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有下辈子了》38.第 38 章

    “没有钥匙也没关系，”元娘在里面飞快地说，“院子里种着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一种过年的时候开红花，如今已经谢了的植株？”
    长久的沉默，那个声音轻声说：“有。但是不让碰。”
    元娘轻轻拍拍已经坐起来的叶莹，柔声说：“那东西有毒，不让你碰是对的。”
    她从门缝中递出去一个纸包：“你明日早上将着东西混到给我们的饭食里就好。”
    听着那女孩答应了，叶莹压低声音问：“她是谁，你就这么放心她？”
    “也许帮不了什么忙，不过出卖了也没关系。”元娘同样轻声地回答她：“就看她愿不愿意帮忙了。”
    元娘没有说，这个女孩只怕是好人家的女儿落到了这样的地步。看起来也许以前也是锦衣玉食，如今却落到这般境地，未必不恨这老孟夫妻两个。
    她更没有说，她更希望那纸包被那老孟媳妇发现。
    虽然如此，元娘依旧支棱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
    虽说女孩走路的时候已经尽可能地静悄悄，外面依旧没一会儿就有了动静。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老孟媳妇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地传出来。
    叶莹猛然从打盹的状态惊醒，小心地揪住元娘的衣裳：“是被发现了吗？”
    “大约。”元娘回答得模棱两可，让叶莹的心忍不住提起：“会不会有什么事？”
    “如果她进了门，大约就不会有事了。”元娘这样说了，叶莹困惑地眨眨眼，却识趣不问。
    没过一会儿，老孟媳妇果然让老孟打开门进来了。
    她手里揪着被叫做仙儿的女孩，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另一只手中捏着元娘刚刚递出去的纸包：“没想到杨小姐也是个厉害的。居然收买了仙儿这丫头，想着给我和老孟下毒。”
    “只是杨小姐大约不知道，就算仙儿今儿没被发现，想要对我们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老孟是个笨的，可我是个玩毒的行家。”她一笑，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怕：“杨小姐这么做，可真是……”
    笑声在夜里回想，老孟在门口不耐烦地说：“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弄完了去睡觉。”
    老孟媳妇回头抛了个媚眼：“老孟你真是……人家大家闺秀的，你就这么不怜香惜玉。”虽然这么说着，她依旧上前。仙儿被她拖着向前走，几乎要半蹲在地上抵抗来自老孟媳妇的力量，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抬眼却看见元娘虽然低着头，唇角却是笑着的，还对自己眨了眨眼。
    仙儿一愣，手上的力气一松，就被老孟媳妇拖到了两人面前。
    “叶小姐杨小姐金枝玉叶的，要是伤了什么，我们也不好交代。只是可怜仙儿了，要受了这杨小姐送出来的□□。没办法，谁让她身份低微呢。”
    老孟媳妇故作可惜地感叹着，一双手却毫不留情，一手掐住了仙儿，另一只手飞快地将药粉往仙儿嘴里倒。
    仙儿拼命挣扎却依旧没什么用，虽然洒了不少药粉在老孟媳妇身上，更多的却依旧被喂给了仙儿。
    等到所有的药粉都倒完，老孟媳妇拍了拍手，将仙儿丢在地上：“既然这丫头一心想和小姐们接触解除，那今儿晚上，就让她和小姐们亲香亲香。”
    仙儿的手扣着脖子拼命地咳嗽，一张脸红得似乎在滴血。
    叶莹已经躲在元娘身后，看着了老孟媳妇慢慢地往门外走，差一点就要冲出去，却被元娘扯了一下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元娘正盯着老孟媳妇，数着她往外走的步子。
    眼看她就要走出门却依旧毫无反应，她不免有些焦躁，想要出声拖延一下对方的步伐，还没开口，老孟媳妇就回过头，装作恍然的样子：“对了，小姐们今儿晚上还是少生休息休息。毕竟明儿早上，可就要出远门了。”
    她呵呵地笑着，一转身，一头栽倒在了老孟身上。
    老孟大惊，抱着她拍了两下，口中叫着“音娘”，空着的手十分无措地上下摸索：“你怎么了？”
    元娘在屋内终于松一口气，这时候快步上前，又是一把药粉洒了出去。
    老孟摇晃一下，凶狠地抬起头就要过来擒住她。
    只是刚刚走进屋内，他又是一个摇晃，不得不伸手扶住门板才能站稳。
    抬眼只能感受到屋内金光乱晃，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下一个瞬间，他与怀中的女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元娘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去桌上倒一杯水给仙儿：“喝了吧。”
