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紫衣人影懒懒地起身,走到我跟前,很是温柔地替我擦拭掉眼里的泪:“若是以后有人因为这些日的流言不愿娶你,你便嫁于了我吧!正妻的位置不敢说能为你留着,但第一如夫人的位置,一定为你空着。并不是轻贱于你,只是希望能为你提供一方清静的天空,好专心你的琴艺。”
媚眼如丝里带着两分狡诘,这花映灼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绝色啊!说得还和真的似的!
我侧首看着他不语,不知这又是演的哪出。花映灼是右相家的三公子,但听说右相一直是中立派的,一下子理不清其中缘由,还是此事单纯是花映灼看不过冰山而故意的恶搞。
不过,一向对人防心颇重的我,打心里真相信,他的善意是出自真心。只是,他似乎有所误会,我可不是个能对抚琴专心到作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的人。对我来说,抚琴只是增加生存的一种本钱而已。不过,这个误会我喜欢,谁都喜欢被美男捧着,不是?
他牵起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到那琴边:“现在能静下心来弹琴吗?当日虹夫人便是以一手冠绝秦国的琴艺名闻遐尔,我幼年曾有幸得到虹夫人的指点,只是可惜,后来她入了景王府,而我也年岁见长,不适合走动,失了许多请教的机会。”
原来还有这段过往,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什么对我比较可亲了,是对戚虹娘亲的一种崇敬吧。我看着早就点上的檀香,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点了点头,又越过他,给了秦琚一个笑容,便坐下来,我一贯便是裸手弹琴,指尖轻点,捻拨了几下,听了听音,似乎校准过的,便开始弹奏起《秋江夜泊》,这是一首比较清微淡远的曲子,也比较中正广和,不是那种高难度的,要卖弄琴艺的话,稍嫌不足了点。
一曲完毕,花映灼的脸上有些微微失望:“琴音灵动,意境悠远,表现力足够,只是技巧方面还有些欠缺。不过在你这年纪,已经算得各种翘楚了!再过两年,多磨炼一下指间技巧,尤其左手按弦的技巧也是很重要的,注意两手在一些细节上的修饰配合,想必能不逊于虹夫人当年。”
我笑了笑,轻声道:“弦儿也知自家之短。只是受伤后失忆,不曾练习许久,直至和娘亲再逢,才又受点拨。” 其实我还藏了点拙,郑茯师娘对我的琴艺要求也是很严格的,只是要避开弹天罗琴时的一些特殊指法,只得刻意隐藏些。不然一时兴起,这其中准有人能认出来的。
花映灼微笑着点点头:“如此看来,弦儿的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只是琴艺也是多加练习方能有所成就。这飞泉就赠与你吧。”
我福身拜谢,随后就见到一众目瞪口呆的人,看着我们两个,仿佛看到外星人一样。花映灼依旧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一脸慵懒,带着种无视苍生的轻慢:“终于讨论完谁陷害谁,谁试图拉拢谁了?人活着哪有那么多曲曲弯弯的心思,都不嫌累得慌!正好,我也听过弦儿弹的曲了。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哦,对了,秦琚兄,由曲窥人,我颇为喜欢弦儿,若是以后真因为如今那些荒唐市井之言,连累弦儿终身,来找我就是了!”
说着也不管他话里的爆炸性程度,仔细地收起檀香炉,将琴收进琴囊里递给我,轻声嘱咐我好好爱护此琴,便真的不顾其他人,施礼后自顾离去。这美人,有性格!而且,是真心地喜好音律吧。
花映灼出门的时候,在我身前顿下,拍了拍我的头,虚抱了我一下。
不过,我很是结结实实地用双手环抱住他,在他的身上,似乎也有和小师叔一样,对外界世情的漠然和不以为许。只为这一份内里的相似,我不顾有旁人在场,出手相‘抱’。手底下的身体僵了僵,却比一般男子的要柔软些,不愧是美人级别的。我忽然想念起那个虽然没有这般软,却总是暖暖的怀抱,心头涌上一种叫思念的东西。
眼里泛起水雾,我仰头看着他,努力将眼睛睁大,不让突如其来的思念化成泪水流下,小师叔是我深藏在心底的秘密。我笑魇如花:“映灼哥哥和容戟哥哥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弦儿会努力练好琴的。”
花映灼闻言,也紧紧地回抱了我一下,松开手:“练琴也是练心。映灼哥哥期待你能弹出比虹夫人当年更好的曲子。” 说罢,也没再看屋里的人,便转身离开。
我自然借口要回房整理东西,提出离开。一众人不知是本就分属各个派系,无话可言,还是仍在震撼初次见面的花映灼和我无视所有人,又是赠琴,又是拥抱。但谁愿理会他们?感觉背后被人盯着的视线,心下突然,转身却见到天月挽笑得弯弯的一双眸子,很亮,也很深!
容戟的纯净,在于他性子耿直,也许见过的世间阴暗面也少,心中的那点侠心固执地将其它颜色排离自己的世界之外。
但花映灼的纯净,只是他自己的不屑理会,他任由那些颜色在他的生命中来去自如,看在眼中,却不放心上,只收取自己想要的。
第二天一早,雷隍和我收拾利落,等在邑都的南城门外。我们只有一辆轻便的马车,装着随行的行李和昨日新收到的‘飞泉’ 琴。而雷隍依旧牵着他当山贼时的老伙伴,那匹棕黑色,偏瘦的马。
天月挽他们的队伍算不上浩浩荡荡,至少比我原先预计的要少些,只有三辆马车东西,和一辆比较华丽的,十分宽敞的载人的马车。
人除了天月挽,冰山,容戟外,另有两个中年官员打扮的人和五十左右的侍卫。
天月挽笑着和我们打过招呼,忽然皱了皱眉,正想问些什么,秦池月白衣白马飞奔直我们跟前。白色银边的紧身收袖服,将她娇好的身材勒得更加凹凸有致。不知是纵马飞奔还是见到天月挽有些羞意,两颊微红,倒是真正娇媚得很。
她笑着看向天月挽:“天月师兄早!希望池月没有来得太晚,让大家久等了!”
天月挽一边嘴角向上微弯,好像在笑的样子:“无妨,我们也才到。出发吧!” 说着走回到载着两个朝廷官员的马车边,掀开侧边的帘子说着什么。
秦池月此时才注意到我和雷隍,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又掉头向天月挽身边去。
我笑眼眯眯,怪不得要一同上路呢!原来我这位心气颇高的姐姐,是对那个如翠玉般温润却也抢眼的天月挽芳心暗许。可天月挽似乎无意呢!哎呀,女追男,虽然只是隔着曾纱,只是当中加了朝廷势力之争,啧啧,不知会上演什么好戏?我心中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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