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双生花》16.第十五章

    生有何恋
    死有何憾
    情为何物
    问今何依
    何去
    何从
    ……
    ——《天问》
    〈月色谷〉
    天空湛蓝，阳光和煦，瀑布寒泉潺潺流动……一切显得那么安宁详和。
    “姐姐，你伤寒刚愈，不要乱动！”莫子炎赶忙放下手中折来的一堆草木，将不安分的姐姐拉到一边。
    莫子月一脸疼惜，轻轻擦了擦妹妹额上的汗水。看向还未完成的简易草屋道：“傻瓜，我是姐姐。总不能一直让你照顾我吧。”
    “呵呵！你呀，只要看着就好了！子炎我力气多的是！”说完她又抄起搬来的草木，兀自搭建起来她们的“新家”。这些日子，姐姐总算是正常了许多。于是，她们决定在离崖边不远建一个简易草屋居住，也可借此陪伴着随另一边断崖而滑入崖底的娘——都是那个浑球造成的！可莫子炎也从不愿意提起要去杀了宇不凡之类的话，怕姐姐想起往事又要伤心难过。唉！就让她们姐妹在这月色谷中忘却一切，安度余生吧！
    莫子月看着眼前匆匆忙碌的妹妹，未曾料想，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却是子炎，一直在她身边悉心照料她的是她的妹妹。她当初应该更珍视这样的血肉之情的，可是她却一心地对待那个……此时心中无限懊悔。子炎！能有你这样一个双胞妹妹，我子月从心底里对天感激……
    突然，“什么声音？”莫子月首先听见地表不同寻常声音。
    “有人进了月色谷！”莫子炎诧异。
    “月色谷的莫家妖女给我出来！”“莫家妖女滚出来！”此时一群黑压压地人影在远方叫嚣着，搜索着向崖边草屋而来。
    “你们胡乱叫什么？小心姑奶奶我掌你们的嘴！”莫子炎一听他们叫着莫家妖女更是火冒三丈！
    “在那边！”人群中有人叫起来，随即无数的武林人士疾速而来，将她们重重包围，这其中竟多是一些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乞丐！待看到莫姐妹两人一个气若天仙；一个莹媚如春，乃都是人间绝色，一时竟全看得痴了，还有人掉下口水来……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衣衫褴褛，佝偻着腰，头发花白却目光精明有神的老头，他走上前向地一跺手中绿仗，竟“轰——”一声巨响扬起一片草屑尘土！好深厚的内力！听到巨响，众人这才回神。“哼！果真是妖女的后人！”老头怒斥。
    “你这个臭老头敢再胡说——”莫子炎就要发作却被姐姐一把拉住。
    莫子月见对手如此之多、来势汹汹，且看那老头也不是一般人物，赶忙拉住妹妹平和地问向众人：“各位侠士，今日光临月色谷不知所为何事？”
    那老头却也不慌不忙，只是环顾四周道：“这就是月色谷？想不到‘秘籍师太’竟然躲在这种地方！若不是有未来盟主夫人提点，恐怕老朽一辈子也找不到她！”说罢，绿仗指向莫姐妹：“她在哪？”
    “你们若是来找师太的话，已经晚了，师太早已在多年前仙逝。”莫子月答道。
    “什么？她……死了……”闻听此言，那老头竟一僵立在原地。
    “各位可以离开了吧？”莫子月道。
    “离开？白长老死得好冤——”乞丐甲应声未完，大侠乙便接口道：“少和她们废话！让她们速速交出秘籍师太抄袭的众家博学！”大侠丙也愤然而怒道：“哼！果然有贼师之风！莫家妖女杀人窃书，今天就要你们血债血偿！”众人执刀的执刀，亮剑的亮剑，大战即发——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熟悉的白衣男子，身旁跟着一名高挑女子，众人才安然敬道：“盟主！盟主夫人！”
    听到这一片敬语，莫子月当下一阵酿呛，莫子炎急忙扶住姐姐怒向宇不凡：“你这个浑球！还有脸来这里！”
    为什么？看到她，他竟……宇不凡似乎不受控制地走到莫子月面前：“莫、子、月？”这个凭空而来梨庄，又凭空而去的白衣女子……他看到她酿呛一倒，竟然莫名一阵揪心……
    端木泽兰见宇不凡眼神不对，立即紧张地拉回他道：“不凡！你别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宇盟主，小心这两名妖女有诈！想来，她们说不定还与魔教暗地勾结！那日武林大会，我亲眼所见杀人无数的‘赤焰狂龙’慕煜，却不愿一掌拍死妖女！”大侠乙颇有点恍然大悟道，众人一阵交头接耳：“果真！果真！我们也见到了。”
    “你不相信我们吗？连我……你都忘记了吗？”莫子月望着一脸错杂的宇不凡道，一阵剧烈的心疼令她捂住胸口。
    这声音，这样貌，他似曾相识！莫子月，莫子炎，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宇不凡仔细在脑中搜索着，却是一片空白。
    “证据确凿，容不得抵赖！请盟主令莫家妖女交出所霸占的众家绝学！并将这十恶不赦的两名妖女就地正法！”见宇不凡如此，众人竟一致大声呼叫起来。
    “呵呵——白长老是什么东西？姑奶奶根本不知道！还说我们勾结魔教？我看你们都是冲着秘籍而来吧！不过可惜啊那些秘籍已经——”莫子炎冷笑着停住，鄙夷地看向众人关切的神色，正欲说出实情令这些浑球全部大失所望，宇不凡却陡然正气凛然地喝道：“住口！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莫家妖女，为祸众生，杀人无数，还妄想勾结魔教颠覆武林正派！今日，我就以武林盟主的身份，代表正道诛灭你们！”话音未落，刀光剑影全部随宇不凡一起袭来！
