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雪(修改版)》10.澈之杀生[下]

    ●汐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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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霜弦断  红叶濒危
    复还救主  轻舞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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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他手中的红叶一同倒下,卷起了一波死寂的沙尘,伤口浸染出的鲜红血渍散在苍白的外套上,活象朵朵怒放的梅花。“庚!——”金褐发男子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声音夹杂着啜泣。
    其实第一时间伏上他衣袖的,是我。只是在我乍现的犹豫间他才被拉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我很想抱住他,却不明白为什么想去抱他,更不敢去思考明白。
    “澈哥哥……”虚弱宛柔的声音:“范儿求你……救救……救救他。”靠在史源身上的小家伙用哀求的眼神看看我,又望向庚。
    没有一个人再说话,也没有动作,大家都在等着我抚琴疗伤。
    我望了一眼金褐色发的男子,他也望着我,那满是期许的双眸里挂上了一层蒙雾,他的嘴贴在庚柔黑的发丝上微颤,全是宠溺。
    “我现在只能勉强帮他止血。”我轻叹了一口气,拨起剑霜上的一丝断弦:“定是那蝠人做的手脚,要将我们置之死地。”我猜到剑霜在被扔下地之前,就已经被人割断了琴弦,断弦人的内功极其深厚,不然即使再大的撞击,也不可能毁坏我的剑霜。
    “强刃真不是个东西!”史源愤懑地扭过头,向蝠人离开的方向瞪去。“我真后悔当初竟救了他。”而他身边的雳特则低头不语,说不清的复杂,都写在了他柔媚的脸上。
    我挪到庚身边,他的呼吸已虚弱到了极至,仿若一不小心,就会噶然停止掉。封掉他伤口外的几处重要穴道,流血渐渐被止住,他紧锁的眉头也缓缓有了些舒展。那憔悴的面容苍白到极点,丝毫没了血色,却依然俊美。这样桀骜的男子忽然柔弱下来,拆掉刺人的外套,温顺的就像个婴孩。让我再次有了想拥他入怀的冲动。
    “然后要怎么做?庚什么时候能醒来?我们要如何救他?你还能不能医好他?”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询问,金褐发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想要逼迫出答案,焦急地可怕。
    “我不知道……”我嘴里挤出了周围所有人都不愿听到的答案:“在我想到办法修好琴之前,一切听天由命。”说完我从地上站起身。转向从史源身上抱起姬范。
    “你还好吧?”将嘴凑到此刻已紧贴在我身上的姬范耳边低呤。
    “恩!”他很小声的回答,双手环上我的脖子,微烫的小脸粘上了我的耳根,夹着弱弱的细喘。很舒服,很温暖——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这如亲人般血浓于水的依赖和牵绊。“救他好么?我的命刚是他拉回来的。”姬范更加小声的哀求着,声音只有我们俩能听见。“好!别忘了我们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我用依然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回答道。
    姬范的身体一沉,在我许诺了他之后,在我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我将昏睡过去的姬范轻轻放回史源怀里:“抱他回去好好休息养伤,过几天便没事了。”我看到史源眼里闪过几缕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回话,只是抱着姬范起身礼貌地向我微微作了个揖后,便转身对身后的男子说“特兄,澈兄这边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带范儿先去蝴蝶谷,回头便与你们会合。”
    “源兄尽可放心!”那个叫雳特的男子瞬间从沉没中苏醒一般,马上拱手允答,嘴角轻轻地上扬。声音细致婉转。
    看着史源越来越小的背影,我托雳特带庚和金褐发男子找个安全的地方静养,直到我修好剑霜再回星宿村。
    整理好先前因为战斗拨乱的裙衫和长发。我照着雳特画好的地图安全走出了星宿村。抱着断弦的剑霜,凭借来时的记忆,回到了“缃聚楼”找等着我应战归来的——父亲。
    “阿爸!”我冲着楼阁里正吹着婉转萧音的背影喊去。萧音带着哀伤与寂落。
    萧声噶然而止,宽阔健硕的双肩一丝不易发觉地轻微抖动,我却看在了眼里。“阿爸!”我又唤了一声。
    父亲的青衣抖动,缓缓转过身来,依然是没有一丝情绪刻画的脸庞,漆黑的双瞳里透着深不见底的冷峻。曾几何时,父亲的双眼饱含过温柔和刚毅,即使他从未对我笑过,却总是会投射过来疼爱的目光。这样的记忆在我们逃出江源镇后被彻底封存。杀手眼里的,永远只有漠视和冷酷,而负载着冤仇和耻辱的父亲,比其他杀手眼里更多了一种东西,那便是仇恨。
    “澈儿,明天随我起程,有新的任务。”没有寒暄和欣喜,父亲嘴角挤出低沉的一句。
    我淡淡地望着父亲,他没有看我,只是俯看着手中晶莹透绿的玉萧。玉萧光滑的纹理中透散出红色的斑点,布满了整体。江湖上传说,这个萧的主人杀了多少人,萧上就有了多少血色红斑。
    传言非虚,一点不假。
    “阿爸!”我将父亲的眼神从他手中的玉萧上引向了我这边:“剑霜,弦已断。”
    父亲漆黑眸子里略过不知名的情绪,我们就这样僵直了许久。
    之后父亲接过剑霜,离开楼阁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不再出来,依然也没有说话。
    我踱回自己的客房,瘫软在床上,疲倦已将我完全的吞噬掉……
    我眼前又突然出现,一袭白衣如同流星一样从眼前直坠下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而,坠落之人的脸反而越来越清晰地浮现,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苍白的脸,低垂着,双眼睛毫无生气、默然地向着我。伸出修长的手指,几乎要触摸到我的脸。 “澈……”那宛若花瓣般的嘴唇微微翕合,唤着,又如晶莹甜腻的葫芦串儿,禁不住贴上嘴唇,我正要含住那份甜腻,那唇却忽然消失在空洞的黑暗里……
    “啊!——”起身后额上已满是汗珠,背脊亦是冷汗浸湿的冰凉,刺骨战栗。又是那个若幻若实的梦境,梦境里男子的脸模糊不清,却异常熟悉。仿若相遇了千年,好似已经近在眼前,却是咫尺天涯,遥不可及。
    “阿爸!将剑霜还我,我要去救人!”我冲向父亲的客房,忘我的呼叫着。
    房间里空空荡荡,荡荡空空。我瞪大双眼却怎么也寻不见父亲的身影,我的心像被丢入无尽的山谷,悬幻到绝望。
    我的眼角滑出一粒滚烫,这久违的一滴涩水,带着失落和恐惧。
    我失落什么?恐惧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我清楚的知道,我必须回去救一个人。
    我跨进父亲的房间发疯似的寻找着,最后在父亲的床塌上,找到了琴弦整齐的剑霜。我欣喜地顾不上任何,夺门直奔向远处的星宿村,“你要等着我!我的一剑之仇还未找你报!你不可以死……”我在心中反复念叨,双脚毫无知觉地狂奔……
    在远出传来不绝的童谣,模模糊糊、断断续续。
    童谣仿佛是在唱:
    “月儿尖,月儿圆,月儿上头弹琵琶,
    琵琶美,琵琶亮,琵琶上儿断琴弦,
    琴弦绕,琴弦乱,琴弦上面舞断袖……
    “月儿尖,月儿圆,月儿上头弹琵琶,
    琵琶美,琵琶亮,琵琶上儿断琴弦,
    琴弦绕,琴弦乱,琴弦上面舞断袖……
    一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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