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金枝(慈禧小传)》4.001 宫道4

    三福子真的饿了,其实是快饿疯了,所以一个疯子没什么好吃相。她想她反正就要去死了,也没必要在意会给人留下什么坏印象,只要不当个饿死鬼,她就什么都不在乎。而他是她这辈子接的最后一个客人,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不多时,她就将一个只翅膀的残渣从嘴里吐出来,然后去拿面前的水晶猪肘。三福子从没这么痛快的吃过东西,今天才知道食物可以这么香。客人本是笑着看着她吃,但是现在他已经露出了点惊讶来,微皱着眉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狂吃的女人。
    “你.....”
    “怎么?”三福子嚼着肉问。
    “喝水。”他站起身,朝着水壶走了过去。但是拎起来摇了摇,才发现水壶是空的。
    “他们想渴死我,这屋子里没水。”
    “嗯。”他点了下头,开门出去。
    三福子见他出门,立刻停住了胡吃海塞,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泪水就顺着她涂满□□的脸胆流了下来。死男人,臭男人,一时那么叫人厌恶,一时就又舍不得他离开了。三福子觉得他这一出去就不会在回来了,想想也知道,有谁会乐意跟她这样没情趣,不文雅的女子周旋呢?但是回头看见他雪白的裘衣搭在床上,才又破涕为笑。这衣裳看来挺值钱的,他是不会舍得不回来的!果真不多时他就回来了,但手中的水壶已经不见。
    他走过去坐好才说:“水壶被他们拿去了,大概过会儿会送水来。”
    三福子已经不吃,其实她早就吃的很饱了。接着她一咧嘴就开始对着他哭,边哭边用手绢擦脸。泪水混着吃菜沾在脸上的油水腻在一起,只是瞬间功夫,她的脸就糟糕到不能看的地步。但三福子自己并不知道,也顾不上想这些,竟挥起拳头朝着他的肩头死命的锤打。他还不错,连动没没动一下,就这么任她打。过了好久,三福子哭累了,才问:“打疼了吧?”
    他笑了笑,拿过她手中的帕子,静静帮她擦起脸来:“我真想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子?没了脸上的□□,你一定很好看。”“我老了,丑得不得了。”三福子抽泣了一下说。然后她撩开他的手,将桌子前面的两个瓷杯倒满了酒:“我陪你喝酒,然后唱个小曲儿给你听。”
    “好,我听着。”他说,抬手轻轻跟三福子碰了碰杯。
    一杯酒下了肚子,三福子就挥着手绢咿咿呀呀乱唱了一通,也没什么规矩,只是想到哪里唱到哪里,却还算是好听。而这个客人竟轻拍着手掌,帮她打起拍子。
    “都说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你说我怎么比别人还要受这么多的苦?哎,你当然不知道,看你的样子就是有钱的主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身边妻妾成群,家里美女如云,闲了闷了,无聊了,就出来寻花问柳占尽风流。小人儿呀,你们还真是贪心。对了,看你穿戴那么好,你是有钱人吧?”
    “有一些,但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哦,又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大少。”
    “姑娘喝多了。”他扶着三福子的肩膀说。
    “喝多了有什么?死了才痛快,死.....我要是想死,你会拦我吗?”三福子醉眼朦胧抬起头,看了会,笑了。她凑过去摸着他的脸亲了亲:“我告诉你吧,等你走了,我就为你殉情。”
    “不想活了?”他问。
    “嗯,活着有什么好呢?”
    他听罢却呵呵笑起来,“死很疼的,死了就不漂亮了。”
    三福子平日里酒量很大,但今天她竟只喝了两三杯就开始觉得醉,然后被人抱着上了床。恍惚觉得那男人迟疑了很久才开始脱衣服。也不对,似乎是她拽着他脱衣服。管他呢,反正是脱了,抱了,亲了,睡了,嫖客干的事一样没落下。只是等三福子醒来,他已经不见。三福子坐在床沿上发呆发了大半天,就想起昨天夜里梦到他说:‘别死了吧,死有什么好的,我养着你算了。’真的假的?三福子拍了拍脑袋,多半是做梦呢?哎,男人的话不可信,尤其是梦里男人说的话。她想,大概他也不会再来了。
    晚上,三福子听见鸨母在楼下应酬:“哎哟,您来了?快想死我们三姑娘了。”
    三福子听了浑身一怔,是他?哎,怎么会是他呢?三福子想,一定是自己刚才听差了。
    答话的果真不是他,却是个小孩一样的稚嫩声音,那人说:“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妈妈大可去照顾自己的生意。”“可要备酒菜吗?”那人说:“不必了,我们爷在外面定了饭。”他顿了顿:“大过年的,这些红包是我们家爷赏给妈妈跟诸位姑娘的,讨个喜气儿,也是给三福子姑娘长面子。”鸨母忙谢了,吩咐下去:“瘸子,点炮竹去!”
    是他!三福子满心欢喜,马上对着镜子打扮起来,今天她可比那天晚上好看多了,也不知道他还记得她那晚的糟粕样子吗?想着,三福子瞅见一只红色绒花放在盒子顶上,就顺手拿起了插在了发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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