    “呵呵……呵呵……好哇，还真是冠冕堂皇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是正道，我们就成了妖女！”莫子炎腾空而起，挥起红绸反击宇不凡！她真后悔！后悔当初没勒死他这个畜生！
    可莫子月与莫子炎虽是武功极高，能抵挡住一阵猛攻，却也是寡不敌众，况且这群人中还有诸多高手，更有此刻下手决绝无情的宇不凡！渐渐地，她们已经力不从心，被逼退临悬崖处。
    “妹妹！”莫子月见妹妹被宇不凡的剑招攻得急急落在崖边，脚下碎石一落，差点滑下崖去！心中一拎，立即飞身上前扶住莫子炎，莫子炎这才站稳。
    但，下一秒——宇不凡的剑尖已抵上莫子月的脖子。
    同时的，莫子炎、莫子月、宇不凡三人一齐楞住了！一丝鲜红的血顺着玄铁剑曜红的光辉从剑尖滴落，莫子月的下颚已被剑锋划破……
    “你……当真要杀我吗？”莫子月语出呜咽，再次不争气地泪湿罗裳，已是心如刀绞——他当真是要杀了她！不凡，我子月待你如何？你何以如此绝情啊！无声地她在心中呐喊……
    “……”宇不凡以玄铁剑抵着莫子月的脖子，却怔怔地收住了剑的力道。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白衣女子——为何，他的心会如此绞痛？他竟会下不了手！
    “宇盟主！别中了她的妖术！”有人冲出来叫着。
    “宇盟主，难道你忘了本帮白长老的惨死吗？”又有人大叫起来……
    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当年月色谷中——她一身白裙素纱，单纯不懂人间世事；他一身白衣锦帛，意气风发胸怀远志，两人相对而立，满是情意绵绵……而如今——他依旧是他，她也依旧是她，依旧相对而立在这月色谷中，他却执着剑抵着她——因为，他已是众人口中英勇无匹的武林盟主！而她却是万人唾骂的莫家妖女！最为心寒的是——他不信她！他不信她还装作已经不识得她！他不信她还要以她赠他的玄铁剑亲手弑她……
    “妹妹快走！”趁着众人不备，宇不凡怔楞之时，莫子月使出浑身内力聚集掌力，一把推飞身边的莫子炎。子炎，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我欠你太多，你要好好活下去……最后，她深深看了一眼宇不凡，对他来说，她算是什么？一个逢场作戏的对象吗？欢娱得容易，爱吻得容易，背叛得容易，伤害得容易，忘却得也是那么容易……那一眼变为万念惧灰，随即她轻轻闭眼，向后一仰——耳边的风忽忽地刮着，冰冷的身体不断地下落、下落着……此刻，她再也不觉得伤心了，却反而释然地觉得自己即将获得解脱……生，有何恋？死，有何惧？生无可恋，死亦无惧……
    宇不凡呆呆地看着那白影在他面前一闪而逝……“不！”他下意识地冲到悬崖边，伸出手想抓住她，却见万丈悬崖下面一片黯黑，像张开大口等待着吞噬她一般，她如一片轻轻的白色羽毛，在风中飘然而落，渐渐地已看不清身影……脑海中嫣然出现一个画面——也是方才那样他与她对视着，眼中只有彼此，眸中却是缱绻万千。“月儿，此生此世，我定不负你。”“你要是负我，我还不如死在你手——”他摄住她甜软的唇，在心里说：不会有这一天，不会的……她？他看清了！是她！莫子月！她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吗？这画面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头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他紧紧地抱住脑袋，为什么！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为什么！
    端木泽兰立刻冲过来抱住他：“不凡，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是谁？她是谁！放开我！莫子月到底是谁——”甩开端木泽兰，宇不凡对着一片空谷绝然大喊！可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此时崖边众人见莫子月已死，便又转而追向莫子炎而来，情况十分危急！
    “姐——姐姐！”莫子炎被姐姐推飞出人群，回头一看姐姐竟然被逼下了悬崖！顿时捶胸顿足，心中是又惊又怒！“宇、不、凡！你这个畜生！我非拆了你的骨头！”咬牙欲要冲上去，却被身后出现的一个青影猛然拉住：“子炎姑娘，快随我走！”
    “左青？不行！我要杀——”突然她的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
    “主上？原来你也——”左青一脸诧异地看到闪到面前将莫子炎击昏的男子。原以为骄傲如他，不会出现在此了！
    “哼！凭你拉得住她吗！”慕煜冷哼，大手一伸横抱起昏过去的莫子炎，一个纵身消失在他眼前。
    主上，原来你也是只身犯险前来护她！你也还依旧无法不惦念着她……左青望着两人已远，摇头苦笑原来是自己自作聪明、自作多情……
    待众“正派”冲了过来，却见左青神色一狠，手一扬——“不好！”众人大叫四散。
    “轰——”一声巨响后，火光四起，烟硝滚滚中再也寻不得他们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