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争篇言: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
从小到大,月澄自认是熟读兵法,跟随沂宣出征,也长了诸多见识,可如今真到了变幻莫测的战场,却不得不佩服秦方的运筹帷幄,自叹弗如。
平叛军本是长途跋涉,接连几日的急行让多数将士都感到疲惫,时不利我,月澄打心里焦急。
可轻装简行的先锋军一出发,引诱得叛军穷追猛打,又借了大雾的方便,令他们白白绕了那么大个弯子,自己主力则悄然埋伏两侧,厉兵秣马、休整歇息,转瞬间就将形式轻易掉转方向。
校尉建议趁叛军主力离城,守卫空虚攻城时,月澄也以为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可秦方却依旧摇头,等他开口询问时才转达了沂宣尽量不攻城的命令。
月澄不以为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秦将军,既然君命都可不受,那么死抱着战前的命令是不是有些教条呢?”
秦方身边的亲兵古怪看他一眼,秦方不以为然微笑道,“月澄,到现在为止,尚不需我做任何谋划,一切皆是出征前王爷的安排,”看月澄满面不明所以,缓缓解释道,“施凉为图速战定会晦日出征,引起军心不稳;自持对地形了如指掌,便会对我先锋军穷追不舍而千里奔袭,使军师劳累;如今看到看到火光、浓烟,必定心急如焚,犯了焦躁之戒。”执鞭的手指了指前方城门处,“那门,我们要他四时开,他必无法拖延到五时。”面上意气飞扬,话语中满是凛然自信,与平日那个低调谨慎的秦方截然不同。
果然过了不多时,叛军赶到,瞬间卷入如火如荼厮杀之中。
月澄被一众亲兵团团护卫,秦方刻意交代保护月澄不得有任何闪失,这样一来,到弄得月澄仿若累赘一般。
月澄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般让人哭笑不得的待遇,见秦方虽盯着后方战势,可眼神却不停的关注着前方城门,隐约感到些轻重缓急,趁秦方不备,悄悄掉转了马头,向前方奔去。
还没有赶到阵前,城门处轰隆隆响,顿时喊声更加激烈,把月澄的马一吓,平得立了个前蹄。
月澄狠劲后拉缰绳,稳住马匹,定了定神,不知是否过于信奉秦方刚才的话了,心内竟然涌上一股欣喜:开城门了。反手一抽马臀,得得向前冲去。
雾气愈加稀薄,双方兵阵渐显,施凉一心与城中守卫内外夹击,又苦于不通讯息,所以将交战之声弄得震天响,听得前方来报说守军已出城迎敌才放下心来。
城中参战的消息一传来,秦方中军的兵力明显得薄弱了许多,施凉暗喜,这定是被守军吸引了部分兵力所致。他立刻下令,军中精锐主力集中进攻秦方中军,若能与城中守军汇合便能将对方兵力一分为二,再各个歼灭。
不出施凉所料,仅仅半刻工夫,秦方中军便无力抵抗,向两边四散避让,义军越战越勇,身边已经渐渐出现了御敌的守军兄弟。
尽管之前义军主力都已随了施凉出征,但留守城中的大多都是颇有作战经验的老兵,此番汇合,他们又给施凉带来一个惊喜,神勇将军张弓将秦方射伤。
施凉心中大叹一声,天助我也。高举佩刀大声道:“众将士听令,今战中夺车者,赏百两,更其旌旗者,赏千两,斩杀敌将者,升二级,保我伊坪,誓与敌军死战到底……”
话音未落,军中响声如鼓,那回声里似乎不尽是欢呼与响应,还有隐约奚落与嘲讽。
施凉听得莫名,忽见右军探兵浑身浴血,踉跄上前跪地上气不接下气道,“将军……我右军东面皆是朝廷军,陷入围困……”
“将军……”司马慌张回禀,“西面朝廷军如潮水涌上,左路将军要抵挡不住了……”
围攻……
围攻的战略仅有寥寥几个将军知晓,是以月澄到了阵前也不知道中路露弱只是个圈套。看到中路军不停向两侧逃去,他心中除了惶惑还有些郁闷,大喝一声挺枪闯入敌阵。
前面一个戴银盔的人身后亲兵如影随形,想必是个叛军中重要人物,擒贼先擒王,若能取他首级必能军心大振,至少击伤他,也能挽回些局势。月澄边想着,边竭力向那人身边靠近,一枪一□□穿绕在身边的叛军。
月澄衣着本就不俗,虽是军中铠甲,也与众不同。义军的亲兵早就注意到他,见他身手不凡,几人立刻向他的方向围过来。
虽然一路不停遇到扑上来的叛军士兵,但月澄眼睛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银盔将军身影片刻。能看出那人使剑快如闪电,身边与他遭遇的朝廷军根本不是敌手,他无论出手还是拔剑都极其迅猛,所过之处无不血溅纷飞,让人心惊胆战。
心中气恼一阵高过一阵,月澄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对几个亲兵毫不手软,离那人更近时,竟有亲兵飞身来扑,高喊着:“将军小心……”
银盔将军转身来挡,借着马的冲势月澄手中的□□凌厉如电,趁他转身之际算准了时间,将□□向他胸口。
那人背后却如同长了眼睛,半伏了身子,一拧头,手中的剑顺势而来,竟在马上掉转了身,长剑刹那间直指月澄咽喉。
月澄大惊,硬收回□□,身子后仰险险避过去。
来不及坐直,那剑影立刻阴魂不散的缠上来,月澄左闪右避,手中的枪竟如同虚设,连抬起来的时间都无。
心内正惊异万分,眼前寒光一闪,那把迅如惊雷的剑已唰的一声刺过来。
月澄心知肚明,此番是避无可避,甚至来不及思索,下意识的手里□□挺起。
长一寸则险,若这一剑刺穿他胸膛,他的枪尽管慢了,估计也能擦伤那戴银盔的人,总算是不枉了受这一剑吧。
生死由命,那剑来势汹汹,直指要害,月澄自知难有活路,那一瞬间,闪现在脑海中的,那人匆匆披衣而来,将幼小的自己拥在怀中,怜惜的眼神顿时暖了他的心,仿佛抹平了所有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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