错，从娘家带过来的，一直随我，像半个亲人一样。”
    嘉世卯点了点头，思绪有些离神，没有看到柳娘笑着打量自己的眼神。
    世卯也有二十好几了，应该找个媳妇安定下来了，改明要跟自己丈夫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至于姑娘嘛……柳娘心中更早就有了绝好的人选的。
    “小少爷，不能走远哦。”小菊蹲来看着提着篮子的嘉雨生。
    “好，我在这等哥哥。”雨生乖巧的点了点头。
    “恩，那姨去做些事情，一会来接你，如果碰到大少爷他们，记的和他们一起回家，知道怎么回去的路吧。”小菊还是不放心的问着。
    “姨……生儿晓得……”雨生又一次重重的点头回道，小菊这才转身走开。
    私塾到家里有一条必经的小道，周围都是住家户人，相互也很熟识，走在路上更有人打着招呼，一群群小孩子更爬上爬下嬉笑打闹着，雨生羡慕极了那些能够一起玩耍的小孩子，蹲在一个青石板上，将小篮子放在一旁，低头写着什么，不时的抬头望了望前方有没有哥哥的身影……
    用手指在沙堆上一笔一划的描绘着自己的名字，近看下歪歪扭扭，小雨生却写的可起劲了。
    私塾里的老爷爷教了好多好多东西，他有很努力的去记，但是脑子里就是记不住东西，不像雷雷哥哥那样听一篇就记的了，还会默写下来，爹爹说那叫……过……过目不忘……恩，不过他还是有些小得意，他会写自己的名字呢，这是雨生练了许久的结果，一遍一遍的慢慢的，从不会写到会写虽然花了好多时间，小雨生很骄傲的看着沙堆上歪斜的字体，开心的笑着。
    “瞧啊，那不是雷雷的丑弟弟吗？”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丑八怪在傻笑，好丑好丑。”又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叫着，周围顿时传来一孩子们的轰笑声。
    小雨生抬起头，由于蹲的时间太久了眼睛有些花，看在一群衣着光鲜，挎着小书包的孩子从远处走过来，走在最中间的一个，穿着绸缎青杉，明眸皓齿的小孩最是耀眼，小雨生眨了眨眼，那不就是他的雷雷哥哥么，开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小篮子就冲了过去。
    “哥哥……哥哥……”
    为首的小童皱了皱漂亮的眉，俊脸上一副不满的样子，语气不好的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哥哥……给你吃……”小雨生气喘吁吁的奔了过去，红着脸将小篮子递了过去。
    “什么东西？”雷雷瞥了一眼眼前的篮子，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心里很不高兴。
    “糕糕……很好吃……”雨生没注意到雷雷眼神中的不耐，满脸期待的告诉自己的哥哥。
    “哈哈，雷雷，你的丑弟弟给你带东西吃了。”一旁的小孩忍不住，开始说着。
    “雷雷，你弟弟好丑，听说你们是双胞胎？”站在雷雷一旁的小女孩也小声说了一句。
    雷雷本来心中就有厌烦之意，一听在一起的朋友如此说道，顿时觉得十分没有面子，说粗鲁的打掉眼前的篮子，“他不是我弟弟，我才没这么丑的弟弟呢。”
    手中的篮子被哥哥一巴掌给打掉了地上，篮子里的桂花糕也一起滚在了泥土里，雨生沉默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的点心，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是因为雷雷的话，还是可惜那满地的食物，眼泪就从脸上划了下来滴落在泥土中……
    一时间，也没人在说话了，雷雷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更加的厌烦，压抑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看着蹲着地上一个一个拣起脏掉了的桂花糕的小小身影，雷雷跨过身子快速走开了。
    可恶，那个丑八怪，让他在朋友面前丢脸，才不要理他……
    “哎，雷雷，等等，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其他回过神的小孩急忙跟了过去，只留下嘉雨生一个人。
    嘉清上完课等着嘉风一齐回家，嘉风却拉着他陪一齐家小小姐喂马，好容易把齐家小小姐送回家里，嘉风又遇到邻坐的张家小姐，嘉风立刻叫住了张家小姐的马车，一并与她聊了聊今日先生留下的课题。嘉清面色不好的跟了上去，一张还有些幼稚的俊脸，冷冰冰的，又俊俏又冷酷，私塾里的小姐从不敢与他搭话心里却十分喜欢他，嘉风和他大哥完全的不同，随时随地都勾着一抹的好看的微笑，性格温柔又讨人欢喜，一张桃花眼若看着你瞧，准让你脸红心跳。
