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后续之我命由我不由天》14.十四、聚散浮云

    在那一天，云天河终于和青岚正式结为夫妻。
    礼成之后，青戾话别女儿回到青丘。临行前，他说要送女婿一个小礼物，和女儿以读心术说了几句便离开了。云天河不解，直接去询问青岚她却不回答，此事就这么被一带而过。
    三年后的某天，青鸾峰上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云天河正在屋里忙活家务，忽如其来的奇异感令他心生不详。悄悄地锁上房门，他抄起射日弓和天河剑，快速冲出屋外。
    那种感觉错不了的，一定是它。
    虽然目不能视，云天河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木屋。
    菱纱，我一定会努力的。我的命运，要由自己来决定！
    青岚其实早已醒来，昨夜噩梦连绵，她睡的根本就不安稳。
    听清屋外的响动，青岚操纵屋中兰草撬开窗户，循着云天河的气息狂奔而去。
    野生动物的直觉告诉她，一个生死攸关的巨大考验正摆在他们面前。天河，我绝对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就算结果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石沉溪洞洞口，云天河张弓搭剑如临大敌，可是在他面前并无任何物体。
    “出来吧，我知道是你来了！”
    脚步声自洞内传出，未几，一个人渐渐踱出洞外。
    有那么一刹那，云天河迷茫了。面前的……生物，真的是它吗？
    “凡人，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无礼啊。”
    是它！云天河沉下腰身，弓弦被绷的隐隐作响。
    “既已认出本尊身份，为何还要兵刃相向？”
    “直觉！”
    “有趣，你总是能给本尊带来惊喜。按人间的年月来算，近百年是相当漫长的。给本尊说说，你在这百年里，是否明白了某些道理？”
    “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我只知道，今天你绝对不是怀着好意来的。既然这样，我当然不能束手待毙，我的命运要由我自己来主宰！”
    “……凡人，太过于倔强，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比如，藏在你后面的那只小狐狸。”
    烛龙以右手虚指云天河身后，掩盖于青岚身上的蔓藤顿时消散无踪。
    “或许你可以不惧生死和本尊搏命，可是她呢？如果本尊令你在顺从和她的性命之间择一，你将待何？”
    多年前的难题再次浮出水面，他将怎样去选择呢？
    云天河慢慢捏紧手里的剑，冷汗沿着脸颊滴落于地上。
    天河！不要想太多！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死，有你陪着，我不怕！
    这是青岚第一次对云天河使用读心术，亦是此生的最后一次。
    多年之后，每当回想起那一天，云天河总会捏一把冷汗。青岚打趣他活的越老胆子越小，云天河笑而不语，明亮的双眼里盛满宠溺。
    烛龙终究没有动真格，他似乎对两人交上的答卷还算满意——当然，阎王居然将部分神识赋予了青岚，怎么说也得卖她个面子。
    所以他再次以气息延续云天河行将枯竭的阳寿，并为两人下了连命。就算以后再入轮回谁也不认得谁，云天河与韩菱纱一定能相遇相知，再续前缘。
    之后的一年间，两人的生活过的相当平静。其实他们不知道，那时玄霄已修成魔身，冲破桎梏。但是，当他赶至青鸾峰上，看到云天河过的很好，便放弃了与之一叙的想法。
    只要你过的开心，大哥就能放心的去魔界了。相见不如不见，兄弟，保重！
    又一年过去了，距琼华陨落已是百年。
    这是一个平静恬和的早晨，山下的人们日出而起，拉开了一天的序幕。或许没人知道，对某些人来说，今天注定不会平凡。
    清晨的空气微凉，草芽上凝满了隔夜的露珠，一颤一颤煞是好看。一阵香风匆匆掠过，晶莹的露珠沿路抖落于地。再看起风处，那有丝毫踪迹可循。
    远处，淡紫色的倩影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袅袅薄纱带起香风一片，似真似幻，令人无从分辨。
    停滞已久的齿轮，从这一刻起再次开始转动……
    青鸾之巅，慕容紫英凝视着雾松云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静如水的心湖忽地泛起涟漪，面前的傀儡梦璃化作一缕烟消散于青空。慕容紫英也不回头，淡淡的惆怅弥散在空气之中。
    “……你来了。”
    “紫英．．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无所谓好不好．．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惟有天道衡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 你．．．他们等你很久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先回剑冢．”
    长袖轻扬，慕容紫英御起魔剑消失在天边。盛装女子柳眉微蹙，眼睑低垂，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难过。
    对不起，紫英，我知道自己失约了。你和他们一定空等了很多个十九年吧？我……
    想起另外两个故人，女子转身，向着不远处的小木屋走去。
    菱纱，天河，你们……还在等着我吗？
    木屋门前，一对坟冢比肩而立。右边的坟冢上书“爱妻韩菱纱之墓”，一对蓝色的蝴蝶翩翩起舞，最终停落于坟前的剑柄之上。
    落寞和忧愁从女子的眉宇间弥散开，她缓步行至刻了字的坟前，以手轻抚那柄剑。
    执手分道去，各各还家门。生人作死别，恨恨哪可论？念与世间辞，千万不复全！
    我果然是来晚了……菱纱，还有……天河……
    女子半跪在坟前，久久不愿起身。
    木屋的门扉徐徐开启，云天河推开木门走出屋子。清风吹过，久违的熏香之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云天河发自内心的笑了，有朋自远方来，而且还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还活着……而且连容颜也一如当初。若不是能够司梦，女子甚至怀疑自己尚在梦中。
    她迟疑着，慢慢站了起来。如果真的是他……我……
    云天河微笑着迎向她，女子不禁轻叹。时间如果能定格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
    “菱纱，快出来，你猜谁来了？啊哈，你一定猜不到的，我们的梦璃回来了！”
    柳梦璃释然，唇角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果然，一切都只是“如果”呢……
    不过，真的很高兴，今生还有机会和你们再次相见。我们曾约定，终有一日四人还要再聚在一起。本来以为此生再无缘分，如今能够见到你们，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三人促膝谈心，气氛好不热闹。柳梦璃知晓了韩菱纱蜕变为青岚的前因后果，虽然微有失落，但是更多的，是为好友得以重生而发自内心的喜悦。少顷，慕容紫英御剑而来，四个人总算在百年之后，再次相聚于青鸾峰。
    从始至终，柳梦璃都在淡淡的微笑。虽然未曾开口，离别的味道已经悄悄弥漫四散。
    若不是慕容紫英心细如发，柳梦璃根本没打算告诉他们今日相逢的代价，便是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得踏出妖界半步。
    临走之时，柳梦璃恋恋不舍的看着友人们，眉宇间的忧愁似乎再也无法化开。
    从得知这个消息后，青岚一直在低头苦思。现在已经到了离别的时刻，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伸手拽住柳梦璃的衣袖。
    “既然是这样，以后每天晚上，你可以来我们的梦里嘛。我真的不愿意，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
    “好梦璃，你就答应我们吧。我知道经常被人入梦会对身体造成一些负担，可是我想，天河跟小紫英都不会在乎这点小事的，呐，你们说对吗？”
    “梦璃，你怎么不早说……”
    “同感。”
    “……我……谢谢你们，我答应。”
    柳梦璃，留梦里。命运这个东西，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呢。
    轻拢鬓角的发丝，柳梦璃笑了，比初春的阳光更加灿烂。
    我们四个人，今后一生一世都将这样聚在一起，没有任何力量能让我们再度分开……往后漫长的生命中，时时刻刻都将会是，最为美好的时光。
    ——正文 完——