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双生花》2.第一章

    “爹——什么是江湖？”
    “人即是江湖。”
    ……
    “娘——什么是江湖？”
    “恩怨即是江湖。”
    ……
    “我，宇不凡，长大后要一统江湖，赏罚恩怨。”背着玩耍的宝贝木剑，他抱着那株院内还未开花的老梨树，将小小的脸埋进树洞，轻轻的讲着他的梦想。梨树叶儿落在他的肩上……那年，他六岁。
    片片梨花随风飞舞，映照在阳光下，当年的小院已成庄园。焉的，寒光一闪。一袭白影执剑随风而至，剑气携卷梨花翩落无数。自此，江湖便传有个十二岁即已成名的——“一剑飘然梨花落。”梨庄——宇不凡。
    冬，白雪皑皑。
    “啊——”他发狂般怒吼，已不觉奔得一个山谷边缘，四周无人他才停下脚步。喘着气，突的挥剑，舞的落雪纷纷，仿若要把浑身的怒气出在这飘飘素白之中。
    半晌，似是乏了力。他闭眼，剑颓然滑落手心。他恨，是的，他恨！他恨自己铁不成钢。
    不错，这正是五年前那个“一剑飘然梨花落”的宇不凡。可自从成名起，他的剑术已再无突破，而落得如今连败在别人的手中。他人只记得他面若冠玉，一剑落梨花的美姿。但论武功，只怕他是连百名也进不得的。
    “宇某非贪慕虚荣之辈，若是以色示人。无真本事，倒不如了结了这烦恼！”喃喃自语罢，他木然拾起剑，眼神一冷，寒光就要顺着左面划下……
    “慢！”一声娇叱，由远而近。宇不凡的剑框铛而落，他惊讶的看见雪地上使剑成了半截的史作俑——竟是一粒飞来冰珠。
    一个晃神间雪雾中已多了一个人影。
    她一身白裙素纱，仙姿绰约。
    他一身白衣锦帛，卓尔不群。
    两人相对而立，这茫茫雪地相得宜章。
    子月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微乱散开的长长黑发下映衬着白皙的皮肤，脸上嵌着飞扬如墨的眉，狭长而黑的凤眼似英武不凡，眼神却显忧郁不已，那一眼便可教任何女子跌进他的怀抱。这种男人，多一分柔雅则太过女人气，少一分英姿则太无丈夫气概。他，便是刚刚好不多不少的那一种！
    “看够了没有！”虽然眼前立个绝色女子，他仍是恼怒着的，恼怒他连擎面的本事都没有！
    “你是谁？蝼蚁尚且偷生，你却为何要在月色谷前自杀？”她好声道，表明并无恶意。
    “月——色——谷。”他沉吟。这才注意起自己无意间从比武的山顶狂奔而来的地方，这里是月色谷？武林传闻中有着武林至宝的一个谜一样的地方，从未有人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再看这一片白茫茫的雪雾之中，纵是有再好本事与眼力也分辨不出入口的。
    只是……她方才提到自杀……原来是她误会，他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能因为一时失意而选择轻生！“死有轻如鸿毛、重于泰山。宇不凡自然不会就这样了却一生。”拿着断剑，他又欲划向自己的脸，却又被那女子硬生生拉住手臂。
    不理他怒目相向，她稍一运功拍掉他手中的断剑。“宇不凡倒是好名字，只是生得好好一张脸，你要划花，疯了不成。”她可不乐见一张养人神目的脸摧毁在她眼前。
    “与你何干！姑娘你——也不闭嫌！”宇不凡愤怒地甩开她的手，这女子难道连他的脸也要管？
    子月脸一红，第一次接触陌生男子，她倒是忘了。十指拧成了白玉小结，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银妆素裹的天地间忽地飘来一朵红云。定睛一看，那身姿却是个妙龄少女。待少女轻功跃近，宇不凡又是一惊。在他面前这两个女子竟然是相同样貌，只是——这位少女红得妖娆，比白衣少女多几分媚惑。白衣少女却白得清灵，比红衣少女多几分仙气。
    “姐姐今日倒是让子炎惊讶的很！”子炎徐徐落定。眯眼打量起面红耳赤的子月和眼前的陌生男子。从小到大，他们从未接触过陌生人，只知道接近月色谷的人，母亲必要取了他们的性命。而她的姐姐，就从母亲逝世以后执行着母亲的命令，不让外人知晓得月色谷的秘密。方才明明一粒冰珠便可要了这少年的性命，可偏偏却打在了他的剑上救了他。明明这少年武功远不及姐姐，但清心寡欲的姐姐此刻眼中毫无杀意，却有种连她也看不懂的东西。
    “你出来做什么？”子月定了定神色。
    “你出来得，我就出来不得？”她能做的，她也能做！
    “我只是——”子月正要解释，一旁的宇不凡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见他们吵的开心，气恼的他此刻也没心思与她俩周旋。不料，一道红稠自身后飞来缠上他的脖子。宇不凡本能的出手劈向红稠，却又被飞来另一道红稠牢牢缚住腰身。片刻，他已呼吸困难。
