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骆铭秋与楚家父子相商筹备草药一事。
一向大恩大义救世济民的楚家府主自然是责无旁贷承诺愿鼎力相助。可巧的是这药虽有,但汾城的数家“一味行”的贮量却已不足。骆铭秋无奈,只有再等上几日,等从邻近城镇的药行调来一些后运回山上以应急用。剩下的等集齐之后楚府再派人运去。
等待的几日里,两人便住在楚家。
刚好这楚家几日后便要举行“试药大会”。
骆铭秋本就是江湖中人,又因为筹备草药一事对楚家父子心存感激,因此自动请樱,表示愿为大会的筹备略尽绵力。楚家父子哪好意思,本以“本者是客”极力推拒,不想骆铭秋态度坚决,推之又推不好再推,便答应下来。
于是,楚惜凡与骆铭秋每日忙忙碌碌,休息玩乐的时间所剩无几。
只是快无聊死了濮阳昱,偌大的一个楚府转来转去竟连个说句话的人都没有。虽说闲着无事可做的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一位翩翩公子言峤和也算得上是明艳照人的楚家二小姐。
可对于这两位濮阳昱却是不想与之打交道的:前者是不愿去招惹;后者则是懒得去招惹。
可偏偏事与愿违。
此时,在花园里绕了三圈喂过池中鱼摘了墙边花手折柳上枝终是百无聊奈的濮阳昱,于是决定出府出街上逛逛。这还未走出楚府大门,便遇上恰巧同样正准备出街游逛的言峤。
一见到言峤,就表示另一个人也离这儿不远了。
这几日,濮阳昱总会在府内的各个地方与言峤偶遇,(明日长叹一声:这便是传说中的孽缘啊!)然后楚家二小姐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极其“巧合”的出现。
而那一刻,“女人善变”一语,濮阳昱便有幸亲眼目睹并且亲身深刻体会到了。
楚惜红对自己那可是横眉冷眼,从没有一个好脸色;可是,一转向言峤,模样儿立马变得……啧啧……
两朵红云浮上双颊,一点□□藏于眉间;美目含情,其意绵绵;红唇微启,欲说还休。
好一幅羞答答少女怀春图!
接下来,嘘寒问暖,娇声艳语;怀春少女对清冷美男的猛烈攻势立马展开。
濮阳昱抬脚欲走,却总是被言峤出其不意的抓住手腕强制留下,被迫遭受精神上的摧残以及楚二小姐不时飞出的眼刀的洗礼。
其实吧,这一切濮阳昱都不甚在意。他老人家的个性历来是你要他向东他偏往西,你要他牵牛他偏要杀鸡。所以,当他看见楚惜红气极败坏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凌迟的模样,内心便大笑三声;可是一转头看见言峤嘴角那一丝奸计得逞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心里更是郁闷至极。
而此时,濮阳昱同学一见言峤,一张小脸立马垮了下来。他今日可是准备出门散散心,实在是不想让这两人给他搅黄了啊!!!
果不其然。
当言峤一句“昱儿”才刚出口,还未见下文,便从后方传来娇滴滴一声:
“言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一个红色身影小跑而来。
濮陧昱头皮一麻,准备闪身走人,随即扫了言峤一眼。
美人儿温柔一笑,柔媚似水;眼神中却清楚的传达出“你甩我试试看”的讯息。
濮阳昱别过眼去。既然躲不过两人,躲过一个也是好的。心中长叹一声,伸手握住言峤的手,也不顾后面楚惜红大叫“你们要去哪儿”,身形一展,脚底生风,一时便不见了踪影。
“濮阳昱!你给本姑娘等着!!!”
只留下追赶二人不及的楚二小姐在那儿咬牙切齿,嫉恨不已。
———————我是第一次出场的分割线——————
行桥过街,穿墙越影。
至于闹市,两人才停了下来。
“昱儿,你好生热情啊!”
言峤柔柔一笑,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对方握住自己的手。
自那夜之后,言峤便一直“昱儿”来“昱儿”去,不曾改过口了,濮阳昱也懒得管他,心内骂道:热情个鬼啊!你以为我想么……
即时甩开手去,还故意往身上擦了擦。接着便自顾自往前走,也不搭理言峤。
言峤却是不气不恼,神色自若的跟上。看了看四周,遂问道:“昱儿,这可是要去哪儿?”
