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这一巴掌下去你可能会死》49.第 49 章

    “西国市异种入侵在我市超管局人员抵达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落下帷幕, 目前据统计人员伤亡高达三千人以上，市建筑损毁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西国市的市民要头疼新住所的问题了。”
    陈安心靠坐在床上, 听完窗外大荧幕上的新闻播报后，拉上了窗帘。
    厚重的窗帘连同窗外的光线一同遮挡起来, 房间变得阴暗。
    脑子里刚才那一幕挥之不去, 就算只是一个后脑勺，在看到的一瞬间那些残破的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那个人, 他见过。
    隐约记得他躺在实验舱里半梦半醒的时候，面前曾经摆着过一排培养皿，培养皿里是一个个光裸着身体的女人, 她们有着跟他相似的容貌, 有些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甚至会在走出培养皿的时候嘲笑他作为本体，比她们那些克隆人活得还要惨。
    所以她们现在已经变成......那种样子了？
    贺茂深时曾经跟他讨论过，尽管距离上一次异种入侵已经过去了快一个世纪，人们对第一批异种的记录已经在之后的联邦解体战争中失去了绝大部分，但经过残留下来的小部分信息比对, 他们很能肯定第一批异种跟第二批异种绝对不是同一类型的生物。
    第二批异种更强，也更具备智慧生物所拥有的特征, 其中最明显的, 就是它们开始学会听从指令了。
    没有研究员破解出了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 最终都只能归咎于基因进化。但不久之后, 大概所有人都会知道。
    那些异种是由“人类”生出来的。
    那么到那个时候, 作为那些克隆人的本体——
    他又算什么？那些异种的爷爷？
    别开玩笑了。
    青年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刚服了药，额头热度完全没有消退的痕迹反而越来越烫，脑袋像塞了蜂窝一样嗡嗡直响，思路非常不清晰。他靠在床头闭着眼，不多时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前脑子里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这次埼玉的行动被外界直播看见了，就不会有人说他作弊了吧。
    他本来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英雄。
    睡着的青年没有看到，窗外被窗帘遮住的大荧幕上，在这时，随着镜头的拉近，一个满身狼狈的男人从倒塌的里走了出来。
    他被玻璃碎裂以后的破片扎得满身是伤，身后还背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黑色背包，手上抱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小女孩额头被砸出一个窟窿，鲜血顺着脖子留下来，碎花小连衣裙被血染红大片。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来不及逃离现场的受灾群众从废墟下站起来，他们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家变成残砖败瓦，一时间都愣在原地回不过神，一直到支队的后勤人员找到他们以后，他们才跟上集合的队伍。
    遭逢巨变以后心里无法接受，于是变成了服从命令到机械程度的样子。
    海底的异种停止了进攻，但已经上岸的异种还没完全清缴完毕。第一批逃难的群众已经成功被送出西国市，第二批也陆续上了车，而他们作为第三批受灾群众，只能暂时被安排到贺茂深时撑起的莹蓝色结界里，等待所有事情都解决以后再来处理。
    医护人员人手紧缺，第一救治目标首先是受伤的队员和职业英雄，然后才是这些民众。男人抱着小女孩，小女孩被简单地止了血缠上绷带，但一直没醒，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男人无措地在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中求助，最后只能得到一个冷漠的“还没轮到您这边，请您稍等。”
    越是情况紧急的时候，医护人员越是理智。话听起来很冷漠，却是能保证往后群众最大存活率的唯一办法。
    但他们能够判断一个人生命体征的强弱，这些才遭逢巨变的灾民们不行。在屡屡受到拒绝以后，男人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作。
    不远处，第二批灾民已经被完全转移。那些灾民不像他们这样狼狈不堪，除了身上沾了点灰尘，连伤都没有。
    男人看着那些人甚至连妆都没花，再看看怀里昏迷不醒的女儿。
    凭什么，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
    第三批难民，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或者说，整个防护罩里的人都是一模一样的状态。
    一直到一个穿着黄色紧身衣的大光头从防护罩外走了进来。
    来往人员看到埼玉以后都下意识冲他点了点头，大光头手上拿着一箱刚分到的药箱放在了难民中间：“这个我没有用，你们要是需要的话——”
    “是你吧。”
    话被打断，埼玉愣了一下，看向说话的那个男人：“什么？”
    男人轻手轻脚地把小女孩放到了一边的草地上，重新看向埼玉的时候，表情猛地一变：“就是你吧，把整个西国都毁了的罪魁祸首！”
    一句话像平地惊雷，让四周都跟着安静了片刻。接着，那些眼睛无神的灾民像是忽然找到了什么主心骨一样，一个个从地上站了起来。
    埼玉看着周围一点点围上来的人群，皱了皱眉
    “我听到他们说了，是因为你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道，所以能量暴动，让整个西国都跟着你的行为陪葬。”男人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流言，想到他被异种生吞的妻子，在灾难中被碎石砸伤了脑袋的女儿，胸腔一股怒火越说越旺，声音却忽然变小，满是嘲笑地问。
    “你真的算是英雄吗？”
