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里的枝微末节就算都体验》22.第二十章

    结束了与欧阳部长和高展旗进行的沙盘推演，每个人都很凝重。我们用有最好的准备做着最坏的打算。
    中午吃饭的时候，高展旗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其实已经错过了饭点，整个餐厅里只有我自己孤独地把凉了的饭菜往下咽。幸好这里是三亚，白天依旧温暖如夏。
    “邹律师”，乐呵呵地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个餐盘也摆在了我对面的位子上。一抬头，便看到了傅哥的笑脸。“好久不见”，我一面笑着打招呼，一面紧张地往餐厅门口张望。“林总现在在四期的施工现场那边，我抽空回来填个肚子。”傅哥漫不经心的话反而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邹律师，这次你辛苦了。”傅哥客气地和我说。“哪里，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我真心地回答，是啊，我能够有什么能力帮林启正的忙？
    “哎，这回的事情林总都没有料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焦头坏脑？”我笑，轻声说，“傅哥说的是不是焦头烂额？”傅哥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词，邹律师你别笑话我，我是个粗人。”我浅浅一笑。我并不确认傅哥这样做是不是故意的，也顾不上那么多，心里只是充满着担忧，连傅哥都这样说，林启正这次真的是很辛苦。
    “傅哥，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次林总海南的案子没有办好，会怎样？”因为感冒，原本就没有什么胃口，这会就更不想再吃了。我抬起头，望着傅哥，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傅哥胖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隐去，他放下了筷子，朝着我的方向靠了靠，低声说，“邹律师，也就是你我才说这话。如果这次林总栽了，那么致林的大权就要重新回到他哥哥的手里。我也是听说的，那个人弄了个很大的投资项目，就等着看林总的好戏呢。”
    这个答案与我心中之前的想象几乎如出一辙，尽管我时常用阿Q精神安慰着自己，可如今真的被证实了，心中还是不忍。“那香港那边不会不管吧？”心急乱投医，我试着抓住任何一个不肯相信的理由。傅哥的摇头却彻底地打碎了我的最后一线期待，“江家是不会不管，可也不能插手对方的家务事呀。”傅哥一脸无奈。“那么，林总海南这一仗要是真的输了，他就真的要退出致林？”我已久不死心。傅哥表情沉重的点头，“那样的话，林总就只能打理江家的生意了，虽然是一家人，可怎么着也是看别人脸色吃饭。”
    我无语。手在桌子下紧握成拳。各种念头在心上萦绕，最后都汇聚成一个：他，不能出事，不能。这里是他亲手建立的第一个王国，不能成为埋没他的地方。
    “邹律师，有空的时候，你也多劝劝林总，他最近过得太苦了，饭也不按时吃，觉也睡得少，还要应酬，我真担心再这么常常空着肚子喝酒，身体早晚会垮下来。”傅哥浑厚的嗓音传来，却像是一把重锤，敲打着我的心，整个人都疼得恨不得蜷缩在一起。
    傅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有些记不起了。一个人坐在餐厅里，脑袋一片空白。他现在这么难，而我，却束手无策。
    手机响了很久，我才发觉，是方天诚打来的，“邹律师，我正在你住的度假村门口，一个人无聊散步就过来了，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可以作个向导，带我参观一下？这里真的很漂亮。”我模模糊糊地想起以前的确答应过他，有时间一定会带他参观一下。现在他人就在外面，而如今，我这个有些麻木的头脑却怎么也想不出推托的借口，只好跑出去迎接。
    “邹律师，我不会被误认为间谍吧”，一见面，方天诚便笑着和我说。我僵硬地扯出笑容，摇了摇头。我带着他在高大植物间穿梭，沿着海岸，一面和他简单介绍着这个度假村。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向导，甚至有些敷衍，可方天诚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倾听我的每一句话。
    走了很远，在我已经弄不清楚自己到底位于第几期的时候，方天诚体贴地说，“天气这么热，又让你陪我走了这么多路，我们回去吧。”我看了看四周，穿过这片还在施工的现场，远离大海的那侧有条小路，我记得好像从那里斜过去，拐到大马路上，就距离海岳不远了。
    方天诚可能觉察到我的反常，一路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在旁边默默地陪我走着。刚刚转出小路，冷不丁地一辆汽车从我身后冲了过来，让我措手不及。幸好方天诚反应得快，一把拉过我，侧过身，把我带到了安全地点。
    巨大的刹车声响后，一个从驾驶室里走了下来，居然又是林启正。他看到我也是一愣，然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还沉浸在一连的惊吓之中，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的整个人还被方天诚抱在怀里。又是一阵慌乱，连忙避开方天诚的手臂。再抬头时却看到林启正冷漠的表情。“你没事吧”。他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如同面对一个路人。我的心被他的冷漠刺痛。还没有等我说话，林启正就转身上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尾灯亮起，绝尘而去。
    我盯着汽车扬起的两道尘烟，心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刚刚那位就是林总吧？看上去脾气不太好。”方天诚问。我转过身面对他，“方律师，对不起，我今天不太舒服，不能陪你了。你从这里出去右转，就可以看到海岳了。有机会下次我再带你好好参观。”方天诚看着我的脸，有些担忧地点了点头。我一再拒绝了他要送我回去的好意，道了再见后便沿着原路返回。
    下午的三亚阳光明媚，海水蓝得让人惊叹，高大的热带乔木挺拔而风姿绰约。人们在海滩嬉戏、玩耍。而我，却如同一只鬼魅，行走在阳光之下，却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