濮阳昱本是转着个脑袋四处看,突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原来二人已不觉走到一家茶馆门前,那匾上写着:“世话闲茶“。
濮阳昱头一扬,“喝茶。”
转了方向走进茶馆。
站在门外看着前面人儿的背影,言峤轻轻地笑了。
这一笑如阳光下出尘的清莲,不知惊艳了多少旁人。而本人却不欲理会,悠闲自在的也进了茶馆。
“小二,来一碟瓜子,一碟桂花糕,一碟花生糖,还有一碟糖渍梅,至于茶嘛——随便来一壶好了。”
濮阳昱在一楼挑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也不问言峤要点什么,径自点好了东西,便叫小二下去了。
言峤自来汾城,也曾与人相约于此,只是当时订了雅间,并不曾在一楼大堂喝过茶。如此便细细地打量了番:这大堂内比寻常茶馆要大些,装饰得也要细致些,中央有一个木板建起来的台子,现时有一名女子在上面唱着曲儿。
那女子化了淡淡的妆,声音清丽动人,温婉低转。
濮阳昱本是想再听听上次那名说书先生说些奇人轶事,不想这次却是名女子在上面唱曲。想了想听听曲儿也好,便听那女子唱道:
这些时把少年人,如花貌,不多时憔悴了。不因他福分难消,可甚的红颜易老……
濮阳昱正听得入神,忽然瞥见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身影从边上闪过,然后走进了大堂左侧的一扇门。
咦?那不是上次的……“长舌君”?
濮阳昱心思一动,双眼蓦然变得精亮,转头对言峤露出了今日自见他后的第一个笑容。
“人有三急,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等言峤搭话,“腾”的起身也从那门去了。
那门后原是一座庭园。原来这“世话闲茶”不止供人谈天听曲约友品茶,还有打尖住宿的。这庭园也布置的很是别致。曲折回绕的亭廊,郁郁葱葱的树木,颇具自然之态的假山怪石,亭台楼阁自然不少,想来要收取的价钱也不便宜。
濮阳昱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
“浮空行云”中有一招名为“漫步云端”。顾名思义便是行走时运功提气心中如一片明镜,便可如履云端,步履轻缓盈巧,无一丝气息声音。若是练到出神入化,怕是遇上比自己高出数倍的敌手,也不可能察觉得到自己的行踪。
安子仪虽是“江湖百晓生”,武功自然比濮阳昱高些,可与江湖高手相比,那还差了几个级别,因此没有发现濮阳昱也属自然。
濮阳昱跟着他在楼前的走廊上千回百转绕来绕去,终于见他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尔后推门进去。
濮阳昱细细看了下四周。廊前种着一排绿树,高大葱郁,正适宜潜伏窥视。这样子的设计,怕不是这茶馆老板原有此意?
收起脑中的胡思乱想,濮阳昱提气凝神,身形一展,飞身上树。体态轻盈,身手敏捷。
房间的门窗都关着,看不见屋内的情况,濮阳昱只能趴在树干上偷听。
“此计也太狠毒了!胜负成败,本应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抵命厮杀方定乾坤!如他之计,尽是些小人行径,阴狠毒辣!主上怎会如此糊涂,竟让他放手一试……”
濮阳昱听得出这是“长舌君”的声音,貌似还很是愤慨。
屋内静默稍许,才有人轻轻一叹,道:
“众人皆知我父有长生不老之心。当初他将‘天楚世家’有长生不老之药并将召开‘试药大会’一闻说与他老人家听,还言此药若非我等才智敏捷者绝不可得,我便知道他的用意。
这世上欺名盗世之辈不少,岂不知生老病死乃人知常情,哪里真有什么长生不老药!若是没有,我到哪儿去找它一副来?再者,便是这‘天楚世家’真炼出此药,而此前并没有人试服过,这世上也没有长生不老之先例,怎能辨别其真假?若我父服食之后出现异况甚或不测,我这取药之子又当如何论处?
我本以为他是想陷我于两难的境地,如今看来他用尽心思将我调离,背后还有这样一出原故!怪只怪我当初太大意,着了他的道,此刻若我在,断不会眼睁睁看他如此作为!”
“那现今有多少地方出现异况?”
“还好不多,仅有芜山一处。”
芜山!这芜山不正是大爹小爹所去如今疫病肆虐文锦与日曜相交的那座山头!
濮阳昱心中一惊,突然有一丝异响从头顶上方传来,濮阳昱抬头一看,一只歪斜的鸟窝正在树杈之上摇摇欲坠。
濮阳昱下意识伸手去接,鸟窝坠下正落于手上。
正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大喝“是谁!”
“砰”的一声,屋门霍然大开,一青一白两人影从屋内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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