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下辈子了》40.第 40 章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叶世臻回来了。
    他几乎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回到了杨城，连夜奔袭让他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进门的时候叶夫人几乎不敢认他。
    直到叶世臻叫出声，她才惊惶又担忧地上前：“世臻？怎么这副模样回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让他去梳洗，又让人赶紧去叫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事。
    叶世臻连忙制止了她，问：“我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回来得急了些，路上不□□稳。”
    他劝了叶夫人两句，好容易让叶夫人放下心，才问：“之前来信说妹妹出事了，是怎么回事？”
    叶夫人不料他一回来就问起这个问题，对上他担忧之色，叹道：“不是已经去信告诉你们平安无事了？你就为了这么件事跑回来？”
    叶世臻一笑：“我担心妹妹，也担心娘。在那边放心不下，不如干脆回来看看。”
    叶夫人点点他的额头：“我看你是担心你媳妇。”
    虽然这样说着，也没瞒着他：“你先去洗个澡，回来我让查探的人自己跟你说。”
    “我说的只怕你觉得我避轻就重。”
    于是叶世臻被赶过去洗澡，全身都浸入热水中的时候，身体在明显地发出抗议，差一点就在浴桶中睡过去。
    一个激灵，最终还是醒了过来，硬撑着去见叶夫人。
    叶夫人正在查看账本，屋子里却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叶莹见到叶世臻立刻就扑了过来，抱着叶世臻的胳膊叫三哥，眼眶红红的：“三哥你可算回来了。”
    叶世臻抬眼看到父亲留下的长随对自己行礼，连忙抬手制止了他的行礼，拉着叶莹在旁边坐下了，问：“那些虚礼就不必说了，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叶世臻年岁渐长，跟着叶老爷去了趟京都，周身的气势越发迫人。长随伊冬只是看了一眼就飞快地低下头去，快言快语地解释；“府中揪出来三个细作，还在细查。”
    他压低声音：“招出来是那一边动的手。”
    叶世臻皱眉：“有什么说法？”
    之前虽然也不算完全没有摩擦，可也相安无事，现在却忽然动作大了起来，叶世臻忍不住有些怀疑。
    伊冬低头，学一个人的声音：“孩子多了，京城里的那个就不金贵了。总要做点什么，让京城里的那个金贵起来，让他们安安分分的，别在这个时候添乱。”
    叶世臻听得出来伊冬学的声音，是曾经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一个内侍。只是后来那内侍做事不符合自己的心意，就略微冷了一些时间。
    没想到……
    就在此时，门外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叶世臻抬眼，看见某个自己记不清名字的表妹站在门口，脸色煞白地看着屋里，手指颤抖着指着伊冬，连嘴唇都发抖。
    大约是格外用心地打扮过，纱衣薄裙，身姿窈窕，可惜此时脚边落地的碎瓷片，裙摆边上沾着的污渍都破坏了她的形象。
    “是你！”她陡然尖叫起来，“是你！”
    “那个时候，是你！”
    就连叶夫人都抬头看了过来，表情茫然：“发生了什么事？”
    贺琪琪颤抖着，唇色发白：“是那个人。是那个说不利的人。”
    叶夫人一怔，连忙让丫鬟过去将贺琪琪扶了进来，小心问；“琪琪可是知道什么？”
    贺琪琪躲着伊冬的视线，抓住叶夫人的手指：“他……快把他抓起来。”短短几个字，说得急促而尖锐，最后甚至已经变成声嘶力竭的呐喊。
    叶夫人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琪琪不要怕。”给伊冬使个眼色，后者立刻就往旁边站，避开了贺琪琪的视线所及之处。
    贺琪琪的眼眶已经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是他，就是他。这个声音，一模一样。”
    叶世臻的表情顿时变了，大步走到贺琪琪面前去：“表妹是说，曾经听到过有人这样说？”
    贺琪琪泪眼汪汪地点头，伸出手去抓叶世臻，后者却已经大步走开，走到伊冬面前：“再挖。”
    伊冬点头称是，视线在贺琪琪身上一转，大步地走了出去。
    因为贺琪琪在这里，叶莹也不愿意抱怨自己遇到的事情，嘟着嘴跟在伊冬后面出去了。
    叶世臻只是在那里略微站了片刻，叶夫人就道：“知道琪琪害怕还不快些出去？杵在这里干什么？”她一边拉着贺琪琪的手一边说：“若是累了，就去歇息；若是不累，不如代我去看看元娘。”
    叶世臻一个激灵，连忙答应下来，快步出去了。
