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里的枝微末节就算都体验》27.第二十五章

    从分配完工作开始，高展旗的脸上就表情复杂，连我也看不出究竟是悲还是喜。他和林启正的航班是下午的，可我等了整个中午，也没有在餐厅里看到高展旗。反而是林启正忽然出现。欧阳部长在他进来大约五分钟后，便称有事情，起身先走了。这一切仿佛发生得都那么自然，可我却依旧能够感到几分不寻常的意味，原来，那个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偷铃铛的人还是我。我在心里冷笑。
    傅哥他们远远地坐在靠门口的位置。林启正走到我面前，坐了下来。“怎么今天就吃这么一点”，他看了看我的盘子，问。的确，我今天的状态不佳，餐盘里还剩了太多的饭菜。“哎，看着哪一样都好吃，就一贪心装多了。不吃浪费了，吃了又怕胖。”我和他笑。林启正仔细打量了我一下，轻声说，“没关系，你还不算胖。”“仅仅是不算胖而已？”我不依不饶。他哄我高兴，“是非常的苗条，可以了吧？”
    看着他笑，我也笑得分外开心。心里明白，昨天那份监测报告不过只是初步摆脱了当下的危机而已，这次上海之行才是和林启重战争的开始。我不想让他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烦忧，尽管我知道，那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还说我？你看你，自己才盛了这么一点点？”我有些喳喳呼呼地指着他的盘子。他看着我，忽然悄悄从桌子下面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吓得我连连往傅哥他们那边看。“我原本是想和你到外面吃的，可时间实在不够。可我又想和你说会话，就跟着你一起来餐厅了。”他的声音低沉，眼神迷人，让我没了话，只是看他。
    “工作别太累了，你的感冒一直都没有好。这次谈判，我会尽快赶回来。”林启正一面和我交代，一面边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我心里是甜蜜，可嘴上还是硬，“老板居然要我别太努力工作？有你这句话，从今天开始我可是要明目张胆地偷懒了哦，回头可别又不认账，扣我奖金什么的。”他的笑容渐深，脸上的酒窝一跳一跳的。“那我先走了，还有些文件处理，等我回来。”他的目光让我无法抵抗，只能深深点了点头。
    看着林启正走出餐厅，我又低头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可实在吃不下去。从餐厅出来，我想了想，直接来到了高展旗的房门外。一开门见到是我，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侧了侧脸，示意我进来。床上摆着皮箱，还大开着，旁边散了几件还未整理的衣服。
    一开口我就问，“中午怎么没去吃饭？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呢。”高展旗没有搭理我，自顾自地在整理一些文件，往公事包里塞。“我看这边的事情用不着两个人了，等你从上海回来就过来换我吧。所里就主任一个人顶着，又快年底了，我还真怕他撑不住”。我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继续说。可高展旗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沉着一张脸，手也没停。“哎，老高，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可是特别好心来给你道别的，凭什么看你一张臭脸。”我佯装生气，作势要走。要是以前，高展旗早就和我这边低声下气了，可这家伙今天还是一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的架势。这样少见的高展旗反而让我没了脾气，“高展旗，不是我威胁你，你要是不回来，这次三亚的红利可都是我一个人的了，你之前的工作我都会忽略不计。”口中说不是威胁，可实际上真的就是威胁，对高展旗这家伙的弱点我可是极其清楚。听了这话，高展旗才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都算你的好了。”我的下巴当场快掉了下来，高展旗什么时候不爱钱了？“不会吧，老高，你真的不来了？”我还是不死心地问。高展旗这才停下手里的事情，对着我，很认真地说，“邹雨，你能不能让我一个静静？”在高展旗的眼光压力下，我点头。今天是怎么了，到哪里都只有点头的份。
    回到三楼，我站在玻璃幕墙边，心中有些担心着高展旗。记得刚工作的时候，曾经以为只要努力，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活到三十岁，忽然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够实现的，甚至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无能为力。
    下午的工作并不是很忙，很多文件都是以前准备好了的，只不过重新拿出来确认一下。我甚至开始悠闲地在网上浏览着八卦娱乐新闻。快下班的时候，林启正打来电话，我躲在了走道的拐角处，小声问，“到了？”电话中，还能听到机场的广播声。他也轻声地答，“是呀。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我握着电话，站在那里傻笑。林启正很少会说这种话，可是，每次说出来，都让我有无法抵御的幸福感，那一刻，我想我忘记了所有高兴或不高兴的事情，只是单纯的幸福着。“我也想你”，挂上电话，我对着手机，轻轻地说。
    晚餐的时候，欧阳部长一边吃一边和我交代，“邹律师，三亚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交房的时候有你能够在旁协助，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明天我就回省里去了。”“那承建商那边呢？”我抬头问。欧阳部长笑了笑，“冷处理，暂时先不理他们。反正他们还有工程款项压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们不来求我们。这回要让他们好好吃个苦头。”我点点头，就目前的工作来说，的确没有欧阳部长留下来的必要。看我低头不语，他便问，“邹律师是不是也想回去了？出来这么久，难免的。”我笑了笑，算是没有否认。“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宁愿留在这里。年底了，回去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不说，恐怕连日子会也不好过啊”。欧阳部长感叹着。“不会吧，致林上上下下，谁能不给你部长面子？”我笑着说，该出手拍马的时候，我也毫不含糊。欧阳部长摇了摇头，正色道，“夹板气呀，到时候听谁的都会得罪另一边。”一面说，一面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上面。我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可脸上还是装糊涂，“那就直接听林董的”。欧阳部长脸上满是苦笑，“林董这两年不怎么直接管事了，再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得罪了哪个，林董那里也不好交代。”好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豪门里的争斗大约都是起源于这个，跟八点档港剧一样精彩，我在心里暗叹。“邹律师，哪天我要是混不下去了，你可要拉我一把呀。”欧阳部长带着深意和我开玩笑。我琢磨着他的话，心中竟是苦涩，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瞧部长你这话，一向不都是我们靠着你的。”欧阳部长呵呵笑了笑，不再说话。
    很多时候，我们不过是在做两件事情，一件是笑话别人，另一件就是被别人笑话。此刻的我既是别人的笑话，也在娱乐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