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双生花》17.第十六章

    “江湖路，无尽头。江湖浪子不言愁，风餐露宿寻常事，刀光剑影泯恩愁。流不尽的英雄泪，喝不完的寂寞酒。踏上江湖不归路，今生今世不回头……”一阵歌声洋洋盈耳。只见一男一女，骑着一白一红两匹骏马晃悠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
    “别吵了——”白马上的女子受不了地捂住耳，大声叫道。
    红马上的伟岸男子立即收住声，随即又讨好道：“怕你无聊嘛。不喜欢听吗？我再换一首。”
    “去你的谢步亭！你给我闭嘴！就是你，害我现在身无分文在外流浪！你还唱歌？”宇少楠吼了起来！要不是他，让她喝了猴儿酒乱了神智，给他亲了她一下，他就向她的家人提亲，她宇少楠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想起来就气！那日他跟出来以后，除了买了匹好马向她赔罪，竟然还不肯给她买男装！还左一件白裙，又一件红纱塞进她包袱里！火大，火大！此刻他还竟乐颠颠地跟在她身后唱起歌来！
    “冤枉啊！小楠，知道你想住‘天字一号’。为了你，我可是每路过一家悦来客栈就包下天字一号房。流浪，绝对不是这样的啊。”谢步亭状似一脸委屈。
    什么？悦来客栈、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提起就来火！“你——什么为了我？明明你就是你们谢家为了物流生意往来方便，早就包了全年的！”宇少楠指出事情真相。这个谢步亭！不仅每次哭穷不肯给她开另外一间房，要和他硬挤一间房，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睡冷板凳。可每次他在板凳上睡到了半夜，就开始说他怕黑！怕黑？鬼才信！于是他就死皮懒脸地挤上床来搂着她睡！她当然反抗啦，虽然无法推动他，但她还是严厉地警告他——“小心我一辈子不理你！”见他表情一僵，以为他真的受教了，谁知他却跟着邪笑起来威胁她：“不许动，不然我就真的不小心了！”她＃￥％￥￥％＊的！所以，每晚！她都因为受到他搂睡的骚扰，和那灼热地喷洒在她头顶上的呼吸！听着自己打鼓一样心跳，睡不着！
    在沉默了数秒之后，宇少楠终于火山爆发了！这个谢步亭太坏了！明显是想把他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她咬牙对着他盅惑地一笑，趁他失神，勒住白马退后两步，抬手用尽浑身力气向红马屁股上重重一拍“啪！”
    马儿一吃痛，大嘶一声，终于载着来不及反映的谢步亭，奔出宇少楠的视线。
    终于摆脱了这家伙！爽快！爽快啊！“哈——”宇少楠仰头狂笑！随即勒马掉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悦来客栈内——
    豪华的雅房，布置别致。正面设着红木靠椅，两边设一对梅花式小几。内屏有着大大的活水浴池。隔间的床内，秋香色的褥下躺着个昏睡的美人。
    而正间红木靠椅上此刻坐着个英挺的男子，一边吹着茶一边头也不抬地悠然问道：“知道为什么本座差你们来吗？”
    丫鬟与侍童打扮的一男一女低头跪在地上，听到他发话，却一脸不解地抬头看向男子的脸色，不敢开口说话。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啊！只知道三日前，一收到教主的命令，他们就忙不跌地赶来这里等着与教主汇合……谁知道他们刚来，教主已经坐在这里了。
    慕煜喝了一口茶，撇了一眼隔间：“你们照顾过她，现在本座再命你们好生照料她。”
    云裳与初净面面相觑，能让教主亲自下令好生照顾的——不会又是那个凶神恶熬的红衣美女吧？天要亡他们吗？呜……
    “呃——”一声嘤咛传自隔间，显然那个凶神恶熬已经醒了。
    “还楞着！”慕煜蹙起眉。
    云裳与初净立即吓得屁滚尿流一般冲进隔间。凶神恶熬可怕！可教主比起她更可怕！
    “姑娘你醒了？”云裳乖巧道，却是不敢再次靠近她。
    莫子炎一醒来就觉得脖子后一阵疼痛，是左青吗，他怎敢这样对她！
    倏然，她跳下床：“我要杀了那畜生！”
    云裳与初净吓得也是向后一跳。天那，为什么她每次醒来都是喊着要杀人啊！
    “又是你们？”莫子炎看到了眼前的丫鬟与侍童。
    “姑娘——别把我们吊起来！你问什么我们都说！”云裳与初净异口同声叫起来。
    “问个屁！闪开！”莫子炎冲出隔间，却撞上一堵墙。
    不是墙，是人！“还去送死吗？”慕煜浑身散发着危险，一步步将她逼回隔间。
    送死？她，的确是打不过现在的宇不凡。况且，他身边此时还有那么多帮手……
    “原来不是左青，是你救我？”莫子炎被逼坐回床边，她才恍然大悟，左青是不敢这样对她的。而他，又救了她一次，不是吗？
