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蓝如丹之寒星冽焰》29.猎马

    草原上晨雾蒙蒙，乌姆尔河平静无波，夜小寒的神驹全身雪白无一丝杂毛，只是额间有一颗黑星，骨骼清峻，雄姿勃发中俨若神物。
    “小寒哥，你这匹西塔宝马真得能蹄底生花，日驰千里？”看夜小寒正在帮如丹整理身上的马装，最近在草原上玩野了心的小草原看着帐外傲然而立的宝马西塔，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去摸它。
    “小草原，别那么淘气，西塔原是野马王，虽然被我驯服了，它的性子还是很野，不高兴被人摸，小心它踢你。”
    帮如丹勒紧了束腰，夜小寒看着如丹喜滋滋的小脸儿，很不放心地嘱咐道：“如丹，野马很难捕猎到，决不是武艺高强就行的事。野马遇到人群来包围，会摆起阵势，雄马在前，雌马在后，小马护围在中心，你一定要记住他们的方位，小心自己受伤。”
    “放心吧，我都记住了。”扬起手里的小马鞭，如丹很自信地把套马绳扛到了肩上。看她一脸轻敌的样子，夜小寒更担心了，继续嘱咐道：“野马的性情剽悍，别看它们的蹄子小而圆，就算它们遇到狼群，都不会畏惧潜逃的，你一定要小心它扬起的后蹄，那猛踢的力量可以断骨，所以连狼都不敢轻易侵犯它们。”
    “小寒哥哥，你不是都训练我好几天了吗，就放心吧！但愿今天不要白等才好。”夜小寒知道如丹艺高人胆大，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次叮嘱道：“如丹，别看众大臣和亲王们不再明着跟你作对了，但这并不表示所有的人都接受你了，所以要时刻注意身边的人，尤其是跟在你身后的人，小心被暗算，记住了？”
    如丹严肃地点点头，虽然那次在祈兰殿的舌战之后好像一切都很平静，自小看多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如丹可没幼稚到以为自己逞了几句口舌就改变了所有人的想法。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真正想要对付她的人正是某些什么都不说，面带笑容的支持者。
    骑着俊逸神武的西塔宝马，如丹一身粉红色的紧衣劲装，妩媚俊俏得有如落入凡尘的桃花仙子。金银雕花的马鞍配在雪白无瑕的马背上，又给她平添了一股飒爽的英姿。
    “小姐，你也带我一起去捉野马吧！”坐在如丹的身后，搂着她的腰，从不会骑马的小草原从没觉得自己如此神气痛快过，跨过乌姆尔河，到了宽敞的草甸上，远远地看到人头攒动，听到马声嘶鸣，小草原知道她得下来了却很是不舍。
    见如丹只笑不语，小草原撒娇道：“好小姐就带上我吧！到时候你给我捉匹听话的小白马好不好？”
    “小草原，别淘气了，哪儿有听话的野马！再说了，草原上的规矩可是只有情人才会互送战利品，我怎么送你。”说到这儿，如丹暧昧地一笑，逗小草原道：“要不今天你注意注意，要是看上哪个亲王了，小姐给你做主，让他去给你捉匹白马当见面礼，你看如何！”
    “小姐……！”小草原的小脸儿红了一片，小嘴一嘟，嗔道：“小姐跟小寒哥哥学得越来越不正经了，我才不要嫁给契丹人呢！”
    “好哇，你这大胆的小丫头，在未来的契丹皇后面前居然敢说契丹人的坏话，是不是还想着大庄园呢？”
    “小姐！”小草原想要撒娇，却是神情有些黯然，既然决定了一辈子都不再跟小姐分离，她要嫁给小寒哥哥，自己就必须忘了家里的一切，想到这儿，小草原低声道：“小草原要永远跟小姐在一起！”
    “傻丫头！天下哪儿有不散的宴席，等你再长大点儿，小姐给你办个大嫁妆，让鸿冽哥哥把大庄园赐给你，怎样，够意思吧！”
    “小姐！”小草原叫了一声，本想撒娇，却突然想起了现实的状况，欲言又止，她黯然不语了。如丹本是顺嘴开玩笑，小草原突然的沉默让她的心里顿时一咯噔，鸿冽哥哥？自己去求他给小草原赐婚？他们已不是原来的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也许已经站在各自的阵营中，相互敌视了吧？
    想到这儿，小时候的种种温馨又浮现在如丹的脑海里，一缕惆怅盈胸，无法排遣的忧郁满怀时，如丹突然觉得草原上的绮丽春光，晴空中的轻笼卷雪在霎那间失去了绚丽的光芒。
    “如丹野马队应该快来了，小草原，你快下来！”
    一直细听着动静的夜小寒突然策马回身，跑到如丹的面前提醒她。被他这么一叫，如丹回过神儿来，麻利地扶小草原下马，她集中精神，顺着夜小寒指的方向望去。
