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晦》1.无视

    早上睁眼看表的时候不由有些紧张,比平时晚了将近二十分钟。赶紧拍拍顾若洋。这几天年终了,他比平时忙了许多,每天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凌晨。
    顾若洋翻身起来,看看表,若有似无的责备了一句“怎么不早点叫我。”
    我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我们的作息时间几乎没有重合点。
    “把衬衣递给我。”我打了个哈欠,尽量拉长身体,用两个指尖够衬衣。胳膊接触到空气,我打了个寒颤。
    “猪啊你,没看见已经晚了么!磨蹭什么!”
    我歪了歪嘴,把衬衣递给他,即便是有暖气,还是缩在被子里不想动。
    “裤子。”声音铿锵。
    我咬牙,拿过裤子用力一拽。砰!床头柜上的花瓶被裤子带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还没来得及俯下身去捡,就被用力推开。左手摁在花瓶的碎片上,血登时就涌了出来,模糊一片。
    “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他冷冷地嘲讽,看都没看我一眼,抽上领带,跨过我,大步走了出去。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重新倒在床上,听着洗漱间乒乒乓乓的响声。
    “今天天冷,没事别处去乱跑。”然后是“砰”的关门和噔噔噔下楼梯的声音。
    手很疼,好像有玻璃渣子碎在肉里了,血顺着指尖往下流。
    其实我挺心疼那瓶子的,毕竟白月留下来的东西不多。白月是我之前的女朋友。用我妈话说我这人早熟。当别人都在为小红花争得头破血流时候,我已经开始着手谈恋爱了;当别人都风风火火地陷入爱的泥淖的时候,我却已经食而不知其味了。白月跟了我两年,但似乎从开始我就知道我们终会分开。没有难过,没有痛苦,甚至连不甘都没有,结局早已是注定好的,所有的人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唯一出乎意料的是临出门前白月重重扫了我一嘴巴“何日晞,你他妈到底在乎过谁?!”
    其实我也想就这么一直和白月走下去,结婚,生子,然后庸庸一生。但无论是想过还是没想过,白月都拍拍屁股走的干干净净。这甚至让我有些羡慕。可后来想想也挺恶心的,每个男人都不愿承认女朋友甩了自己的原因是她贴上了一个更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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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刘打来电话说出版商那里出了问题,出书的事情要往后延。我清了清嗓子,有点憋屈。本来预计年底就能出的书,看来得等到明年开春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是天气不好的原因,显得特别阴沉,就像一块抹布罩在头顶上似的。路灯黯淡,明明灭灭地看不清楚远处的建筑。巷子里的汽车晃着红红黄黄的尾灯经过。小区门口的门卫大爷正蹲在门口刷牙,门房的房顶上繁琐地挂着一串一串的彩灯,玻璃上用喷彩画着圣诞爷爷的头像,颜色鲜艳得可笑。这座城市的冬天浓重的失去了生气。
    直到电话铃响的时候我还在发呆,这部座机没几个人知道。我不自觉地一振,习惯性的够电话。结果左手碰到电话,才反应过来还包着纱布,疼得我呲牙咧嘴。血瞬间就在干涸的铁锈红周围又晕出一片鲜红。
    早上我在楼下的小诊所做了简单的包扎,那小孙护士看见我的手先是瞪了我一眼,冷冷的哼:“你自虐啊?”
    见我没吭声,又用细钳的头点着我的伤口:“看见没,血都凝上了。”她尖尖的声音就像细钳撩拨伤口一样撩拨着我的耳膜。然后很熟练的挑开我的伤口,夹出碎玻璃。
    血汩汩的往外冒。我咬着牙:“敢情我是愿意自个在寒风里缩半个小时,血凝上是我的错。”
    见她泄愤似的用纱布对着我的左手猛缠,我只能安慰自己养活自己的那只还能用。
    电话自动转答录,听起来他的心情不错,“懒虫,还没起呢吧。”语气很笃定。他总是自信他了解我的一切。
    顾若洋很少打电话给我,他忙。
    我把电话回过去,突然想起今天过洋节。“顾若洋,晚上请你吃饭。”说完就后悔了。和顾大主编吃饭要提前预约。
    “今天不行。”
    果然,“那算了,你当我没说。”我抿了抿嘴,在顾若洋开口前挂了电话。
    人总是会在慢慢了解之后才发现对方的缺点。顾若洋其实也算是个很好的情人,至少我以前一直这么认为的:温柔,深情,很认真地听我说话;不会因为烦躁,恼怒而失去风度。那时他总是很容易就让我沦陷,尤其是眉宇间温暖的笑容。我已经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沉湎在那些波光的深处,但事实上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无力再挣扎了。
    傍晚的时候安乐给我发短信,说“洋节咱就不过了,头过年回去了,哥几个给您补过生日。”我黑着灯到厨房给自己点根蜡烛,然后就着蜡烛点了根烟。烟熏上眼睛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就和吴宇森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悲壮。
    又老了一岁,但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仍然是每天的混吃等死。其实要怪就怪老妈生的不好,不早不晚刚赶上那么一天,大家都忙着过洋节,谁还记得今天又有谁过生日。就是出去吃饭也没有现成饭馆不用预约的,公共汽车也都进不了城。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涌到街道上,□□示威都没这么壮观的。西安市的人口优势除了春运时期的火车站就这时候尤为显著。
    是啊是啊,这时候出去吃饭肯定是自个给自个找罪受。
    已经是下班时间,外面开始飘冰粒子,特别小。马路上的交通堵得厉害,但巷子里没人走的地方落了一层细细的白色。从我们开始到现在,顾若洋一直都很忙。忙得似乎已经忘了,和他一起住的还有我何日晞这么个人。看着他每天带回家的疲惫,我忽然明白了白月和我分手时的心理。我几乎从来没有怀疑过顾若洋的感情,但我不知道这份感情里面有几分只对我,也不知道对我的感情理由几分是爱情。我知道他不是不在乎的同时也看不到在乎。呵!原来我们之间的维系比我想象中的还少。
    那天我等到凌晨一点,顾若洋才回来。却已经是喝得醉醺醺的,带回满身腥甜的酒气,连澡都没洗就直接摊在床上。我看碟看到三点多才在沙发上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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