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外的牡丹谢了,五月就这么过去了.
随手拈起一朵将谢的锦绣球,凑入鼻端嗅了嗅.呵,香味已散.我又还能有几天的活头呢?自嘲的撇嘴,随手把它向身后抛出曲线的弧度.
"接到了!"轻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是夏侯鸢.
赵爵撤走了长年照顾赵彤萱的婢女,把我关了进去,也就是说,他准备让我照顾一个疯子.这便是他对我的惩罚.算是仁慈了吧?
"曹姑娘可知这是什么花?"他浅笑低语.
"是什么花,有何分别么?"我冷冷的回答,声音飘渺如一抹游魂.
"女子们在八月十五,立于绣楼之上,抛下绣球,拾得绣球之人,便是她的如意郎君呢.今日在下拾到姑娘抛出的锦绣球,在下不正是姑娘的如意郎君么."他眉目含笑,风流宛转.
若是平日,我没赏他一巴掌也得一顿好骂.但此时此刻,我是没有什么心情与他耍嘴皮子.而且,我也不想,在看见有人死在我面前.无论那人是谁.
"只怕你今生无此机缘,八月十五便是我的死期,你走吧,别在来这里了."我拂了拂衣袖,转身欲走,他却扯住我的袖摆.
"你怕赵爵看见?"他犀利的问.
"也许吧,我不想再看见有人倒在我面前,为我而死.即使那人是那么讨厌的你."我面无表情的说着.
"没有哪个女子如你一般待我."他瞪着我,眼光不曾离开.
我叹气:"求而不得,留得.留不得,舍得."
他听了话,松开我的衣袖,不发一语的走了.他是聪明人,他知道我不是他可以碰的女人.
开始几日,赵彤萱见到我便哭,吵的我有时候都想掐死她.
后来我实在没招,只能唱着那跑调的<<越人歌>>,我并不是五音不全,想当年校园文化祭卡拉OK冠军可是我呢!但那歌实在只听过一遍,只能硬着头皮唱起来.
谁知道我那跑调的歌居然让她止住了哭,径自坐到铜镜前,合着我唱了起来.那娴静温婉的模样,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我无奈的笑笑,既然注定了她是我的室友,那我是不是也该友好一点?
我拿起桌上的红木梳,上边隐隐刻着萱草的图案,立在她身后,轻手轻脚的为她束起发来.
"母后,萱儿漂亮么?"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轻柔的为她顺着发:"这世上没有比萱儿更美的女子了."
"那为什么他不爱萱儿呢?"她的眉眼转为忧郁,泫然欲泣.
我轻抚她的额角:"他爱萱儿,他只是不敢告诉萱儿."
她一听,眉开眼笑:"真的么?他当真爱着萱儿?"转眼又一丝疑惑:"那他为什么,都不来看萱儿呢?母后?是因为秦姑娘和彰儿,还有啸儿吧?母后,你让秦姑娘回来吧,只要他不离开我,他们都回来,我再也不赶他们走了,我在再不赶他们走了!"说着竟又泪眼滂沱起来.
我束手无策起来,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但是我这要怎么说呢?
"把这药给她喝了."突来的声响着实吓我一跳,只见赵爵一身轻便的常服,手里端着一碗药汁,不知立在我身后多久了.
"这是什么药?"我不假思索的开口,问句出口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能让她安睡的药."我没想到他竟然开了金口给了我解释.于是忙不迭的哄着赵彤萱喝药.
"萱儿乖,喝了药睡一觉,他就回来了."
"母后,萱儿听话,萱儿喝药,母后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等赵彤萱睡着后,我与赵爵静坐良久.
半晌后,我开口:"她一直这样么?"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不找大夫看看?也许,可以治好的呀."我有些责备的看着他.
他有些纵容亦有些隐忍的答我:"你不会懂的,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我忽然有些愤怒:"你怎么就能肯定这样对她好?你怎么就能知道她想要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为她做出决定?"
他冷眼睨我:"你最好别在激怒本王,你负不起激怒本王的责任."
我呼出口气,调整语调:"那么,不谈她便是,谈谈你我."
他眼角一挑:"有何可谈?"
"谈谈我日后该何去何从?"我淡然的答道.
他冷冷一笑:"你认为,过了中秋,你还能有命在?"
我不由的一阵心寒,果真无情无义.也对,冷水心跟了他一年多,甚至还育有一子,一旦背叛,他亦能痛下杀手.何况是我?
我平静了心神:"我跟你做笔交易."
"你凭什么与本王谈条件?"他反问.
"我会找机会杀了赵祯,事成之后罪过一律由我承担,赵祯无子,你只须顺理成章新皇登基.我只须你承诺保我曹氏满门平安."
"当初本王允你保你满门,只要你回宫后杀了赵祯,你不肯.时至今日,事情成了如此局面,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他冷冷的道.
我心里暗翻无数白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初你要我杀皇帝,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我当然不肯.现在横竖都是死,能救一个是一个.
"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也许很愚蠢,但是,我还是想问."我定定的看着他.
他冷冷的扫过我一眼.
我尽量放缓声音,却还是有些急,有些抖:"你要我死么?"
他与我对望半晌,那眼神冷的让我浑身打颤,几乎就要放弃这无济于事的蠢问题.
"七日后是太后的生辰,本王引你入宫,献给皇上."
说完后他头也没回的离开了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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