    晴空卷雪的春光中是一片宁静，如丹侧耳听了一阵，只是扑捉到了一点点大地的震动。暗自佩服夜小寒的功力深厚，如丹抬睫看着他，正遇上夜小寒那双可以洞察一切的蔚蓝色眼眸。如丹赶紧嫣然一笑，道：“小寒哥哥，你放心吧，我今天要大展身手决不给你丢脸。”
    “丫头！”夜小寒突然策马近身，一抬手就把如丹从白马上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丹儿，今年的猎马赛咱们就放弃吧，明年再参加，如何？”
    “小寒哥哥！”如丹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也知道他一定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落寞，怕她不能专心。吐了口气，如丹很厚脸皮的在夜小寒的脸上亲了亲，赶紧使出美人计，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小寒哥，就让我去吧，丹儿一定其中精力，什么都不想，专心猎马。”
    还没等夜小寒讲话，小草原已经捂起了眼睛道：“小寒哥，你快让小姐去吧，看她那样儿，我都看不下去了！”夜小寒无奈地摇摇头，眼中的担心没有化去。如丹赶紧又亲了他一口，就在夜小寒发呆的时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如丹飞身上马，向河套的宽敞地带跃马驰去。
    河套两边的高地上坐满了人群，河套里各路英雄威于马上，严阵以待。
    如丹桃红色的娇美身影刚一出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眼球，喧闹的议论声在河谷中回响。完全无视这里的动静，如丹眼睛随着河岸高地正中帐篷前的挺拔男子打转，只见夜小寒走到首位之上端坐下来，白色的民族长袍上镶着美丽的花边，丝带束腰，五彩鲜艳的宝石服饰配在胸前，臂腕，帽顶，金刀斜佩，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刚一对上他温柔的眼眸，河套四周就跪倒了一片，高呼：“参见陛下，祝陛下与长生天同在。”如丹远远的也下了马，随着身边的众人一起跪下，心里却在暗笑，准备惩罚夜小寒，让他今晚给自己跪回来。
    夜小寒叫了平身赐座，周围人的眼光又回到了如丹这里，不过议论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不可闻了。
    “公子，下面河套里的那个女子果然是三小姐！”一个满脸皱纹，嘴角有疤的粗黑汉子轻声对站在他身边眉心有疤，皮肤黝黑，嘴唇向外翻的中年男子低语。中年男子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一顶大帽遮住了他的眼睛，粗黑汉子赶紧扶住了中年男子的胳膊，中年男子沉声吩咐道：“大庄园，回头你想办法跟小草原取得联系，我一定要单独见如丹一面。”
    “是，公子。”粗黑汉子轻声应了一声，又很担心地补充了一句道：“公子，让那个刚上任没多久的秦夕彦监国是不是太冒失了？”
    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道：“除了他，朝廷中的老臣们，我信不过，有羽蓝将军在家监督着应该无大碍。”粗黑汉子点了点头，也轻叹了一声道：“但愿小姐能够顺顺利利地跟咱们回去。”中年男子不再言语，身子又晃了晃，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河套里那抹粉红色的身影。
    如丹静静地坐在马上，静心静耳细听，滚滚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估计再不过多久野马群就会来了吧。听夜小寒给他讲了这么多天，如丹期待中开始有些紧张，忍不住抬睫又向夜小寒看去，因为从他的温柔眼眸中，如丹总是能够找到她需要的力量。
    河套高地的角落里，一身凛冽的草原男子轻声对他身边的帽沿低垂的高大男人说道：“安答，想不到苍鹰如此宠她，居然不顾祖制让她个女流之辈来参加只要草原英雄才能参加的盛会。”高大男人脸上有一双宝石蓝的眼眸，他痴迷地盯着白色宝马上的粉红色身影，有些不爽地答道：“蓝雪大妃本就是草原上的英雄，难道安答忘了吗？”
    “安答所言甚是，我英雄的图木部落就算拼掉最后一个人，也要把大齐唯一的英雄，大名鼎鼎的羽蓝将军的女儿给你抢回来！”
    二人的对话刚落，天边开始有长风嘶鸣，众人的注意力马上就聚集了起来，如丹紧握手中的套马绳，众英雄勒着马缰，本来以为苍鹰一来他们都没戏了，谁知来了这个娇滴滴的大齐女子。众英雄虽有不屑，可从各种草原的传说中得知了她的一些传奇，也是不敢太轻敌。要是在个女人的面前丢了脸，作为草原上顶天立地的男人，那可不是闹着玩儿得。
