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雪落》20.“荣”归

    “姑娘？姑娘？”锦儿见洛千寻目光呆滞，不由疑惑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啊？！……噢，这花真美，我都看呆了。”千寻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
    “锦儿，带我去皇后娘娘那吧！”洛千寻心不在焉地说，全然没了刚才看花的兴头。
    “奴婢参加五殿下！”刚到花园门口，就见北辰元弘急急而来，锦儿忙屈膝问安。
    北辰元弘脸色阴郁，并未答言，拉着千寻就走。
    可怜的洛千寻还沉浸在悲凉的情绪中，也没心情问，就这么魂不守舍地跟着去了。
    “五殿下，五殿下，您等等，这……这条路，不是往坤宁宫啊！”锦儿见情形不对，急得在后面边喊边追，无奈北辰元弘步速太快，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直到远远能望见宏伟矗立的朱红色宫门，洛千寻才醒过神来，挣扎着要停下。
    “这么到这来了？我们不是应该去皇后娘娘那吗？”北辰元弘沉默不语，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拽着千寻继续往前走。
    “哎，元弘，我手好痛，你轻点……轻点！”
    北辰元弘这才微微一顿，猛地停下了脚步。
    洛千寻撩起水袖，只见雪白的胳膊上赫然几块乌青的印记，纳闷又有点委屈地说：
    “你没事使那么大劲干嘛呀！”
    北辰元弘仿佛刚从愤怒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有点歉意地握住洛千寻的胳膊，本来是想帮她揉揉，可是却突然将她拉向自己，紧紧地抱入怀中。
    洛千寻登时被吓了一大跳，脸噪得通红。这可是大白天啊，远处还有宫女太监三三两两地经过，他们已经朝这里投来了讶异的目光，只不过发现是五皇子之后，立马低头匆匆离去。
    “元……元弘，你干嘛你干嘛呢！好多人看着，快放开我！……放开！”
    “让我抱一会好么？就一小会。”北辰元弘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疲惫，洛千寻一怔，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乖乖地让他抱着。
    北辰元弘将脸埋进千寻柔滑的秀发里，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
    坤宁宫。皇后的生日盛宴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中。
    桌边尽是身着华服的皇子公主以及贺寿的妃嫔，大家谈笑风生，左一杯右一杯地敬皇后。
    “元弘，别光喝酒，年轻人，酒喝多了伤身。吃菜吧，啊？”
    皇后注意到了一直在“豪饮”的北辰元弘，和蔼地劝道。
    “都说皇后娘娘酿的酒能香飘十里，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难怪弘儿贪杯了。”兰贵妃笑盈盈地出言，眼角余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北辰元弘，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坐在董王妃旁边的洛千寻。
    元弘这孩子的倔脾气，自小便是一旦决定了九头牛也拉不回，现在居然肯乖乖地回来赴宴，实在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虽说一直在闷头喝酒，但已经算破天荒了，足见他对千寻的用情之深。
    兰贵妃微微叹了口气，抬眼迎上北辰元逸沉静如水的眸子，顿时忆及刚才大儿子说的话，心下稍安，冲他微微颔首。
    “千寻，来，坐我身边来。“皇后见千寻拘谨的模样，不由笑道，冲她招了招手。
    早有宫女在皇后身边布了张椅子，千寻推辞不得，只好从命。
    “喜欢吃什么就告诉我，别饿着了你。”
    千寻笑着点点头，又见皇后也没吃多少，料着是不喜油腻荤腥之物。此时恰巧上来一道翡翠白玉羹，里面数个豆腐丸白嫩喜人，忙用于玉勺舀了些到皇后的金碗里。
    “这丫头，我真是越瞧越喜欢。在宫里多玩几天可好？”皇后爱怜地摸了摸千寻的发髻。
    “千寻真是有福，得皇后如此宠爱。”兰贵妃掩嘴笑道。
    “看着这丫头，我就想起昕儿。要是她还在，现在……现在也该有这么大了…..”皇后说着便哽咽起来。
    “大喜的日子，姐姐快别想这些难过的事了。”兰贵妃忙上前用绣帕帮皇后拭泪，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像是无意地看了看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北辰元弘，兰贵妃眼波闪动，轻轻在皇后边耳语了几句。
    皇后听了以后愣了愣，止住了眼泪，转念一想，不由展开了眉头。
