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雪(修改版)》1.雪殇

    《合髻书》有云:
    余寒剑冷,雪共腊霜相照影。
    昨夜西风,已出红楼别徘徊。
    幕叶菲菲,近觉天红似锦帘。
    休恨春迟,桃柳霜头次第开。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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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溅红叶荡气绝肠
    千年情素亦不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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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见过雪,虽然人们都告诉我:“庚少,雪是白色的,雪白,雪白的……”可是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白色,因为我根本就看不到白色,我唯一能辨别的就是黑色。这是母亲告诉我的,母亲说我从她腹中钻出后便只能看到黑色,所以我能看到的整个天下,只是“黑色”,包括,他们口中那雪白雪白的雪。
    我没见过雪,即使长辈都对我说:“澈儿,你同你母亲一样的美丽,皮肤和你母亲一样凝如白雪,雪白,雪白的……”但是我根本就见不到雪,父亲告诉我这里的大漠是不会飘雪的。父亲也没有告诉我他们嘴里说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我,不明白什么是:像母亲一样的雪白,雪白。 ……
    余寒剑冷,雪共腊霜相照影。
    昨夜西风,已出红楼别徘徊。
    我叫寒庚,我和母亲一样是个剑客,不同的是母亲是用眼看敌人,我却是用心看敌人。母亲用眼看到了剑气,我只能用心感应剑气。我的剑叫红叶,“剑似柳叶,出鞘见红”。这是母亲把剑送到我手里告诉我的。
    而天下人不知道我叫寒庚,只记下了这把红叶……
    我剑下消失过很多声音,那些声音都在我拔剑以后嘎然而止。然后总有一种很烫很烫的液体喷到我手指上,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母亲告诉我那是鲜血,血红的鲜血……我没兴趣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颜色,因为我的天下只有“黑色”,包括:血红,血红的鲜血。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我拿了银票后雇主说:红叶,用你的剑去杀一个叫“剑霜”的男人。 ……
    幕叶菲菲,近觉天红似锦帘。
    休恨春迟,桃柳霜头次第开。
    我叫汐澈,同父亲一样我是个乐师,不同的是父亲的曲调可以杀人,我的宫商却可以治人。父亲萧声入耳断人心脉,我弹琵琶刺穴入肤保人性命。我的琵琶叫剑霜,“色如飞霜,音可御剑”。这是父亲把琵琶丢给我时说的。
    但天下人却不叫我汐澈,只称呼我成“剑霜”……
    我用剑霜救过许多将死的人,他们都在我拨动琴弦后恢复了原有的声音,然后我总能看到他们吐出一口红色的残渍。父亲告诉我那是淤血,血红,血红的淤血……我对淤血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像母亲一样的雪白,雪白到底是什么。
    那天,我收到一封战书,父亲说:有个男人要来杀我,他叫“红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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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花语,正空楼一片,斜阳会客,台上独自弄琴瑟,
    约君沽觞欢泊。木飞亭荒,松涛怒卷,古场扬剑气。
    嗜命如练,血光隐隐明灭。极望沙锁平阳,空巷衰草,杀气不消歇。忽闻孤鸿声叫断,似诉亡者遍野。
    满眼生死,石断柳残,烂尽横路尸。醉死台下客,琵琶飞上红叶。 ……
    这是我和他约见生死时他唱的词调,他唱语很昵侬,唱词敌忾却让我听不到杀意,他在楼台上我在楼下。我细细地听他弹的琵琶,更努力地听着风吹过耳的的响动。这歌声曲声突然停了下来,我骤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抽空掉了。我忽然有了此刻就杀人的欲望,因为天下都是黑的,这样的空籁的声音让我感到更加的无助,我的心空掉了,感觉也被抽掉了,一切都彻底的黑掉了……
    他在楼下站立着,黄沙在他身上吹过。中原的沙没有大漠的沙狂傲,却透露着更加的血腥味。我腻烦中原的杀客,也同样厌恶站在阁楼下的那个要杀我的人。我看不清他的脸,风沙把他凌乱的头发吹打在他的脸上。当我停止拨弄我手中的剑霜时,我看见他原本纹丝不动的身体突然抽动了一下,他从身背后猛地抽出了一个细长的布包,我知道,那布里包裹着的,便是中原江湖人口中饮血最多的利器——“红叶”…… 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当那个男人把包着的红叶剑从身后抽出来的时候,我却生平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红叶?”
    当楼上那个男子同我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比他唱歌时的声音更加昵侬,仿若儿时听到浣纱女子泉脚地低呤……我紧紧握着布包着的红叶,却突然想到了那雪白雪白的雪……  现在这个抚琴的男子,就和雪一般让我觉得不可琢磨而遥不可及。“是的!”我回答道。
    “为何杀我?”我望着楼下男人左手里未出出鞘的红叶。
    “因为我收了别人的银子。”我更加紧地握住我左手里未出世的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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