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昱一下子呆了,扔瓜子壳的手僵在那儿,嘴巴张得老大。良久,才回过魂来:“你……你是……江湖百晓生?”
安子仪双手环胸,满意的看着少年惊诧莫名的反应,嘴角不自觉得翘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如假包换。”
突觉眼前有身影一晃,下一刻却被人抓住了双肩一个劲地摇晃。安子仪被濮阳昱摇得头晕,刚想使力推开,没想对方却自动松开手,兴奋地叫道:“我竟然亲眼见到了江湖百晓生,江湖之中无所不知无事不晓的江湖百晓生耶……”
安子仪嘴角抽搐,那个,刚才是谁说百晓生算不上一个人物来着?
忍不住想出言嘲讽一下,对方却突然安静下来。安子仪刚想说出口硬生生地堵在那儿,不禁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濮阳昱和他相比要稍矮些,此时站在他面前微仰着头望着他,洁白如玉的面庞因刚才兴奋过头而染上两朵红云,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水波流转。
安子仪心中“嗝噔”一下,连忙退后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如传闻那般厉害啊。而且无凭无据,我也不能就此断定你所言是否属实。所以”濮阳昱灿然一笑,连阳光也因这笑容而耀眼了几分:“为了证实你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江湖百晓生,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啊……”安子仪被他的笑容晃得眼晕,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江湖中谁银子最多?”
安子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天楚世家。”
“谁最英俊,最受江湖女子倾心?”
“这个算来,非‘江湖第一公子’言峤莫属。”
“谁的饭量最大?”
“这个……嗯……”
“答不出来,那下一题……”
……
“谁是江湖第一美女?”
“‘剑虚门’娄兰真。”
……
“那个,我想想啊,还有什么问题……”
安子仪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趁着他冥思苦想的时候赶紧喝了杯茶润润喉。
“我已经回答了这么多问题,应该能证明我所言非虚了吧!”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无聊问题啊?而且更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会乖乖呆在这儿回答他那些无聊问题呢……果然是天气太热了,脑子有些犯糊涂么。
“不行,这些问题都太简单了。再说了,你若真是江湖百晓生,我就更不能这样放过你了。想想啊,遇见百晓生真人的机会不多啊,本公子当然要一次问个够本!容我好好想想啊,还有什么没问的,我想想啊……”濮阳昱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踱来踱去。突然一拍脑门,“啊,我想到了!这几日城里似乎多了好多外地人,客栈家家客满,发生了什么事么?”
“这个啊……”安子仪长长吁了口气,这个问题总算比较正常。“是因为‘天楚世家’试药的日子快要到了吧。”
“试药?试什么药?”
“咳咳”安子仪清了清嗓子,抬手抚了抚前额,擦了擦那莫须有的汗。“话说这天气怎么这么热呢……”
“唰”的一声,濮阳昱打开折扇递了过去,笑得很是狗腿:“来,您的扇子,话说那试的是什么药啊?”
“长生不老药。”安子仪轻摇折扇,不紧不慢道:“名为‘天长地久’。关于这药还有一段故事,你可愿意听?”
濮阳昱赶紧点点头,一双眼里满是好奇。
安子仪笑了笑:“这事说来话长。二十多年前,独自一人隐居深山钻研道术的静虚道长,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古籍。这古籍上记载的正是静虚一直以来梦魅以求的关于长生老药的炼制方法。只是这丹药的原材料乃是多种世间难求的奇珍异草。所长之处皆是常人无法到达的地方,凭他一已之力,实在是无法凑齐。于是他便找到了他生平的三位至交。‘天楚世家’的楚南天,‘大漠狂刀’沙无痕和‘竹君子’林青。四人费了好大的气力终于找齐了所有稀世草药。最后这丹药便由静虚一人带入深山中单独炼制。四人还曾一同对天起誓,丹成之日,必定四人同在,各得一分。谁知这丹药也是奇特,这一炼竟炼了二十多年!想来若想要长生不老,必定要先花去这半辈子的功夫才行,也确是难得啊……”
濮阳昱听后不禁怀疑:“这世上当真有药可使人长生不老么?你所说的四人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武功高强且有一定修为,却也在这丹药上花费了这么多气力……”
“这世上之人皆有富贵长寿之意,此乃人之常情。至于所谓的江湖豪杰,只怕会更加舍不得那浮世名利罢了。”
濮阳昱心道废话,嘴里却只是问道:“那试药之日除了楚南天和静虚道长的另外二人都会如约而来吧?”
