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毁灭,只因我爱你！》5.第四章

    “哎哟。小希啊，你可回来了。”
    吴妈开了门，抓着我的手就往花园里走，“小姐今天把我吓坏了，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蘖，老天让她受这份罪。你快去劝劝她，想办法让她吃药，我这把老骨头快撑不住咯。”
    苏海皱着眉，说：“吴妈，你没有给张医师打电话？”
    “怎么没打，可是张医师说，要让小希给他打电话他才考虑来不来。每次都这样，除了小希，我们谁也请不动他。”
    “伯母的情况张医师最清楚，他不来怎么行。我马上打给他。”
    我转身按住苏海的手，不自然地避开他疑惑的眼神，“我自己打给他比较好一点。”
    走进花园，满庭的花枝残叶，斑斑点点的血迹。
    幽深黑暗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头发散乱，满身泥泞。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夜空，不知道想着什么。
    此刻的她，显得很安静，不像吴妈说的那么疯狂自虐，只是她手里那把依然滴血的剪子说明了一切。
    我看着她，久久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沉默，很抱歉，现在可能来不了。萧先生刚才来过电话了，他让你先去见他。”电话另一头的人，歉然的说道。
    我咬着牙关，很久才说：“我知道了,我会去见他。”
    关掉手机,我默默走进。
    握着她手着的剪子,那种冰冷的锋利让我哆嗦了一下。
    “妈……”干枯的泪腺在这个时候似乎又发热了。
    多久没有这么叫她了。我明白这样的称呼只会让她更痛,更恨。可是,也只有这样叫她,才能让她明白,今生我只愿做她的儿子。可是，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时间让她把自己逼疯。而我,把自己推进深渊。
    感觉到我的触碰,她灰暗的目光从我脸上掠过,没有任何焦距,蠕动着嘴唇,却没有一点声音。
    “这么冷的天，待在这里怎么行。妈，我们进去吧。”我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却不见她动一下。
    接过苏海递来的毛毯，裹住她的身体，将她抱起。
    隔着厚厚的毛毯，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她骨瘦如柴的身体，心中便忍不住一阵苦痛。
    是否是我的身体让她过于厌恶，才让那双空洞的眼睛开始染上情绪，一种愤怒的情绪。她像被烫一样嘶声尖叫，手中的剪子在空中胡乱飞舞，闪出片片血光。
    “恶心的东西。别不碰我！！！别碰我！！！啊！！！！”
    我心凉顿时凉了半截，我握紧她在空中挥动的剪子。
    我说：“我是你的儿子，你看看我，没人会伤害你，妈~~~”
    她似乎也听懂了，却指着我一个劲的笑：“儿子？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那么恶心的人生下的当然是恶心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手一松，那把剪子狠狠扎进血肉里。
    “沉默！！！”
    苏海夺过剪子，嵌住她的双手：“吴妈，把针药拿来，现在只能给伯母打一针了。”
    “他不是我儿子！不是我儿子！不是不是！！！”
    站在一旁慌了手脚的吴妈有些犹豫的说：“可是，每次小姐打玩针就会不吃不喝的睡好几天，这太伤害身体了”
    “总比现在摧残自己的身体好一些，等张医师来了，让他想想办法。”“
    “唉！唉！我、我这就去拿。”点点头，吴妈摇摇晃晃地跑进屋里。
    “沉默？”苏海抱住她，也不管她的乱抓乱咬，只是紧张地看着我，焦急地说：“你没事吧，快回屋里，你在流血。”
    我低垂着头，感受着鲜血从手臂流下，过了好半天我才又抬起头。
    我虚弱地笑笑：“我没事，我们想办法让她回屋里。”
    苏海点点头，同我一起用毛毯裹住她的手脚抬进房间。
    “不是我儿子，他不是我儿子！！”
    她就像怒蠕动的虫子，拼命挣扎，直到一支冰冷的药水注入她的身体，她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是他毁了我，是他毁了我的一生啊。”一丝清明出现在眼中，她看着站在床边的我，眼泪流了下来：“小希，妈妈好痛苦，好痛苦！”
    我心里一痛，用力跪在床边，握住她枯瘦的手，“对不起，妈……”
    是我不好，我早就明白她的世界已经破碎了，她不在有活下去的念头。这个世界的空气和阳光只会让她痛，让她难过。是我当初将自杀的她救活，想让她留在我身边，让她陪我一起活着。我很自私的不想一个人。
    救了她，我却没有给她希望，反而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肮脏。这一切的错都是因为我。
    她不在说话，只是一直掉着眼泪，不停地掉。慢慢的，药水起了作用，她带着一身地疲惫沉沉的睡去。
    吴妈帮忙包扎我妈身上的伤口，苏海拉着我到旁边的卧房。
    “你也不会知道躲开，手臂上留下这么深的伤口，让些影迷们知道不必心疼才怪。”苏海一边帮我包扎伤口，一边唠叨着。
    我安静地坐着，脑中依然隐隐犯着痛。
    “他不是我儿子！不是我儿子！”那凄厉的叫声回荡在耳边。
    ……那天夜晚似乎也像今天一样，很黑很黑，没有月。
    我是被爸妈的吵架声吵醒的。
    听着那边又是尖叫声，又是甩东西的声音，小小的胸口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向热闹温馨的家渐渐变得冷清，妈好久都没陪我一起出去玩了。
    又是一声花瓶砸在墙壁的声音，我缩了缩肩膀，有些害怕，却还是下了床。
    他们卧房的门没有关紧，我从门缝里看到因为过于生气，胸口剧烈起伏的妈妈。而爸爸只是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里，默默地抽着烟。
