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里的枝微末节就算都体验》28.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上午,欧阳部长和我又叮咛了一些细节后,就搭飞机回省里去了。
    承建商果然有些急了,不停地打电话到办公室来,姿态也变得很低。工作人员按照上面交代,和他们敷衍着。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方天诚的电话,心里有些矛盾,很担心他会直接找我询问这个案子的事情。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提到工作上的事情,仿佛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公对公的关系一样。方天诚只是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也要回省里去了。“邹雨,等你回去的时候,我们再聚。”他的声音一贯的舒缓。我连忙说好。第一次,好像是第一次,他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或许是太多的“别离”让我有些感伤,挂上电话,忽然很想念邹天。来海南好些天了,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居然也没有主动和我联系过。“这个坏小子”,我在心里暗暗地骂。可电话一接通的瞬间,听到小天喊我姐的时候,竟然有些激动。这个世上,只有他,才是我永远无法割舍的亲人,也是唯一的。电话的内容一如既往的琐碎与枯燥,无非是我不停地叮咛他要好好照顾自己。邹天的回答从起初好脾气的应着到后来的颇为不耐烦,我知道,是该挂电话的时候了。“姐”,在我正要和他道别的时候,邹天突然欲言又止。“什么事情?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钱不够花吗?”我立即紧张起来。“不是的,姐,我都多大了?”邹天有些无奈地抗议着,犹豫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我昨天下午见到一个人了,在我们公司,就是,就是那个姓林的,听说和我们公司的高层有很深的关系。”邹天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我无言以对。邹天对于林启正,始终都无法释怀,而我,也没有任何立场去帮林启正解释些什么,我想,在小天的心里,对我这个姐姐,也必定是有怨言的。不管怎样说,我们之间,永远都横亘着邹月的死亡。
    合上手机,我坐在桌边发呆。从来没有料到,甚至没有想过,我的人生可以被自己经营得如此复杂和难堪。28岁以前的生活不能说是多么幸福,可至少是平顺的。可如今的我,身陷沼泽,却贪安一晌。
    今天的三亚,一改往日的晴朗,天阴沉沉的,带着热带低气压,让我很不舒服。看看手头实在是没有什么紧急要处理的事情,我就走出办公室,打算到海边透透气。海面平缓,只是微微起着波澜。以往从海平面吹来的凉爽海风,今天也似乎失踪了,只是隐隐一股闷热的风袭来。“要下大暴雨了”,身旁的一个声音让我吓了一跳,转身看过去,居然是郑云,她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她和我并排站着,望向大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沉默着,两个几乎还陌生的两个人,此刻一起很默契地站在那里,如同老友一般,欣赏海景。
    天色越来越暗了,海面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波浪一圈一圈地往岸上涌,力道逐渐增大。从小在内陆城市长大,还未曾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心里有些敬畏,对身边的郑云说,“风太大了,我们回去吧。”郑云依旧看着前方,长发飘逸,眉目如画,“邹律师,你先回去吧,我再站一会儿。”我点点头,只好先离开了,走了几步,再回头,只是看到她纤细的身影立在风中,有些摇晃,却依旧固执地站着。没由来的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刚刚奔进会所大厅,铜钱大的雨滴就砸了下来,落在地上居然啪啪作响。手机响起,是林启正。这几天,我们的通话比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多了许多,只要他有空,就会打来。很多时候的话题都是无聊而慵懒的,可是我们却乐此不疲,可能只是为了听一听对方的声音而已。
    下意识的,我拿着手机站在角落,才接通。电话里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浓浓的疲惫,还有温情。空无一人的大厅,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和大雨,忽然心里涌上了无限的悲哀:无论在怎样的状况下,我都只能躲在无法见光的地方,进行着一场没有未来而又不道德的情感追逐。
    隔着电话,林启正敏感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绪,他很不安,不停地试探我是否有不开心的事情。这次的重逢,他比以前更加的敏感,有时候,在他大力的拥抱中,我都能体会的到他的紧张和惶恐。而我却终是不舍得他这样,把电话拿远,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再用尽可能愉悦的声调和他说话。“晚上我再打给你”,电话的那一端,林启正轻柔地说着,我应了一声,正打算挂断,只听到他忽然唤了一声,“邹雨”,我立刻又把电话贴近耳朵,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可林启正却沉默了一会,才说,“没什么,就是想喊一声你的名字。”
    窗外电闪雷鸣,还没有到傍晚时分,已经是浓墨一片。雨丝,应该是雨柱往下倾泻,将天与地之间拉上了一片水幕。我站在窗前,心中也如同这雨布一样,扯不断,理还乱。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很安逸的,工作并不繁重,可以说大家都在等待交房的日子快点到来。很奇怪的是,我和郑云因为几次的不期而遇,居然有了来往,甚至我还到她家去做客。
    她的房子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得多,偌大的客厅里一尘不染,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物,反倒让桌上的几瓶鲜花更加显眼。可能是看出我略显惊讶的目光,郑云一面给我倒了杯水一面说,“不好意思,邹律师,我喜欢家里简单,所以也没有摆什么东西,让你见笑了。”我连忙笑着摇头,“简单才能见出品位。”郑云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了,有些自嘲地一笑,“邹律师你是个好人,我第一眼就看出来,我哪里有什么品位?不过是有些自欺欺人罢了。”听了郑云说出这样的话,我想了想,只是觉得没有什么话可以接下去,只能假装欣赏面前的花瓶。
    婉拒了郑云留我吃饭的好意,有些感慨,有些心事重重地从她家走了出来。午后的三亚依旧阳光灼热,两天前的那场暴风雨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除了几棵略略倾斜的树木。我环抱着手臂,低着头,身影只是在地上投影出小小一块影子。蓝天白云下的我,显得如此渺小而又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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