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双生花》13.第十二章

    〈江南〉
    春的细雨如丝如雾扬扬洒洒地飘落在一栋清雅小筑的屋檐上。远远望去隐隐只能朦胧着感觉，绵绵地又似柔情的世界，笼罩在这栋清雅小筑的周围，似一种如烟如幻的幻境——只道：还是江南好！
    这一片幻境中飘来一把精美的油纸伞，油纸伞下一粉一黄的女子更是如幻如梦，不时地引来行人侧目……
    “进去吧，他们就在楼上。”风髻雾鬓的粉裳女子在清雅小筑的屋檐下收了伞，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色如朝霞映雪，楚楚动人。
    另一名身材高挑许多的黄衣女子则一脸踌躇。她——是来道别的。她承认，初见宇不凡她就已芳心沦陷。于是她因莫子月的眼睛而呆在了他的身边，然后又以身体的残伤继续留下跟在他身后……现在，她真的没有任何留住的理由了……她不甘心，可有什么用？她永远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每日他与莫子月的温情漫漫……这只能让她徒增妒忌、心力憔悴。可叹！她迷失了一切——亲情、爱情甚至还有小小的自尊，却换来心中的他对她避之如毒蛇猛兽，还有和情敌有着同一张面孔的莫子炎对他一脸恶厌！她错在哪里？为何要让她背负这一切？如果，真的错了。那就错在她贪恋上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怀抱，妄想着拥有他一份关切的深情……绵延的愁绪如这眼前飘飘渺渺的细雨不断地滴打着她疼痛的心，空洞无神的双眼忽然在烟雨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犹如幻象——
    “端木姑娘？”粉裳女子摆摆手令端木泽兰回神。
    “进去啊，你不是说有话和哥哥说吗？”粉裳女子拉起她的手。
    “呃——你先进去吧，我突然有点急事。”
    “内——”粉裳女子还来不及问出口，端木泽兰就急急地撇下她冲进烟雨里……她嘟起小嘴咕哝道：“内急也不用这么急吧！”
    粉色的倩影只好独自走进这清雅小筑，还没上楼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谢兄弟真是过谦了，想不到谢家在北方是物流货运的大户。”数日前，武林大会结束以后，宇不凡就盛情邀请恩人——谢步亭来梨庄作客。这连日相处下来，两人更是一见如故。江湖有句话虽叫做：英雄不问出处，但宇不凡有意问谢步亭的身世来历，是因视其为蓝颜知己，有心与其交好结拜成异性兄弟。
    “宇盟主见笑了，贵‘梨庄’不也是江南一等一的茶叶大贾吗？”谢步亭仍旧十分客气有礼道。
    “谢兄弟真是！说了不要那么见外，直呼我名讳便可以！你有恩于月儿和少楠，不凡心中已是万分感激。”宇不凡嗔怪道。
    “那好！我与你同年，却出生稍迟——小弟我今后就称你做：不凡兄！”谢步亭也不再推让。
    “哈——好！今日不凡兄我就以这杯中酒代血为盟，与谢兄弟结为异姓兄弟！来，谢兄弟！兄长我敬你一杯。”宇不凡颇为激动，起身倒酒。
    “承蒙不凡兄不弃，谢某先干为敬！”
    唉！这下可好，这两人一个武林盟主，一个江湖名医；一个家司大型货运，一个家产名品茶叶。只怕是自此兄弟情深似海、难分难舍……呃？兄弟？有没有搞错！平白无故她又要多个哥哥欺负她？还是个好色大酒鬼！听到这里粉衣女子猛得拎起层层霓裳，原形毕露般蹬、蹬、蹬！大步踏上楼去。那快疾的步伐下伴随着沉重的响声，让人怎么也不相信是那纤柔粉影造成的。
    “哎！你、你、你！不许喝！”听到一声熟悉的娇叱，谢步亭只见迎面冲来一团粉影抢过他手中酒杯！那女子抢到手中，却见杯中酒已被他喝完点滴不剩，横眉怒目道：“别想让我叫你哥哥！你这个臭酒鬼，大色胚……”
    “少楠，不许无理！他现在是大哥的兄弟，就是你的二哥！”宇不凡打断她的三字经怒斥道。
    谢步亭一脸怔楞，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宇少楠穿上女装。平日里的她美则美矣，却是犹如北方佳丽一般的俊美飒爽之姿。今日见她却一反往常——身着霓裳粉裙婀娜小蛮，盘起乌丝如云淡香袭人，若江南新月一般流光溢彩！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脸上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竟令他有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宇少楠气的跺脚，倔强道：“我偏偏不——”
    “你给我住嘴！在外你无理取闹便罢，现在回到家中你要注意你梨庄二小姐的身份，知——”
    “哈——不凡兄不要动怒，我本就只愿与不凡兄结为兄弟。小楠她不愿意认我这个哥哥便罢，随她高兴吧。”谢步亭劝说着宇不凡，看向宇少楠的脸却笑的暧昧不明。
    “唉！”宇不凡摇摇头深叹一口气。其实，他又怎么舍得责备自己唯一的妹妹？只是一想到这个被他宠得娇蛮无理的宇少楠，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现在知府梁家已经过来下聘，若是她将来嫁入与宇家指腹为婚、家教严厉的梁家，怕她这副模样必是要吃尽苦头……
