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 霄青]何须醉饮入忘川》9.第 9 章

    剑身上玄紫色的光芒在炉火前荧荧闪耀着，玄霄举起剑。
    终于，完成了。
    吹可断发的锋利剑刃上光芒流水一般游走，内力传入剑身后便有气场环绕于外。轻轻一挥便可开山凿石。玄霄取过布巾将剑擦拭完好，放进一早准备好的锦盒中去。
    盖上盒子，玄霄轻舒口气，想着改叫它什么名字好。思绪却被紧促的敲门声打断，夙汐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传来：
    “玄霄师兄！玄霄师兄！天青师兄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何事如此紧张？难道出事了？！玄霄心一沉，匆匆开门出去，夙汐一脸惊惶的拉住玄霄衣袖：“他从天上跌下来摔在山门前，流了好多血，现在在剑舞坪，玄震师兄已经赶去了。”
    从天上跌下来！
    来不及听完，玄霄铁青了一张脸，甩了夙汐往剑舞坪跑去。
    雪白的衣服残破不堪，满是血迹，有些已经发黑，显然是早先时候便受的伤。腰上从残破的衣物间隐约看见厚厚的绷带。被玄震扶着的云天青脸上脱了血色，死灰死灰的苍白。
    “怎么会弄成这样！”玄霄说着，伸手从玄震怀里接过云天青瘫软的身子——走的时候说去一个月，现在已经两个月了。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弄成这副鬼样子！夙汐赶上来，从怀中摸出装着药水的瓶子给云天青灌下去。
    夙汐的药学一向是拔尖的成绩，唯一不足的是味道实在另人难以忍受，云天青咽下那药水眼中突然爆出精光，高喊着要水喝，旁边有师妹递了水过来，云天青猛猛灌下三大碗，抬头看见玄霄轻皱的眉头。
    笑起来，云天青将手里的碗递给师妹，大喘一口气：“呼……还以为要死在西蛮了。”
    夙汐的药果然有效，只是那味道…………
    “你去那里做什么？”
    毫不意外的，玄霄语气冰凉。云天青好整以暇的指指身后半人多高的布包：“找它啊。”
    布包裹不住的地方，露出石头的一角。
    有些吃力的背起布包，云天青自信满满的拉起玄霄：“师兄，跟我去承天剑台吧。”
    又想玩什么？！玄霄挑挑眉，脚步却跟着他走进剑台，见他神秘兮兮的锁好门，解开布包：“师兄，别太惊讶。”
    腰中的间被呛然抽出向着石头反手劈下，一声裂石之后，石头的外层崩开一个口子。
    一道深沉的黑色光芒在炉火映衬下从内里闪耀出来，玄霄睁大双眼：黑曜石！
    难道这半人高的石头里都是黑曜石？！不仅这样，那石头中不断流动着的，是天地的灵气！
    这是铸剑时可遇而不可求的天生灵物！
    “这么大一块都是黑曜石呢，而且天生具有灵力。怎么样师兄，好东西吧？”他说，用手肘捅捅玄霄，“我以前游历的时候听说西蛮有这样一大块石头，本来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给我找到了。”
    远去西蛮，就为了找这块石头？
    那这身伤也是……
    玄霄看着眼前仍旧嘻皮笑脸的人，竟一时无法言语。任由云天青将自己推出门去。
    “好了好了，师兄你出去吧，我要开始炼剑了。离师父出关只剩一个月了，我要再不开始，到时候没法交差你又得去思返谷给我送饭送被子了。”
    将门用力关上，不会听见玄霄离去的脚步声，云天青回头看着那块石头。
    真是极品啊。他笑了笑，寻来工具将石头外层除去。
    内里的黑曜石坚硬非常，惯用的刀斧根本不能伤及分毫。云天青心底斟酌，恐怕是石内灵气的缘故，若是用内力与火焰相辅，应该能将灵力集中到中心。外层的黑曜石失了灵力，再加上烈火的外力便能自行脱落。若是可行，不仅可以通过内力的分布来调整石块的形状，甚至灵气全部集中到剩余的黑曜石上，坚硬的程度该能提升不止一倍！
    在心中深刻的表扬了自己一番，云天青抬起石头，放入炼炉中去。
    琼华派炼炉中的火焰乃是地下玄火，与普通凡火不可相提并论。凡人甚至连靠近都觉得痛苦难当。云天青抬手，内力顺着手心流出，传进火焰中的黑曜石上。
    一定要成功啊！
    内力不断从受伤严重的身体中游出，最先开始因玄火而冒出的汗珠到最后已经变成淋漓冷汗，云天青咬紧牙关苦苦支持。时间在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不断流逝着，火焰中的黑曜石却没有半分动静。
    难道这个方法行不通？云天青不由有些懊恼。正待收回内力好好休息时，听见一个细小的剥落声。
    烈焰中，石块终于崩开指甲大小的一块碎片。
    做得到！云天青大喜过望，手中的内力不由加重。
    待到那石头薄薄的缩小了一圈，云天青终于体力不支的跌坐在地。
    ——过了多久了？他抬头望望天窗上黝黑的夜空，腹中饥饿难忍，伤口也开始疼痛。开门出去找药与食物，却看见门口放着一个托盘。
    已经凉掉的饭菜，干净的衣服，夙汐的药品，甚至还有一壶酒。
    轻轻微笑起来，对着那托盘小小一声“多谢啊师兄”，将东西取来，上了药，换好衣服，慢慢啃着馒头。笑容不改。
    连续二十天，他日日炼剑，门外的托盘上也会日日出现饭菜药品，以及一日一壶的酒。第二十日，当那柄玄黑的剑握在手上时，云天青忍不住心跳加快。
    不管吃了多少苦，不眠不休累了多少天，也总算是值得了。
    真的值得了。
    在门上留下字条，知道玄霄来了肯定能看到，自己先去好好洗了个澡，换一件干净衣服，往思返谷的草地上躺下来。
    玄霄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圆月高挂在天幕之上，他将那柄剑交到玄霄手上。
    “送你的，师兄。”他说，“生日快乐。”
    眼前的人一愣，望向自己。
    云天青缩了缩脖子，却不敢说自己偷偷进太一宫翻他资料的事情。只是自从去年得知玄霄记得他的生日时，这件事情便时时放在心中。
    或许对于玄霄来说，他给自己的不过就是一壶酒，但是云天青却明白那壶酒在心中造成了什么样的变化。于是想给他最好的一份礼物，最适合他的一柄剑。
    深入西蛮，遍体鳞伤，不过为了如此。
    他笑着告诉他这剑的名字与由来，将自己与之配套的弓取出来——暗夭的剑与弓，本是一对的。
    他希望他懂。
    几日后师父出关，品剑的事却不明所以被搁下。只是这山上，来了一个人。
    剑舞坪上，夙汐笑着对他们说：“这是新来的夙玉师妹。”
    那陌生的女子婷婷立在眼前，清冷淡然。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未来。
    没有人知道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