“唉!”安子仪一声长叹,颇有感叹世事无常的味道,听得濮阳昱是浑身一哆嗦。“说来真是天命弄人。正当这丹药不多时便可炼制完成之时,静虚道长却突然辞世,在他归天的前几日便传书信到‘天楚世家’,楚南天这才派人取了那还未炼好的丹药回来。至于‘大漠狂刀’和‘竹君子’二人已在江湖销声匿迹多年。这次楚南天将二十多年前的秘事宣告江湖,也是希望他二人听到消息后能如约赶到。这些日来城里突然多出来的外地来客,也是闻讯而来想一睹‘天长地久’的各路江湖人士以及富甲豪商……”
想长生不老的人还真多啊!濮阳昱暗自嘀咕。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啊。”濮阳昱见安子仪问他,笑道:“我是说你知道的确实很多啊!”
安子仪一脸得意:“那是当然。”
“不过,你刚才好像说过,楚南天已经将此事在江湖中大肆宣扬过了,对吧?”
“是啊。”安子仪不明其意,心道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啊?
“那也就是说,”濮阳昱眨了眨眼,笑得很是狡黠。“只要是在江湖中打滚的人,不论是路人甲乙还是阿猫阿狗也应该对这事有所耳闻吧……”
这,这小子竟然拿他和阿猫阿狗作比较,实在是......太可恶了!
“唉!”濮阳昱一脸失望,哀叹道:“害我如此激动,原以为遇上了了不起的江湖人物,没想到……唉,可怜我一颗脆弱的少年心啊……”
“不过”眼看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大有冲上来扁他一顿的趋势,濮阳昱不紧不慢道:“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江湖百晓生。怎么样,很感动吧!为了让你报答对我的一片感激之情,我的茶钱就由你来付了。”
说罢,身形一动,人已来到窗边,“那个桌上的那些小玩意就送给你了。礼尚往来嘛,你请我喝茶我也不好叫你空手而回不是……”
“你……”安子仪额头上挂着一川黑瀑布,欲说之话还未说完,却见濮阳昱轻轻一跃,人已飘出窗外。
“不必相送,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啊。长,舌,君……”
话音刚落,人已没了踪影。
此时安子仪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跟玩川剧变脸似的,由白到红,由红到紫,最后整张脸都黑了。
“死小子,你给我站住……”提步就向窗边追去。
“子仪兄。”
安子仪脚下一顿,回头望去。
二楼走廊之上,一男子身着银白色劲装,剑目星眉,高鼻薄唇,全身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凌厉之气,身后还跟着一名青衣侍从。
“奕……介之兄。”安子仪看了看他,又望了望茶楼大门,很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来的?”
男子看出了他的疑惑,遂笑道:“因为有其它的事情,很早便到了,一直在楼上等你。”
安子仪听后,不免有些尴尬,脸上略显愤恨之色,都是那个死小子,害自己没有如时赴约……
“方才我在楼上听见下面有人喧哗,这才出来看看,子仪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啊,没什么……”安子仪装傻充愣中。开玩笑,这么丢脸的事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
“是么?”男子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得安子仪冷汗直冒。
“啊,好渴啊,不是还有要事要谈么?我们还是快进去吧……”说罢率先向雅间走去。
男子依然站在原地,淡淡地扫了眼楼下那扇窗外。什么事都没发生么?可是,那名少年……
跃然嘴角的浅笑显得别有深意……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