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金枝(慈禧小传）》2.001 宫道2

    回到桂香院，酒也醒了，脑袋也清楚了，才迈进门却看见鸨母指着鼻子上质问：“小贱人，你才知道回来！想死在外面是不是，不用接客了？！你得跟我说明白了，下午到了宋大人家，都得了什么赏，见了什么人了？！”
    三福子听了，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垂着脑袋想默默上楼去梳洗，可白天里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来，却只能含着眼泪不言语。她不说话也是错，竟气得鸨母在下面扯着嗓子大骂：“造反了是不是！你们一各个翅膀硬了，就不把我看在眼里，也不操着你们的良心想想，是谁把你们一拉扯大，给你们好吃，给你们好穿的。”三福子抬手锤了锤自己的肩膀头，全当没听见，那鸨母就指着她的后背说：“小□□你说，是不是被人睡了，又没有银子拿，所以才没有脸回来见我了？！说，是不是！”
    被人睡了，这话问的真可笑，□□又哪里有什么不被人睡的呢......
    想到这里，心里的苦楚却被这句尖刻的话完全激发出来，三福子这才突然停住，低垂下了细长眼眸，嗤得从嘴角蹦出一声冷笑来，才回头说道：“你要银子呀？你的眼睛里就只有银子！要银子，好，有！你找把刀来划开我的身子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可以掏出银子来？！这些年说出去我们吃你的，穿你的，可你吃的是什么？还不是我们姐妹辛苦赚的皮肉钱？！出门我们是没脸的，被人叫□□，叫贱货，回来还要被□□叫□□！你别以为你自己不是□□，二十年前你还不是一样的货色？去你那柜子里面好好翻翻，看看是不是还留着一条开裆裤？！”
    下面看热闹的客人瞬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鸨母脸上挂不住，就给瘸子使了个眼色，瘸子会意立刻上去胁持了三福子往房里拖，不时再加上给她来一两个嘴巴子。但这些三福子认了，打她开口骂人，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稍一回想，三福子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边哭边骂着：“呸！□□也是人爹生娘养的大姑娘。”
    发泄容易的很，就是下场不是滋味，好在对这一切三福子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也不是头次就这样关着她。发起狠来几天不给饭吃，也不给她水喝，诅咒要好好惩治她一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看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然后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件最美的衣裳拿来换上。这身水绿色的绸缎衣裳绣满了白色蝴蝶，真是很好看，三福子又照了照镜子，谁说她老了呢？她看她自己青春正茂，所以她笑得更好看。坐下来就想，或许她要好好打扮一翻，才对的起自己跟自己这身衣裳。三福子伸出手指将装满胭脂水粉的盘子拉近一些，打开水粉盒子盖，一股喷香的味道立刻扑打在她的脸上。
    然后她用手指沾着，轻轻在脸上润开来。不多时，她的整张脸变得惨白惨白的，所以她就又开始嫌弃自己的嘴唇不够红润了。当她将红艳艳的胭脂涂在嘴上以后，三福子想，她其实还跟当初一样美丽：“我漂亮不漂亮？”她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说：“漂亮有什么用？别人都说你下贱，就是再美，也没人把你当人看。哎，他们老贪心了，女孩小时就嫌弃怎么不快点长，长到花一样的年纪时就奢望千万停住永远别再长，花开展了他们又说老！要求这么多，也不怕神仙不待见，死了以后下地狱！”说完她从手指上退下自己的一枚戒指，刚想吞了算了，就听见大门后面传出开锁的声音来......
    “三福子，接客了！”瘸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笑意，拉着长调传了进来。三福子叹了口气，将戒指从新带回到手指头上，接客？不知道下辈子还用不用接客？若是投胎了却发现下辈子还要接客可怎么是好呢？想到这里，寻死的心立刻消减了大半，不就是接客吗？这么多年也接过来了。
    “姑娘开门吧，叫客人等着算个什么事儿？”
    “知道了，就来。”开了门，三福子看到瘸子就只剩下哼笑。
    但三福子从没想过，她还会见到这么一位俊美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