    “子炎，你要做什么！”子月拉住红稠，阻止道。
    “这还用问？我要杀了他。今日他是有命来谷无命离开了！”任何人都是不能相信的！月色谷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
    宇不凡闻言，这才明白缘何数年来月色谷始终保持神秘，原来手段是这般残忍。看来他今天是遇到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只是那白衣女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杀人无数的女魔头。
    可叹，若真死在这对双生花手中，也不知对于男人来说是福是祸。
    “如果我不让你杀他呢？”轻灵的声音语罢，宇不凡这边的红绸多了些，他轻松许多。论武功，这对姐妹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宇不凡心底腾起丝丝暖意，这女子今日已援手不止一次，虽方才是她误会了他，却也显得她并非是冷漠心肠。奈何此刻全身仍旧被缚，他也无法言谢。
    “方才他已想轻生，被我拦下了，命已是我子月的了。”他——不是冲着月色谷来的。她又岂能枉送一条人命。
    “姐姐的意思是要护着他？与我为敌，弃月色谷于不顾！”宁可错杀，她也不愿冒险。
    子炎突然使上全身力道运功，猛得收紧红绸。宇不凡明显有些酿呛，他已支持不住。
    “妹妹！你我血浓于水同在月色谷长大，我又怎么会弃月色谷于不顾呢？你听我说，反正他的命现下是我的了。与其杀了他，倒不如留他在谷中替我们做些杂役。只要他不出谷，便仍无人知晓月色谷的入口。”千钧一发，她只得一博。
    “是吗？”子炎仍有疑虑，手劲却松了些许。宇不凡刚得以喘息，还不及想到子月话中的意思。
    子月紧接着说：“自从娘亲辞世以后，你我再无依靠，整日什么都得自己动手。现在有这样一个奴仆，你我更可以潜心修炼娘留下的武功秘籍。”
    “……”子炎楮眉，眼中杀意顿消，若有所思。
    子月又道：“功成越早，月色谷若终有一日被外人知晓入口，你我也不用多大担心。只是现在你我资力尚浅，对付他是绰绰有余，但若终究一日来人武功不凡，且非独身而来，你我又当如何？”
    “呵呵——”子炎骄笑收了红绸，“还是姐姐想的周到。那就麻烦姐姐，我可要回去练功了。”她——信了。红影一闪便凌空而去。
    雪地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哼，姑娘还不如让她杀了我！”他宇不凡死不足惜，只是这个女人以为武功在他之上，就能让他做她们的奴仆？！这简直是种屈辱。即使她救他，他也不会领情。
    “那你——究竟为什么要划花自己的脸？”星眸对视，她满是不懂。
    看来她今天是卯上要问个明白了。“我，宇不凡要做一个洒洒落落的大丈夫。”他望向茫茫雪地，天地无极，他只求一生光明磊落，无愧天地、不图虚名。
    子月“噗——嗤”一笑，这个呆子！他只说了半句，聪明如她已然明了。他是个求实力的男子，所以他厌恶自己极美的相貌……看他打扮像个江湖中人，晓必是技不如人受了欺负。衣发凌乱的样子，必是胡乱狂奔而来，果然不是冲着月色谷来的。
    “你——你也看不起我吗？”看她笑的嫣然，他瞪着她，咬牙道。
    “宇不凡，我笑你糊涂！你以为变了张丑脸，江湖人就忘了你的三角猫功夫？”
    “你——”他一时气结，却也无言反驳。
    “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做才有愧父母天地恩德。”狡黠的余光，看到他一脸奈何。呵呵，真是个呆子。
    说不过躲的过，看来这个小妮子无论武功智慧都是在他之上了。他萧然转身，又想离去。
    “你又要去哪？”小妮子又缠上来。
    “……”他还是不说话为妙。
    “轰——”他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谁知自己已倒在了地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今天已经刺死她无数次了。
    子月弹射一粒冰珠即已封了他的穴道，他全身无力而倒了在她身前。
    “我答应了妹妹，就要带你回月色谷。”她居高临下，玉指芊芊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