    男人握紧拳头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我曾经也当过C级英雄，英雄工作守则从我当初宣誓开始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职业英雄行为规范第一条就是最大限度的保证民众人身安全和公共财产安全，你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既然你这么强，姿态能这么轻松，是不是说明海底那群鬼东西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并没有尽全力呢？那你当时肯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吧？为什么没有去实施呢？”
    “是不想吗？因为那样会很麻烦吗？因为那样会让你付出其他的代价吗？”
    光头站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没有说话。男人自动把他的反应当成了被戳穿后的无话可说，声音陡然拔高：“你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西国，你把它整个都毁掉了！”
    “这样的人，你们还放心由他来保护群众的安危吗？”
    “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和他应该上报给总部领取奖励的功劳，根本不会顾及我们的死活！”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英雄！”
    陈安心是在窗外一片片附和的起哄声中被吵醒的。
    鼻子被塞住，脑袋沉得像灌了铅，大概是因为生病了以后脾气难得变得有些暴躁，生平第一次有想要出去砸了外面那台广场大荧幕的冲动。
    青年拉开窗帘，外面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等适应后他看向大荧幕，接着准备关上窗户的动作顿在了原地。
    巨大的悬挂式荧幕上，莹蓝色的保护罩中央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大光头。大光头周围十米开外被灾民们自动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灾民们对着他指指点点，嘴里说着什么。
    不是陈安心想象中的感谢，而是——
    “滚出西国，滚出超管局，我们不需要像你这样自私的人的保护！”
    “我刚买的房子就被你弄塌了，那是我的家！像你这样不受管制的英雄真的拜托了，求你放过我们好吗！”
    “辞职吧，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英雄！”
    在整个城市建筑都倒塌得七七八八的废墟里，受灾群众被轻易煽动，接着不约而同地大喊着。
    “辞职！辞职！辞职！”
    青年看着荧幕上背对着画面，没有任何动作的大光头，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陈安心不了解埼玉，这点是肯定的，他只知道很多时候不是埼玉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懒散木然，他看似简单，有什么情绪也都会反映在脸上，但陈安心总觉得其实他心思很细，他能想很多事情，只是不愿意去想。
    因为他经常听他说：“明天的事就应该交给明天的我去做。”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会小孩子气到做出拿胶带贴住邮箱入口这样像是掩耳盗铃一样的举动。
    一呼一吸间雾气漫上面前的窗户，陈安心看着荧幕上的画面，有什么想法飞快地从脑中闪过——
    只有一个人的话，未免也太可怜了。
    他不记得听谁说过，一个英雄救了一千个人，但有那么一个人没有救到，他就会变成他们眼里的罪人。这是道德绑架，他不想苟同。
    看着大光头贴在身侧的拳头开始握紧，青年刚刚对于生病会不会让人性格变得暴躁的猜测立刻就应验了。
    那些人没有立场指责他。
    凭什么？
    门外，齐木楠雄和康娜两个人踩在凳子上，在旁边鹿族老的指挥下调配着鹿族专门用来治感冒的偏方药，一阵风在这时候刮过去，族老长长的眉毛都被吹得飞了起来。
    两个小孩转身，客厅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刚才那股风只是他们的错觉一样。
    西国城区异种清缴工作还没完毕，大概是因为怕埼玉出手会把西国仅剩的那百分之二十的建筑也化成废墟，所以在西国超管局工作人员“善意”的建议下，贺茂深时没有让大光头参与这次的清剿行动。
    然后他就听到了后勤从后方传来的，难民暴动的信息。
    支队队长听完以后差点失手捏烂手心的符纸。他看向旁边的战狼支队的何顾问，便秘一样的表情就好像在说：
    这种时候还搞这些幺蛾子你们的市民怎么回事？！
    后勤区灾民的暴动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医护人员正常的救治工作，刚遭逢了生命中骤变的人在这一刻是没有理智，最容易被牵动情绪的，他们站在超管局提供的保护罩下，他们一遍遍重复着。
    “滚出超管局！”
    “你这样的英雄就是给超管局抹黑！”
    埼玉站在人群中央，看着不远处躺在草坪上昏迷不醒的小女孩。他呼出一口气，刚要开口。
    “放我离开这里！我不需要你这样英雄的保护！”
    男人话音一落，啪地一声，防护罩应声裂开，裂纹像蛛网一样呈放射状迅速往上爬行。
    鲜血混合着硝烟的味道顺着裂缝猛地钻进来涌入鼻腔，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愣住了。
    接着，视线不约而同地被外围吸引。
    防护罩边缘站着一个黑发青年，他喘着气，脖子上围着颜色单调的围巾，手还摊在半空，脸色不知道是因为病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非常难看。
    埼玉看到青年那张熟悉的脸，有些意外。然后就听青年说。
    “你们不是要出去吗。”
    声音不大，但就是让每一个灾民都听得清清楚楚。
    莹蓝色的防护罩在这一刻终于裂到了最顶端。青年收回手，防护罩咔嚓一声，就像玻璃一样，整个碎裂开来。
    青年冷笑了一声：“出去啊。”
    刚赶到现场的贺茂深时看到这一幕简直要跪下了。
    大佬这外面还几十只异种呢你又是来添什么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