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无月》9.第九章

    第二天，天还是灰蒙蒙的，我便被芷水叫醒，准备上朝。
    “昨天的图纸，你给左昊轩送去了吗？”我问芷水。
    “娘娘……送去了，我回来您便歇下了，奴婢便没来禀报，奴婢亲手送到了文公公手中。” 芷水在给我整理衣领，听我叫左昊轩的名字，瞪了我一眼，一边回答着。
    “无妨，送到了便好。”我朝她笑了笑，摊开手，转身，晴碧晴露在给我整理衣袍。
    凤冠正，衣袍整，晴碧给我戴好护甲，架着我的手，带着我朝殿外走去，踏上凤辇，我抬头看了看还未亮的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天……好像越来越凉了。
    凤辇缓缓超前走动，看着在路上匆忙走动的太监宫女跪地行礼的模样，我终于有了一丝安心的感觉，不管怎么样，我这个皇后的威严在缓缓的收回来，朝中的事情忙完，就开始要治理后宫了，关于这个问题，到时候却还是要和左昊轩通通气，不然他这些老婆吹枕头风，到时候一个罪名扣下来，我还得不偿失呢。
    朝堂上，我和左昊轩准时一齐到来，大臣们朝拜过后，便开始议政题。左昊轩拿出我画的图纸，给工部的沈大人过目，并要求他开始协同工匠一同制作。看的出来，沈大人在一瞥这图纸后，是有些激动的，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够他想一阵子了。就赈灾的事情稍微商量了一下，我也在一旁适时的提了一些建议，左昊轩做好决策，早朝就这样过去了。
    下了早朝，依旧和第一日一样，来到御书房，我们俩开始用办公，换下朝服，吃罢早膳，便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气氛只能说十分的平静，还不算和谐，因为偶尔，左昊轩会抬头看看我，皱眉，视线上下打量，然后又开始看奏折。刚开始我还不知道，只是这样的动作多了难免会注意到，我也就只是眼神转了转，看了看他，见他没别的事情要说，也就随他去了。
    “陛下，容将军求见。”文公公进来禀告道
    “嗯，叫他进来。”左昊轩放下奏折。
    “容清不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吗，臣妾这几天都没见他跟着陛下，芷水都是随时跟着臣妾的。” 我有点好奇问道
    “这几天禁卫军在整顿，朕不需要他贴身陪伴，再说朕也不止他一个侍卫。”左昊轩说道
    “哦，原来如此。陛下，臣妾想请求陛下在给我身边配个公公，有的时候臣妾需要人通传，芷水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我斟酌了一下，便和左昊轩说道，确实，芷水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只有她一人，和两个大宫女，能用的确实不多，有时候需要跟左昊轩禀告时，女子在某些时候确实不便，公公便好多了，我也不可能在要求在添加侍卫，这不符合祖制。
    “可，朕会让文公公去挑选，即时送到你殿中。”左昊轩看着我，认真的回答。
    “谢陛下。”我对着他行礼。
    “免了。这也是皇后思虑周全，只要你认真履行你的职责，朕便是不会为难与你。”左昊轩说道，那黝黑深邃的眼眸无丝毫涟漪，这也证明他所说确实如此，非常的直白。
    “微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容清穿一身甲胄，戴着佩剑，就这样进来跪地行礼。
    我有点惊讶，看了看容清的佩剑，在看了看左昊轩，这容清居然可以不用上交佩剑就可以面圣，左昊轩居然如此信任这人。
    “容清是朕的心腹，可以信任，皇后不必惊讶。”左昊轩看到我的表情，表情淡定的解释着。
    容清只是单膝跪地，抱拳，也不出声。
    “平身吧，赐座。”左昊轩吩咐着，文公公便搬来一张小椅子，容清只坐椅子边缘，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沓纸，交给了文公公。文公公拿上前，给了左昊轩，左昊轩分了一部分给我。
    我猜应该是昨天我要的东西吧，可能虽然不是全部，想不到左昊轩的人有两下子，需要的东西一下子就给送来了。
    “这是按照皇后娘娘的要求搜集的情报，微臣已命人分好，捡了重要的写上，呈给陛下和娘娘批阅。”容清坐姿挺拔，严谨的整个人都无一丝一毫的懒散。
    “嗯，办的很好，皇后可有疑问？”左昊轩这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我很想好好的翻白眼。
    “没有疑问，我觉得陛下应该知道臣妾的意思，这般明目张胆的贪眛赈灾银两，为何陛下会不知？还是陛下故意而为之？”我反问他，这些事情没有他的默许不可能会有人做出来，不是说左昊轩有多厉害，而是他身为这国家的一国之主，手段自然是有的，而且据我的了解，他确实有几分本事，只是考虑到朝中势力平衡才没有动谭丞相，他确实是拿这个事情在试探我，但是这个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每次出现旱情，就会出现这些习惯，自己不去处理，等堆积到现在才想起来要处理，这人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他是真的预料到了一些事情，比如我的出现，才任由发展的吗？犯事人的名单，做的事，连一天上几次茅厕都能记录在案，这绝对不是我昨天刚说，今天就能做到的，这左昊轩……心眼真多啊，难道我还需要跟我的顶头上司斗智斗勇吗？