    “回家。”嘉清一把抓住嘉风的衣领跳下马车，留下张家小姐一阵惊呼。
    目送走小美人，嘉庆郁闷的回过头，看了自己大哥很少微笑的脸，“急什么，没见我和张小姐讨论功课吗？”
    嘉清不带理他，自己走上了前。
    嘉风吐了吐舌，同时快步跟了上去，自己肚子也有些饿了，看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确实该回家了，功课明天还可以继续聊，“大哥，你说是齐小姐好看些，还是张小姐好看？”
    嘉清淡淡的瞄了他一眼，眼睛闪了闪。
    嘉风心里暗叫一声惨，急忙运着气脚步飞快的跑了起来。
    “在说话就把你打成猪头。”嘉清轻松的跟在他背后，冷冷的开口。
    嘉风心下虽有些担心自己的脸嘴里却还是有些不服气，轻笑着说，“还等大哥追上我在说。”
    于是两人在无人的官道上开始你追我赶起来，普通人若看了还到是小孩子玩玩闹闹，凡有些功夫底子的人看到了非惊讶的掉下巴不可，嘉清嘉风两人也不过只有十岁左右大小，却能脚不沾地的飞快奔跑，轻功没有一定境界是绝对到不了这样境界的。
    跑了有段路程，前面的嘉风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嘉清稳当的落在嘉风一侧，脸不红气的喘的问。
    嘉风看了看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熟悉的让他不由的停下脚步。
    “那不是丑丑吗？”嘉风说罢看了嘉清一眼。
    嘉清也眯起了眼，皱了皱眉，同时向那小身影走去。
    嘉风一个起落点地落在小雨生旁侧，拍了拍他肩膀，“哟，丑家伙，蹲地上玩呢？”
    小雨生被吓了一跳，迅速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泪流满面的小脸。
    认清楚是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小雨生脸上还挂着泪水，嘴巴却扯出一抹微笑怯怯叫唤着：“大……哥……二哥……”
    “得……你别笑，笑的难看死了。”嘉庆做出了个皱眉的动作，嘴角勾着笑说道。
    听了二哥如此说，又想起雷雷方才打掉自己手的动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只见他默默的蹲在地上拿起脏掉了的小篮子，篮子里装着他从地上捡起来的桂花糕，现在已经不能吃了，哥哥们也不要吃生儿做的桂花糕……
    嘉清和嘉风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这小家伙到底怎么了。
    “你还没说你在这做什么呢？”嘉风走了一步跟在低落的小家伙身边。
    “……没……”小家伙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嘉清一把拿过小家伙手上的篮子，打开一看，是已经碎掉了的混着泥土的糕点。
    “疼……”雨生抽气的叫了一声，捂着手蹲了下去。
    他的动作把嘉清嘉风两人吓了一跳，嘉风抓起了雨生的手，小手上是一块红红的淤血。
    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又瞧见小家伙一抽一抽掉着眼泪的脸，嘉庆心里有些难受，下意识的抓着小家伙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吹气，“疼么？”
    看到哥哥难得的关心，小雨生在也忍不住了，一边抓着自己衣服下摆一边捏着嘉清的衣角喃喃哭着，“……给……给哥哥吃的……脏掉了……呜呜……脏掉了……”
    或许是天生养成的习惯，小家伙哭的时候只发出很小很小的吸气声，肩膀随着吸气耸动着，有时候会紧紧咬住下嘴唇，逼的自己难受的想呕，哭的好不可怜。
    “留给我们吃的？”嘉风捧着篮子看了看，糕点摔在地上基本上没有几块完整的了，混着泥土确实脏的彻底。
    小雨生哭的点了点头，“……做个哥哥吃的……脏掉了……”
    “脏掉了也能吃，看~”嘉风笑着抓起半块桂花糕迅速丢进了嘴巴里，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发神经了，就是不想眼前的小家伙哭，哭的那么可怜，让人心里隐隐做痛的。
    小雨生惊讶的看着吧唧吧唧嚼动着嘴巴的二哥，一时都忘记哭了。
    这时一旁不说话的嘉清也伸出手从篮子里拿出一块，放进嘴巴里。
    “不错。”淡淡的吐了一句，嘉清将口中的桂花糕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