    “小楠？我恶——你才是酒醉大南瓜！”宇少楠对谢步亭做一脸呕吐状。既然不用认色酒鬼做哥哥她当然愿意与他相安无事，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宇少楠突然蹲下身来搜索起桌底，问道：“哥，你把我的姐妹花藏哪去了？”
    “别找了，只有我同谢兄弟来这别筑。”宇不凡拉起她无奈回道。自从武林大会之后，月儿便与子炎形影不离。这两姐妹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太多的话要互相倾诉……
    “啊？那多无趣！”养眼的姐妹花不在，宇少楠也失了兴趣。目光随意地飘向桌上的饭菜好酒，忽然眼中一亮——“猴、儿、酒！”她失声叫道。乖乖！这可是家中唯一一坛祖上珍藏，世上难寻的猴儿酒啊！传说：猴儿酒的原料都是猴子们精挑细选出来，然后经过山泉的滋润，发酵，最后形成的果酒味道甜美醇厚，有一股淡淡的花香。看来这个大酒鬼谢步亭明显大大地收买了哥哥的心，不然哥哥怎会拿出这坛酒与他共饮？还以此酒结拜。
    宇不凡见少楠一脸垂涎欲滴，大感不妙出声厉道：“女儿家不许喝——”酒字还未出口，宇少楠已不客气的拿起酒坛“咕——咚！”大灌了一口。
    “哇，真是——呃，好酒！”抹抹嘴、摸摸肚子，她吐出一个酒嗝大言不惭。一旁的宇不凡见她如此，简直七窍生烟！
    “哈——小楠真是可爱至极！”谢步亭被她的模样逗笑。
    “哼，这酒你喝得，我就喝不得？”宇少楠撇了眼哥哥继续又豪气地拿起酒坛——
    抢在宇不凡发作之前，谢步亭率先拿过宇少楠手中的猴儿酒。
    “谢步亭！你要干嘛？”手中一空，宇少楠瞪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谢步亭。
    宇不凡在一边笑道：“谢兄弟做的好！不能给她喝酒。”
    宇少楠大为失落，却又不能破口大骂再惹怒哥哥，只能瘫坐在凳子上垂头丧气，心中暗把谢步亭千万次凌迟……
    “这猴儿酒虽然珍贵好喝——”谢步亭谈笑自若执起酒坛，径自倒起酒来。待杯中酒满，他递向宇少楠接着道：“也要讲究喝法才能品出其中滋味。”
    宇少楠大喜！完全忘记刚才心里是怎么将谢步亭“杀”死的，立即接过酒杯似尽释前嫌般豪气地说：“你这个酒鬼还真懂一套！哈哈，我俩来干一杯！”
    “好，小楠先请。”谢步亭含笑入座在宇少楠身侧。
    这两人竟然在宇不凡面前你来我往又是互相夹菜、又是谦让倒酒，有说有笑，完全忽视了宇不凡的存在……
    楞立在一旁的宇不凡此刻竟拿他们也毫无办法。算了，他还是回去看看月儿与子炎！想完，宇不凡也气恼得没有说话拂袖离去……
    〈梨庄〉
    “莫小姐们，夫人有请。”乖巧的丫鬟在一间厢房外施礼道。
    一白一红两女子走出厢房，丫鬟一阵怔忡呆呆地望着她们竟忘记跟上，这神仙似的两姐妹每次她都看不够。一边走莫子炎一边调笑道：“呵呵！姐姐，那宇不凡的娘好象很喜欢你喔。也难怪啊！玄铁剑你都大方送给人家了……”自从随着宇不凡来到这偌大的梨庄，她们姐妹才知道原来宇不凡是这江南的一方贩茶大户的独子，他在月色谷中制茶的本事就是因得了家中真传。第一次一行人一起礼拜宇家家长的时候，那宇夫人就一眼看出自己的儿子对这个温柔飘逸的绝美女子态度不同，于是她每日里总要邀莫家姐妹陪她饮茶聊天，眼神中总流露出对举止娴静的莫子月的喜爱之情。
    “看你这张嘴。”莫子月轻捏妹妹的脸，自己却红透了脸熟如苹果一般。
    莫子炎笑得一脸暧昧，倏然眸中变冷。莫子月不解的回头，看到低头疾走而来的一袭黄衣……
    “是端木姑娘啊。”莫子月看清楚她的脸。
    “吓——”端木泽兰闻声抬头，看到莫子月身边凶神恶刹的莫子炎倒抽一口气。
    “哼，你见鬼了吗！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莫子炎将她从姐姐身边推开嗤道。
    “我……”端木泽兰无辜的眼中浮起雾气。
    “妹妹！我不是跟你说了端木姑娘是无辜的吗？”莫子月对挡在她身前的妹妹再次重复。
    “姐姐，你不要这么容易相信她。”莫子炎天生多疑，况且这个端木丑女她一看就来火！她爹害了月色谷和她的姐姐，她竟然还能死皮赖脸地一直跟着他们来到江南。莫子炎眸中耀火一步步逼近端木泽兰冷笑道：“呵呵，端木泽兰！你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我。我倒要问你，神火教守卫森严，慕煜武功高强，就凭你爹和你怎么会来去自如，你爹竟然还有神火教的火药？不说清楚我就杀了你！”说着一把提起浑身颤抖的端木泽兰。一听到个杀字，吓得廊道中在她们身后的小丫鬟魂不俯体、拔腿就跑……
    “子炎！这里是宇府，有什么话等不凡回来再问！我们还是快去宇夫人那里吧。”莫子月急忙制止她，强拉走盛怒的莫子炎。
    看到这对姐妹离开之后，大气也不敢出的端木泽兰终于崩溃，泪如泉涌……方才在雨中，爹说的对！这对姐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枉她一直真心对她们，以为她们是救命恩人而又一次地背叛和拒绝爹爹去伤害她们。原来，她们终要追问个水落石出，还要令她在宇不凡面前道出不堪，破坏她想留下给他最后的一个美好印象。那么……端木泽兰眼神定了定，想起爹爹之前的话。止住泪摸了摸怀中，她小声低喃道：“莫家姐妹，这是你们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