    “咳。”见我有点走神，芷水在一旁咳嗽了一身推了推我。
    “皇后多虑了，该怎么处理朕说了全由你处理，该打打，该罚罚，朕不会插手。” 左昊轩只是笑笑，嘴角扯了扯，笑的十分的牵强。黑色的眼眸里并无笑意，但是无由的我就是能感觉他在嘲讽我。
    是啊，反正他需要的只是杀鸡儆猴。该怎么做他不管。那这件事情，不就好办咯，涉案官员，该打打，该罚罚，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把押运的士兵在重新挑选，打乱格局。只要不动到上面的人就行了，这种事有什么好试探的，我不就是一个替罪羊吗，替他背锅，做他不能做的事情。一想到这个，我就气的牙痒痒，说什么让我看着办，这男人！真的是好深的心机。
    “那就交由刑部处理吧，名单上的官员想必陛下心里也有成算，就由刑部尚书大人拟一份，罪名按照罪情斟酌加减，呈上来我与陛下商议后，便公事公办吧。这件事，芷水亲自去办吧。”我有条不紊的将要做的事情一一道来。芷水也是听的仔细认真。
    “奴婢领旨。”芷水行礼便要退下。
    “你去完刑部直接去兵部，让内阁拟一份懿旨，你拿去兵部直接挑人，想必你心里也是有底的，你做事，本宫放心。” 我借着说道。
    “是。”听我说完，芷水退下。
    “容将军，这名单上的人请你务必派人盯紧，有行动，总是会有风声漏出，本宫不希望到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纰漏。”我看着容清说道。
    “臣领旨。” 容清抱拳领旨，遂即看了看左昊轩，见左昊轩无任何反应，便退下了。
    “皇后做的很好，皇后很是聪慧，能明白的朕的心思。”左昊轩说着夸奖的话语，可是我却听不到一丝的夸奖之意。
    “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能未陛下分忧，臣妾很是高兴。”我顺着他的话回应道。
    “时候也不早了，用完膳早点回去吧。”左昊轩随即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
    “是，文公公，传膳。”我吩咐文公公将午膳端来。
    文公公领命，下去吩咐了。
    我其实没有想到，一个上午的时间这么快就过了，这个事情告一段落，我又会有别的额外的事情做，每天如果都是这么充实倒也无妨。
    等我回到了凤羽殿，文公公便带了一位公公，这公公年纪和文公公相仿，中年，仪态谦卑，却又有一丝傲气，外貌也不似文公公般俊秀，却很是慈祥。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文公公携他一同向我行礼。
    “平身。”
    “谢娘娘。”
    “文公公，这就把人给我送来了？”
    “是，娘娘，娘娘吩咐，老奴不敢怠慢，这位是明公公，是与老奴一同进宫的弟兄，以前是在宣和殿当差，帮着陛下做事情，是以明公公是皇后娘娘可以信赖之人。”文公公在一旁介绍着。
    “自然，陛下信的过的人，本宫必然信的过，劳烦文公公了。”我对着文公公笑了笑，示意晴露上前递给文公公一些小玩意儿。
    “啊哟，皇后娘娘，这可使不得。这是老奴的本分。”文公公一看，便开口推拒。
    “文公公，您就收着吧，小玩意儿不值钱，娘娘也是体恤您。”晴露开口劝到，将小玩意儿放在文公公手中，推向他。
    “谢娘娘，老奴收下了。”文公公道谢后，不再推拒，将东西放入袖中。“老奴告退。”之后便退下了。
    “明公公。”我笑了笑。
    “老奴在。”明公公笑着回应。
    “以后多有劳烦了。”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娘娘如此说，折煞老奴了，老奴既是来到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娘娘，一切事务当以娘娘为重。”明公公如是回答。
    “既然如此，本宫就放心了。下去歇息吧，明公公明天开始熟悉宫里的事务，适应了以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便由公公打点，劳烦了。”我笑了笑，将明公公扶起。
    “老奴领命，这便去，老奴告退。”又一躬身，便退下去了。
    这明公公看起来，进退得当，应对自如，一看也便是个规矩好的，既是宫里的老人了，应该问题不大，又是左昊轩信得过之人，不过，得好好敲打，免得不知道他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要过来的人必须要得成为自己人，不然，就是找个缝让左昊轩知道我的一举一动，这太不自在了。不过我也相信，如果我要做点什么肯定是瞒不了他的。这皇帝比我想象的要狡猾，哼。
    等到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便命人在我后殿院中把榻椅搬出去，晒着太阳，盖着丝被，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阳光细细洒洒的透过树枝穿过，微风细细拂动，卷起树上的叶子，轻轻的触碰，沙沙声偶尔传来，空气清新，偶尔有花香拂来，滑过鼻尖，整个人都被包裹其中，十分的惬意。我便在这安静舒适的环境中，渐渐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