    “你骗得我好苦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人看。五年呀，我竟然苯得让你整整骗了我五年。结婚的时候你说，你因为身有缺陷一直不肯和我同房，我那时喜欢你才默默忍受这份酸苦。可是，你根本就没病。我今晚是什么都明白了。你就那么恶心我，宁愿在这里一个人□□，也不愿碰我一下。还是……你想为那个死贱人，那个恶心的男人守身如玉……”
    “够了，依雪。”爸爸扔掉烟蒂，站起来望着她，眼里已是步满血丝，“我知道我这辈子最愧对的人就是你，我对不起你。可是，那个人没有错，请不要这么说他。”
    “啪！！——”
    妈妈哭喊起来：“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你把我的一生都毁了。我爱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是个同性恋，你让我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
    她扑倒在沙发里，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停不下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连家人都不要了。现在，我还有什么？”
    浓重的苦痛染上爸爸坚毅的眉梢，他拍拍妈妈的颤动的肩膀，痛苦的说：“对不起，依雪。我不该那么大声说你，我们以后不要在这样了。我会好好待你，会让你幸福。一起把我们的儿子抚养长大，然后我们一起到别的地方生活……”
    像触了电样，她猛地直起身板，目光凶狠地说：“儿子？你到是和我说清楚，那个孩子到底是你从孤儿院里领养来的。还是，他是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生来的种。”
    爸爸垂下眼睛，“你小声点，孩子怕是被吵醒了，别让他听见。”
    这个时候她是什么都明白了，她大笑起来，笑着笑又哭起来，“果然是这样。我竟然帮那个贱人养了五年的儿子。呵呵~~可是，他和别的女人可以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我那么想要一个孩子，你却不给我，反而让我养了个孽种。”
    她的眼里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绝望，爸爸却无法上前拥抱她。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吗？你就把他当做我们的儿子，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他不是我儿子，不是我儿子。”妈妈歇斯底里地尖叫，冲房间，一眼看到缩在门边哭泣的我。
    那双时常充满母爱的眼睛，这个时候已经被仇恨所替代，这样的妈妈让我很害怕。
    “你不是我儿子，不是我儿子。”她抱起我瘦小的身子在空中摇晃，眼泪洒在我脸上。
    “依雪，快放他下来！”
    “妈……”还来不急说完，我的身体被抛在空中，然后撞击在墙壁上。全身剧痛。
    也许是幻觉。
    在昏迷前的一刻，我似乎看到爸爸妈妈在我眼前一点一点的碎掉。
    手臂传来的刺痛，让我皱紧了眉。
    我不满的说：“老兄，你想疼死我啊。”
    苏海手里忙活着消毒，说：“谁叫你没好好听我说话。”
    我问：“你说什么？”
    他翻白眼，“我叫你后天记得陪白雪到瑞华酒殿吃顿饭，我已经帮你们订好位置了。”
    “喂！”我用力拍一下他肩膀，“谁让你这么做的，白雪忙着筹备演唱会，怎么回有时间。”
    苏海意味深长地说：“别人的话她当然不会去，但是如果是你的话……”
    我故意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白雪是我朋友，请她吃饭我会给她电话，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苏海淡淡的笑，这样的笑容总是让人很舒服，“你刚刚结束拍完同志电影，一些媒体很可能会扭曲你的性取向，传出你是同性恋的报道。所以你还是多陪陪美女，传出点诽文也没关系。”
    我靠在沙发上，有些自嘲的说：“我本来就是同性恋。”
    “沉默，”苏海有些不自然的说：“你知道我并没有看不起同性恋的意思，只是，你是艺人，整个社会都在注意着你。同性恋在中国依然受到很多的非议，隐瞒你的是同志也是为了你着想，不然以后会出现很大的麻烦。”
    “我知道，不然当初你知道我是的时候，早就吓跑了。”
    那天，我曾对苏海说‘我喜欢你’。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只是他不是同志，所以他很婉转的拒绝了我。而我只是笑笑，在爱字还未发芽时，我已经把它拔除了。
    好在，这个朋友，并没有因此而离开我。
    那个在病房里给我糖果的小男孩，十多年过去了，依然在我身边。
    “说真的，白雪喜欢你，这谁都知道，你对她，真的一点也不动。”苏海试探的问。
    我笑的狡猾，“等你把自己变成GAY的时候在来说这句话好了。”
    苏海倏地打可个寒颤，“我、我还是比较喜欢软软香香的女人。”
    我大笑起来。
    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妈，苏海，白雪。只希望他们能在我身边多停留。
    “小希，苏先生刚走，你又要去哪里？”吴妈追到门外问我。
    “有一点事要做。吴妈，帮我照顾好我妈，等一下张医师就会来了。”
    “那好。小希啊，这么晚了，可要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回来。”
    我心里一热，点点头。
    独自走在初冬清冷的街道，步步疲惫，却不愿再坐车了。
    抬起头来，仰望着幽深的夜空，看不到半点光亮。就像我的世界一样。冰冷，漆黑。
    该是见那个人了！不管那个恶魔会如何折磨，过了今夜就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