    左青？哼！“本座只是看不惯那些所谓武林正派，一起欺负两个弱女子。”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个体貌相同，个性却截然不同的姐姐。那宇不凡似乎是与她的姐姐有着什么关系，而她……慕煜神色复杂地看向莫子炎，这个女人——曾经轻易地就挑动起了他所有的情绪！
    见他如此说道，莫子炎冷冷讽嘲：“呵呵，神火教的教主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
    黑眸中闪出的凌厉刺向她，她回瞪，满是不屈不挠地与他的眼神对抗……
    云裳与初净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觉得耳边似乎听到“噌！噌！咣！铛！”刀剑无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哼！”瞪的累了，莫子炎自鼻间冷嗤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陡然间，她的下颚却被捏得发疼。慕煜已不知何时临近床边，俯过身，他将她的脸硬扳向他，逼视着她倔强的眸，嘴角抽搐了一下。“本座就是要管，你当如何？”
    她当如何……她能如何？已经发生了太多她不能如何的事情了！从出生以来娘和她们姐妹间不可言语的隔阂，再到月色谷被毁，她们姐妹离散，再到姐姐宇不凡伤透了姐姐的心，最后到姐姐跳下悬崖……一句话令她想起一切，莫子炎眼中含恨，猛然张口就狠狠咬住那捏着她下颚的大手。
    呆立在一旁的云裳与初净也同时倒抽一口气，紧紧捏拽着互相的衣角，紧张地在心里喊：动手了，要动手了！
    莫子炎紧紧闭上眼不顾一切地，用力地咬，拼命地咬，仿若要咬尽对这一切的恨，所经受的一切的苦难，上天给的一切的不公……一直到口中尝到浓浓的血腥，她才松了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一种滚烫而陌生的液体涌出眼眶。第一次，她哭了……
    慕煜为之一震，随即握紧了拳忽视手上的疼痛，轻轻地拥住她。唉！他的小野猫，他带刺的红玫瑰，即使是方才那般被人围攻、唾骂也未曾掉过一滴泪，现在却……她的泪，是如此地令他震动，令他疼惜，令他不知所措，令他该死地永远对她发不出火来……他不禁在心中自嘲起来：慕煜啊，慕煜！想你身为偌大的神火教号令一方的教主！纵横江湖数十载所向无敌！如今，竟却是拿一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此刻的莫子炎只任着慕煜拥着她，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终于泪如雨下……
    云裳与初净见到这一幕，两人默默地走出隔间，悄悄地合上房门。
    半晌，站在门外的云裳似乎若有所悟：“我明白教主为什么对她这么用心良苦了。”初净也喃喃道：“想不到，太多的想不到竟然发生了。”很显然，刚才是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久久以后，终于莫子炎小声抽泣着慢慢止住泪，却一把推开慕煜，瞪眼凶道：“不许说出去！”
    慕煜一楞，随即却失笑：“女子哭泣有什么——”
    “闭嘴！不许笑！”莫子炎叉腰指向他。
    慕煜闭了闭眼，他是第一个对他说“不许”的女人，还连着说了两次！第一个叫他“闭嘴！”的女人！第一个叉腰指着他的女人……他还有多少第一要被她打破？
    无奈地慕煜轻轻抬手擦拭着她脸上挂着的泪，点了点头。
    “你……”莫子炎难以置信地看到他眸中的温软。又是一次那么近的对视，却是令她突然觉得心跳急速，高烧一般脸上发烫！回转过神，莫子炎再次不客气地将他推远，立即转过身背对着他。她还是不要看他，她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好……
    “呃——我还是要回去。”她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慕煜为之气结！好不容易将她救了出来，她又想去送死吗？那帮杂碎此刻定是还在月色谷中，不罢休地搜寻着传闻中月色谷的武林至宝。
    “我，我想去找姐姐。”莫子炎道出心中的话。她不相信姐姐就这么死了，不相信姐姐就这么永久消失在她的生活中……无论如何，她——生要见人，若是死了，她也要见尸！
    又是沉默了一阵，莫子炎看了眼慕煜，缓缓走向门外：“我……走了……”再见，她没有说出口。或许是不见比较好吧，冥冥中，她害怕着心底里看到他而涌现出的某种柔软。
    “哼，就凭你吗？”突兀的一句话，回复起往日高傲神色的慕煜跟了上来。
    “你说什么？”
    “那帮杂碎！本座早就想捏死他们了！”
    捏死他们？他竟然要“捏”死他们！也不理莫子炎一脸的惊心骇目，慕煜径自率先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