    雄鹰在云海中盘旋，嘹唳的吟唱越来越清脆，悠远。忽然之间，动地山摇，晴空卷雪下，一团团移动的彩云贴地自天边儿呼啸着，悠忽而至……
    万马奔腾，形神各异，昂首苍穹，奋蹄疾驰，长风嘶鸣……那气势，那神情，万众疾呼中，热情豪放的草原女子们开始放声歌唱为英雄们鼓劲儿：“嗒咿呀，依呦嗨，马是草原人的翅膀，马背上有我鼓起的雄风……今天，我要赞美的主角是猎马的英雄……嗒咿呀，依呦嗨……”
    如丹听得如痴如醉，热血沸腾，心中的紧张顿时就烟硝云散了，身下宝马西塔被那震天动地的声响勾起了曾经的记忆，神采飞扬中，它嘶叫欢鸣，扬起四蹄，迎着野马群，它绝尘而去……
    一看这情景，夜小寒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噌”地站起身，命令御林军火速去追。
    绿油油的河套里，一群群骏马分为几组，每二十只野马为一群，由强壮的雄马为首领带着它们向前贴地狂奔。如丹趴在西塔的背上一任它漫无目的地狂奔乱跑，既然它曾是野马王，如丹坚信西塔自会把她带到对的马群中。
    枣红色的，花栗色的，绛紫色的……一群群野马从西塔的身边动地而去，西塔随着它们狂奔却没有任何反应。
    来来去去跑了一阵，突然，一团黑白相间的云团滚地而来，西塔兴奋地昂首苍穹，嘶叫长鸣，“野马王和王后的马群到了……”河套两岸的高地上兴奋的欢呼声震天，如丹握好手里的套马绳，好几位勇者的骏马也追了上来，直直地向跑在最前面，骏逸出尘，黑如乌金的野马王奔去。
    如丹也想冲，却发现西塔完全没兴趣，如丹勒了半天缰绳，西塔只是看着马群中一匹雪白如羊脂的小白马欢叫不止。小白马的鬃毛纯白如雪，闪着晶莹剔透的耀眼光泽。奔跑中的小白马一听到西塔的欢叫，居然放慢了蹄步，含情脉脉地看了西塔一眼，如丹忍不住娇笑，看来这两位一见钟情了。
    是谁说，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最愿意成全别人，如丹现在就是这种心情。看到这两匹马眼中的情义，到这儿来参赛猎马王的事，如丹全忘了，一夹西塔的马肚，如丹策马追上了那匹白雪小宝马，飞身就跃上了马背，如丹一心想帮西塔把这个老婆娶回家。
    野性十足的小白马一看有侵略者，顿时就前踢后踹想把如丹给摔下去，只可惜，对付武功高强的如丹，小白马可就势单力薄了。
    只见，一个麻利的抖手，如丹就把缰绳套到了小白马的脖子上，小白马痛苦地嘶鸣，前踢后踹得更甚，如丹被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双脚却是紧紧夹着马肚，双手勒紧缰绳，咬着牙不肯放开，小白马向前狂奔了一阵后。越来越紧的缰绳让它的呼吸开始困难，挣扎到绝望，它无力地卧倒在地。西塔紧跟着跑了过来，径直走到小白马前，安慰性地舔着小白马头上如丝般蓬松的鬃毛，眼中竟有泪光闪现。
    小白马伤心绝望了一阵，忽闪着大眼睛看了西塔一会儿，它终于站了起来亲昵地靠到西塔的身边，顶了顶西塔的头。西塔欢叫出声，亲昵地靠到小白马身边，两匹如雪的骏马交颈偎依，舔犊情深，好像在演绎着世间的至爱真情。如丹站在边儿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它们，真真是心动神驰，热泪盈眶，忘了周围的一切。
    没想到这大齐的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众人还没猎到任何野马，她一出手就猎到一匹野马公主，河套两岸的人群顿时就热闹起来，女孩子们的尖叫欢呼声四起，热情的赞美歌更是响彻云天。
    如丹回过味儿来，激情过后，她没想到猎马就这么容易，雄心壮志被挑得更高，放松了紧绷的注意力，如丹疾步走到西塔身边，想要再捉几匹。不曾想，在后面压阵的野马王后早就注意上她了，到了近前，它扬起后蹄，愤怒地踢向了如丹的脑袋……
    惊叫声四起，脑后空气的撕破声告诉如丹有情况！来不及细想，她就地一滚，野马王后踢了个空。
    如丹麻利地翻身，一个美人独立，她轻巧地跃起，正准备迎战，震动四野的惊呼声中，如丹惊见蓝天白云下，白衣胜雪的冷峻男人风扬发起，双手攥着野马王后的一双后蹄，一任那野马狂嘶乱踢，他傲然而立，纹丝不动。
    如丹倒吸了口冷气，惊道：“师兄！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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