    “是个好主意。不过，得等我回过了圣上，再择个好日子……”
    兰贵妃会意地点了点头。
    ----------------------------------------------------------------------------
    打好包袱的最后一个结，洛千寻长出口气，直起身来，用袖角擦了擦额头的微汗。
    “小姐，都收拾好了吗？”
    “呵呵，收拾完了，我带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来去都是一个包袱。”洛千寻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小姐，这个香囊是我的，这套衣裙是翠儿亲手缝制的。我们是下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活儿粗，您别嫌寒碜……”嫣红递过一套崭新的衣裙和一个精致的香囊，咬着嘴角道。
    洛千寻只觉一股热流涌上了眼眶，鼻子不由酸了起来。看看嫣红和翠儿微微泛红的双眼，她喉咙好像噎了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默默的接过香囊和衣裙，洛千寻深吸了口气，强行把眼泪咽了回去。
    “看你们两个，要走的是我也，给个笑脸好吧，我是回家，又不是……”
    对洛千寻口无禁忌的习惯已经深刻了解的嫣红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今天是出门的日子，别乱说话，有点忌讳好不好？”嫣红心有余悸地瞪了千寻一眼。
    “遵命啦，嫣红大管家！翠儿，帮我换上这套衣服，再系上香囊，好不好？”
    洛千寻兴奋地拿着衣服和香囊在胸前比划。
    “现在就换上？”
    “当然啊，好姐妹送的东西，又这么漂亮，我哪里忍得到家啊？喂，你们不会又反悔舍不得送我了吧？”洛千寻故意皱起眉头问道。
    嫣红和翠儿顿时会意，不由相视一笑，拥着洛千寻进了卧房。
    “姑娘万福！”早就等在门外的凤儿见洛千寻出门来，忙迎上前去。
    “姑娘请到这边来看看。”凤儿把洛千寻领到门前的一辆青布马车前。
    “这个包袱里是娘娘找宫里裁缝制的两套衣服，这个描金小匣子是专门让“金耀阁”的巧手师傅打造的首饰，黄金、翡翠和珍珠各一套。还有这两个白瓷瓶，里面是姑娘前日跟我家娘娘提起的药丸子。”
    “这……这是不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洛千寻听完吓了一跳，忙捧起描金小匣子递还给凤儿。
    凤儿掩嘴一笑：“姑娘就收着吧，我家娘娘说了，这些东西，您受之合礼合情。将来恐怕还有比这个更厚的礼呢！”
    “合礼合情”？洛千寻思忖再三，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那我只好受之有愧了。我本来还想过去给董娘娘道别，可是嫣红他们说娘娘有事出门了。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还请凤儿姐姐代我跟你家娘娘转达谢意。”
    凤儿又是一笑：“姑娘宽心走吧，娘娘说了，日后必定能再见。“
    看着凤儿笃定的笑容，千寻更是茫然，百思不得其解。
    正待上车，徐管家满头大汗地从远处跑来：“姑娘，且等等，且等等！”
    跑至跟前，来不及喘口气，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洛千寻。
    “姑娘，王爷进宫议事去了，他让我把这个给您，说前儿的寿筵多亏了姑娘操持，王公大臣们赞不绝口，端王府蓬荜生辉。微薄银两不成敬意，改日必当亲自登门答谢。”
    洛千寻本来想推脱，看着徐管家坚决的眼神，只得谢过，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扬鞭一挥，黑色骏马长嘶一声，留下不停擦汗的徐管家，微笑的凤儿和默默垂泪的翠儿嫣红绝尘而去。
    马车里，洛千寻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银票和半马车的东西，总觉得自己跟打劫的没两样。
    喂？！！！搞什么？？？一万两纹银？！！！！！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就算自己真的让端王府出尽了风头，这个数也忒多了吧！
    不对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洛千寻再次看了看描金小匣子和银票上的天文数字，敏感地嗅出异常的味道。
    可是到底是哪不对，她一时也想不上来。
    还有北辰元弘，这个死家伙，居然没来！从前跑的挺勤，今儿要走了，却连个脸也不露，真是不够意思。
    是有什么急事来不了了吧！大皇子不是早起也出门了吗？莫非宫里有什么大事？
    洛千寻郁闷地撇了撇嘴，抱着膝盖无奈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