    贺琪琪被叶夫人牢牢地拉住，想要往外走也动弹不得，最后委委屈屈地坐回来，小小声地对叶夫人说：“那个下人，不是要对表哥不利吗？”
    叶夫人和颜悦色地擦去她的眼泪，笑道：“那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你方才听到的，不过是鹦鹉学舌。”
    拭去了贺琪琪的眼泪，帕子在叶夫人手中捏了一下，就丢到了一边，招手让丫鬟去打水过来：“方才你流了泪，面上的妆花了。洗个脸，我让妆面丫鬟替你重新装扮。”
    叶世臻出了门之后就直奔杨家而去。
    到门口的时候，元娘正好要出门，两个人倒是正好在门口遇到了。
    他兴冲冲地叫一声“元娘”，后者错愕地抬头，看到他的脸，一时间愣在那里。
    只是一瞬间，元娘脸上就笑颜绽放，如同鲜花盛放般灿烂：“世臻。”
    叶世臻从马背上跳下来，站到元娘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已经有些时候不见，元娘的容色不见任何憔悴，方才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笑意，但此时见到叶世臻，那双眼中依旧盈满了温柔的喜悦。
    叶世臻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情不自禁地说：“我回来了。”
    元娘又笑了一下：“嗯，欢迎回来。”
    两个人面对面地傻笑起来。
    桂花在心中啧啧感叹着，悄悄地往后躲了躲。
    门房小厮戳了戳她：“你站这干什么，小姐在前头呢。”
    “你是不是傻了？小姐和未来姑爷在一起说话呢，我过去干什么。”
    正斗着嘴，忽而听得元娘叫一声“桂花”，她连忙过去：“小姐？”
    “走吧。”
    走？
    桂花抬眼一看，叶世臻已经下了马，将马交给了杨家的人，自己登上了早已等在那里的马车。
    她连忙跟上去，心中不解，为什么这个时候了，元娘还要出门去。
    “本该请你去家里坐坐的，”元娘说，“只是有件事不去做，大概就太迟了点。”
    她扶着叶世臻的手上了马车，柔声对叶世臻说：“所以只能麻烦你和我跑一趟了。”
    这样说的时候，元娘凝视着叶世臻的眼睛：“若是觉得累，马车上可以先睡一会儿。过去还要一点时间。”
    虽然她这样说了，叶世臻也不可能真正睡过去，一路上依旧与元娘聊着天。
    知道叶世臻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而丢下京都那边急急赶过来的时候，元娘心中生出了一股难以表述的情绪。
    长时间的沉默让叶世臻察觉到她的凝视，含笑回过头：“怎么了？”
    “我只是想……”元娘说了一句话，又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到底是什么？”叶世臻温柔地问：“元娘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可不好。”
    他的话让元娘笑起来：“只是有些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歪了歪头，元娘斟酌着说：“世臻曾经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千日醉这种药。”
    叶世臻头，恳切看她，元娘轻轻咬了咬唇：“其实……我没有真的见过。但是我听说过，曾经，我细细地学习过。”
    叶世臻的手指紧缩一下。
    他听到元娘说：“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学习这些？因为……”元娘轻轻捂了捂胸口，侧脸去看车窗外：“因为，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没有你，然后，为了能活下去，我就学了很多很多。”
    叶世臻觉得这些话不尽不实，可元娘的表情那么悲伤，让他不敢追问下去。
    “反正只是梦，”他竭力轻快地说：“而且现在，我也在这里。”
    “那就只会是梦境，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如果梦境中的事情都会变成真的呢？”
    她的声音太低，叶世臻一个字都没有听到，疑惑地回望。元娘微微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能遇到世臻你，真好呢。”
    虽然不知道元娘到底在说什么，但只这一句，就让叶世臻又灿烂地笑起来：“我也觉得能遇到元娘太好了。”
    元娘微微地一笑，又侧过脸去看窗外。
    虽然已经探查清楚了，但是依旧希望此次前去能够有所收获。
    “元娘是准备去什么地方？”
    “已经上了车再来问是不是有点迟了？”元娘就笑他：“连问都不问就直接跟上来了，就不怕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吗？”
    “如果是元娘，一定不会的。”叶世臻微微地笑，“我相信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