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好似他从没出现过一样。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具体哪天离开的,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他的踪影。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12:15分,刚好是我遇到他的那时间。
那日我在仁川岸边发呆,身边突然倒下一个人,前一刻我刚对过手表,12:15分,我很清晰的记得我和他相遇的时间。
倒下的那个人叫金在中,出生日是86年1月26日,性别男,对于他我只知道那么多,这是我从他上衣口袋里找到的身份证,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离开医院后,他住进了我的房子。他没钱付我房租,只能以煮饭回报我,我本来就不事炊饮,至于让他入住的原因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太寂寞了,我不是个耐的住寂寞的人,想要人陪我度过惹人伤愁的秋季,当然,想陪我的女人不在少数,可是时间久了,那些女人就想干涉我,所以我让一个男人来陪我,一个漂亮的男人。
金在中很漂亮,比起那些我拥有过的女人好不逊色,也许更胜,可我从没起过要占有他的意愿,但我挺喜欢他陪着我,他有时喜欢发呆,静静的看着窗外,我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会茫然的看着我摇头,我就笑了。
我的工作时间弹性很大,因为我是个自由职业者,很多时候,我都呆在房子里,我坐在沙发上,金在中坐在阳台边,我们不看电视,音箱里放着我爱的音乐,肚子饿的时候在中会去烧些食物慰劳我们的胃,他煮的东西很好吃,样子也很好看,他喜欢煮汤,那是非常消耗时间的东西,前序工作很复杂。等放进锅里用小火慢慢熬制需要一个下午,等汤上桌后,打开锅盖会看到红红绿绿不同的葱花配菜浮在表面,样式很漂亮。
在中会盯着看一会儿后,拿起勺子搅拌起来。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摇头,眼泪就突然流下来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他自己也说不清。我不会安慰人,只是拍打他的背。
当然我也不是完全不工作,和文字周旋便是我的吃饭家伙,可惜我写的东西并没什么人看,到是随便乱写的歌词竟有人邀约,我也就靠那些玩意儿赚点生活费。
我并不觉得我写的曲子有什么好的,都是些你爱我,但我不爱你的伦理悲剧。也许人真的很容易空虚,我写的每首歌都能卖座,但我从来不去听那些歌,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些垃圾。有一家娱乐公司来签合约,指名要我写的歌词,对于交稿时间他们并不限制,我想想也没什么害处,每月还有固定生活费好领,也就欣然接受了。
Micky,这是他们对我的称呼,听起来颇像美国50年代的卡通明星,但他们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朴有天。
我不爱这个名字,它担负太多的辛酸,所以我从不轻易告诉别人这个名字。但我告诉了金在中,他叫我有天,我叫他在中,每次这个时候我和他都会轻轻颤抖,我想我在自虐,而他为什么颤抖可能和他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一锅汤哭一个道理。
现在,我坐在沙发上,阳台上空空荡荡,窗帘被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响声,仰望着天花板,我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许我什么都没在想。
好一阵子,我会盯着大门看。“叩,叩,叩”三声,然后是钥匙转动门眼发出的摩擦声,门外会探出一个头,眼睛很大,不是特别有神,那人会在看到我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然后径自走进厨房,准备今天的食物。
我盯着门看了很长时间,到底多久我也不清楚,当我终于想起他真的已经走了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他真的走了呢……我叹息,心里竟有些不舍,我也不知道我在不舍什么,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他那一手厨艺……想想也得不出个结果,我摸摸饿着的肚子,走出了房子。
生活不会因为消失个人就停止运转,我的生活在没了金在中后依旧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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