    仙儿捂着喉咙，一把抢过来凶狠地全部灌下去了，才问：“你早就知道我会被她发现？”
    “这个可能极大。”元娘说：“毕竟，你也只是一时孤勇，做事定然不会瞻前顾后思虑周全。”
    仙儿沉默不语，叶莹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软软地扶住桌面：“所以你最开始的打算就不是让我们吃药？”
    “如果能，就有别的法子；不能，只要能把人骗进来，都好说。”元娘一边说着，一边过去吹熄了蜡烛。
    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为什么要吹了蜡烛？”叶莹弱弱地问：“看不见怎么走？”
    “蜡烛里我加了东西。”元娘简单地说了，摩挲着去拉了仙儿起来，又问：“可有灯笼？”
    仙儿哑着嗓子说有，又问：“难道你们要现在就走？”
    “他们都被放倒了，至少今儿晚上不用急着走。”
    叶莹却说：“万一这里晚上会有人来呢？”她抖了一下：“还是算了。只是这黑灯瞎火的，外头又冷，只怕我们两个走不了多远。”
    元娘叹一口气：“外头还有匹马。”
    叶莹一愣：“我……技术不太好。”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外头夸我骑马骑得好，多是看在我的身份上。我自己知道，其实不怎么样。要是是三个人一起，只怕是不能的。”
    就在此时，仙儿抹了把脸，狠狠地说：“我会。”
    元娘吞下就要说出口的话，笑道：“那可再好不过了。”
    三人静悄悄地去了后院，将马牵出来，又去点了灯笼，出门去之后让叶莹先上了马，然后是仙儿，元娘回头在外面锁上了门，三人方才在马背上挤成一团，仙儿在最前面操控着马匹，往元娘指路的方向去了。
    虽说夜里有宵禁，几人躲起那些巡逻时爱偷懒的士兵倒也容易。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元娘所指的地方。那是一间酒楼，此时早已关门。
    仙儿当先跳下去敲门，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杨夫人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元娘已经带着叶莹与仙儿回来了。
    叶家至今将消息瞒着杨家这边，杨夫人只道昨儿女儿是在叶家过夜，如今陡然听到消息，整个人地就愣在了那里。
    “怎么会……”
    好一会儿，她才回神，一双眼睛顿时红了眼圈，过去抱着元娘上下打量；“元娘可有事？”
    元娘摇头道：“并没有什么事。”她让杨夫人赶紧去给叶家送个消息，说叶莹就在这里，又说了仙儿。
    “是仙儿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出来。”
    杨夫人立刻就上前诚挚地谢过仙儿，看仙儿似乎状态不佳，又让下人过来先去伺候仙儿梳洗：“先拿元娘的衣裳穿上，等下午就让裁衣裳的人过来。”
    仙儿对杨夫人行礼，一举一动倒是十分规矩。
    叶莹远远地看着，贴着元娘问：“这仙儿，你当真放心？”
    “我总觉得她看起来有点不太对。”
    元娘一笑：“不过是个和你我年岁差不远的女孩，又能怎么样。况且，看她的规矩，说不定以前还是大户之家出来的。”
    于是叶莹就不再问了。
    昨夜一夜未睡，她此时已经是身心俱疲。此时一旦松懈下来，困倦之意立刻就上来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杨夫人笑着让她先去睡一睡：“等你醒了再来梳洗也不迟。”
    客房是随时都准备妥当的，叶莹也不嫌弃，被丫鬟们带着下去休息了。
    直到这个时候，杨夫人才有机会来问元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元娘摇了摇头：“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娘要是想知道，等我找个时间和娘详细说说。”她还有一点困惑，叶莹手下的人定然是叶家精挑细选的，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杨夫人看元娘也是满脸困倦，顿时就心疼起来，一叠声地催着元娘去睡。
    元娘被她赶回去，伺候的人却只有戴嬷嬷在。
    见元娘从外头回来，却还穿着昨天的衣裳，戴嬷嬷就隐约知道出了什么事，却并没有细问，只是问元娘是先去休息还是先洗漱。
    听元娘说要先洗个澡，她就出门去让茶水房那边烧热水送过来。
    慢悠悠地洗了澡，拿了帕子擦着头发的时候，倦意却依旧迟迟不来。
    昨夜的经历让元娘忽而重回上辈子的那些过往，原本许多被遗忘的事陡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终于想起来，上辈子的叶世臻，最后娶的并不是自己的第一个定亲的人。
    最开始定亲的那一个，早早地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